“是吗?”骆千帆满脸惊喜,“没想到您和黄局长是表兄弟。”
水载舟乐呵呵的:“打住打住,关系并不重要,如果你一无是处,就算黄局长为你说再多的好话,我也不会用你。我还是比较欣赏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你讲理、讲信誉、讲协议、讲共赢,我也是!得了,你去忙吧。”
骆千帆是笑着走出水载舟的办公室的,虹城真是太小了,黄局长竟然是水载舟的表哥,多巧?
黄局长一定在水载舟面前替自己说了好话,必须找时间去工商局好好谢谢他。
从五楼下四楼,在楼梯口看到匆匆爬上来的姚朝安,他也是来被水载舟找来谈话的。
姚朝安长了一张憨厚的脸,实际上内心一点都不厚道,不了解他的人都会被他的长相所迷惑。
他冲骆千帆笑了笑,问道:“水总在办公室吗?”
“在,我刚出来。”
“水总这个人怎么样,凶不凶?”姚朝安想从骆千帆这里多了解一点水载舟的情况。
骆千帆委屈地说:“特别凶,刚才狠狠地骂了我一顿。”
“为什么骂你呀?我听黄主任说,他找我们谈话是为了了解竞聘的事情。”
“是了解竞聘的事情没错,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把我好一顿骂!”
“啊?你到底说了什么呀?”姚朝安渴望他们对话的详情,以免自己掉进坑里。
骆千帆继续委屈地说:“我也没说什么呀,他问我竞聘思路,我想拍他马屁,就说我看过他在《虹报经纬》刊登过的一篇文章,是关于周刊搞‘承包制’,想顺着这个思路形成我的演讲稿。
“谁知道他一听这个大发雷霆,骂我懒省事、不思考,抄袭创意。
“后来我就琢磨,如果我不提那篇文章的事情就好了,就说承包制是我自己想的,他一定会觉得我有水平,和他的办报理念有共鸣。唉,后悔啊。”
姚朝安眨巴眨巴眼,暗暗后怕,幸亏遇到骆千帆多问了一句,要不然的话自己进去之后也会被一顿臭骂,说不定会被骂的更惨。
“骆千帆,水总还说了什么?”
“别的也没说什么,反正我觉得,他受袁总的影响,对我有成见,已经到了对人不对事的地步。”
“不至于吧,而且那件事情又不赖你。”姚朝安表面上安抚骆千帆,内心却幸灾乐祸。
骆千帆说:“怎么不至于!就是对我有成见!对了对了,我就说一个我和工商局的黄局长很熟,以后有什么帮忙的可以找他。没想到水总更恼火了,不光骂我,又把黄河给骂了一顿,他们一定有仇。
“算了,不说了,反正自打上次跟报社闹翻,谁看我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老姚,我也劝你一句,进去的时候小心点吧,别往枪口上碰。”
“好的好的,谢谢哦。”姚朝安连连道谢,并暗暗念叨两点,一不要提水总写的那篇文章;二不要提工商局的局长黄河,如果要提的话,只能骂他。
反复自我心理建设以后,姚朝安战战兢兢的去敲水载舟的门。
他太紧张了,敲门很轻,里面没有回应。于是他越发紧张。
仗着胆子敲重了一些,里面这才传来说话之声:“请进。”
姚朝安推开门,看到一个乐呵呵的大胖子坐在位子上。“水,水总您好,我,我是编辑部的记者,不是,是编辑,我叫姚朝安,您找我是吗?”
“哦,小姚,过来坐!”水载舟观察姚朝安,并暗暗拿他与骆千帆比较。
差得太远了!
骆千帆落落大方,姚朝安谨小慎微不说,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竟然紧张到说话结巴。这样的员工怎么能放心把他提成中层副职?
就算把他提成中层副职,他能办成多大的事?真想不通,袁保为什么推荐他。
“小姚,我注意到你报名参加周刊部中层干部竞聘,是年龄最小的一个,值得鼓励!给我讲一讲你的竞聘思路吧。”
“哦哦哦”,姚朝安如坐针毡地点点头,“我,我觉得周刊部作为一份报纸的深度阅读产品,大有潜力可挖。
“但是周刊部的问题是,采编人员不够专业,不管是教育周刊、财经周刊,还是生活周刊、文旅周刊,都没有形成固定的、忠诚的读者群,所以我的建议是,办周刊就应该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最好搞‘承包制’。”
“哦?”水载舟皱了皱眉头,心说姚朝安也提到了“承包制”,看来骆千帆把我写的那篇文章复印给了他,也启发了他。
骆千帆在我文章上思考、延伸了很多,希望姚朝安也有所见解吧。
“小姚,刚才骆千帆提到了‘承包制’,你也提到了承包制,那么你说说……”
水载舟的话还没说完,姚朝安自己先慌了,为了避免掉进坑里挨批评,急忙演戏:“什么,他也提到了承包制?”
姚朝安的反应使得水载舟十分意外。
心说你们都看了我写的文章,提出同样的思路和方向不是很正常吗?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水载舟皱着眉头看着姚朝安,这个表情让姚朝安更加心慌。
他想起骆千帆的嘱托,害怕水载舟大发雷霆,赶紧解释,却越描越黑:“承包制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不会和骆千帆想到一起了吧?”
水载舟有点懵:“小姚,你说承包制是你想出来的?”
“是啊。”姚朝安咽了口唾沫说道。
“原创?”水载舟有些生气了,骆千帆都把文章复印给你了,你竟然说是你想出来的?怎么着,抄袭吵到总编的头上了?
“对啊!”事到如今,姚朝安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咬死口了。
水载舟已经无语了,心说姚朝安的人品有问题!
承认受到我文章的影响就那么难吗?你瞧瞧人家骆千帆,多坦承。
我明白了,故意不说受到我的影响,让我觉得他有才华、和我有共鸣,可是你这太幼稚了吧?
这样的人还想让我提拔你当中层干部?
“呵呵,不错不错”,水载舟乐呵呵地,却把双臂插在胸前,这个拒人千里的身体语言表明他的笑是假的。
“小姚,你确定没受到什么文章的启发?”水载舟最后又问了一遍,这是给他最后的机会。
“没有啊,怎么了?”姚朝安额头冒汗,却装出懵懂的表情。
如果这还不够糟糕的话,心虚的姚朝安为了自保,竟然毫无逻辑地开始打压骆千帆——他以为水载舟讨厌骆千帆,打压他讨厌的人,也许能得到水载舟的认可。
于是,姚朝安恍然大悟般说:“水总,是不是骆千帆说我抄袭他的创意?不可能的,我绝对没有。
“而且水总我向您透露一件事情,骆千帆这个人人品有问题,是个典型的刺儿头,袁总和周总都不喜欢他!
“对了,他还仗着跟工商局一个叫黄河的狗屁局长很熟悉,整天拉大旗当虎皮,敲诈商户订了很多报纸,所以水总,你一定要对他保持戒心哦……”
“哦,我知道了。”水载舟依然乐呵呵地笑着。
可是内心的嫌恶无以复加。
而且他暗自纳闷,我表哥黄河那人不错啊,怎么在他嘴里就成了狗屁局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