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龚峰校长和柳福树副院长的事,段天行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就连刚才龚峰找上门来,他也故作不认识。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反正他心里现在心里最想要做的是努力研究玉笛,至于其他的事情,另外再说。
晚饭时分,段天涯等人上了桌正准备用餐,段天峰和段意两人居然难得同时这么早回到了家里。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两个听到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关于今天傍晚中心小学发生的学生践踏事件,据说还差点死人了,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俩人都吃了一惊。
因此很多有孩子在读小学的牌友都全部赶回家里看情况,所以段意两人见没人打纸牌,就只好回家了。
“爸,大哥,回来了。”段天涯有些讶异的问道,心中有点奇怪今天他们俩人怎么会回来这么早。
“嗯。”段意今天五十七,耳鬓已经有了一些白发,不过身体还算硬朗。
“哎,听说了吗,今天中心校差点死人了。”段天峰坐在桌边煞有其事的说道。
“嗯,我也听说了,而且好像还特别严重,唉,想不到现在连学校都不安全了。”段天涯感叹了一声。
“就是,就是,所以我说,现在这年头读书有什么用,纯粹是浪费钱,还不如把读书的钱用来好好享受呢,你们说对不对?”段天峰闻言立即兴奋的说道。
段天峰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不语,段天涯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至于辛茹和陈芸两人则基本上从来不会接段天峰的话。陈芸是因为习惯了顺从,辛茹则是因为她和段天峰意见基本不同,接了也是白搭。
“大伯,下雨了,我没带伞。”段天行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其他人不说可不代表他不会说。
根据以往的记忆,他知道今天这两个大男人之所以这么早回家,除了因为没人打纸牌外,无非又是为了拿钱而已,因此没打算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
众人听着段天行的话,先是疑惑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下雨了却没带伞,待看到口沫横飞的段天峰时,才明白段天行其实说的是段天峰说话时口水到处飞溅的意思。不过大家即使明白了,也没谁笑出声来。
“行儿……”辛茹听出段天行言语中的不悦,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无论怎么说段天峰都是段天行的大伯,起码的尊重还是必要的,要不然就乱套了。
“知道了。我先吃饭,爸,妈,大嫂,你们多吃一点。”段天行嗯了一声,就自顾自的用筷子分别夹了一大摞青菜到四个人碗里,一大碗青菜瞬间就成了一个空碗。
“嘿,你爷爷和你大伯还没吃呢。”段天峰看段天行似乎准备连炒蛋都想要扒光的时候急忙叫道。
“啊,不是吧,大伯。您还没吃呢?我以为你在楼下村的时候就吃过了,难道您和爷爷送了那么多钱给那个姓李的老板,他都没请您和爷爷吃饭吗?”段天行假装惊讶道。
楼下村隶属斜滩镇,在河的对面,而姓李的老板则是开纸牌店的(纸牌,一种不怎么盛行的赌博,在小农村比较多见。)
“呃,天行你……”段天峰闻言,脸色顿时一片红一片白,一直没做声的段意,此刻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在桌的任何人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出段天行言语中的暗讽之意。他们每天赌博都输钱,岂不正是等于白白把钱送给人家?而且还是自个乖乖的双手奉上。
“天行,你说什么屁话呢?大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不点来管了?”段意兴许觉得做长辈要有长辈的威严,猛地将筷子一摔,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阴沉无比,似是要吃人一般,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爷爷,你们大人的事,我这个做孙子侄子的不想管,也管不了,我只是想说,你们要送钱给别人可以,但别用我爸妈的钱就成。”段天行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头不卑不亢道。
“放肆!大人说话,你这小屁孩还敢顶嘴?”段意正要发火,满脸横肉的段天峰已经唰的站了起来,大手往桌上重重一拍,横眉竖眼的对着段天行骂了一声。桌上碗筷被段天峰如此一摔,顿时震颤起来,碗碗相撞发出的铛铛声显得很是刺耳。
“大伯,别以为自己个高就能吓唬人,也别以为自己肉多就很了不起。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爸的大哥,我都懒得叫你。”段天行往口中塞了一筷子炒蛋,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副镇定自若的神情落在别人眼中,好似完全没把段天峰放在眼中一般。
旁边段天涯和辛茹见了慌忙暗暗用眼色阻止段天行,不过段天行这回却是故作不见。自己老爸老妈的性格生来就有些软弱,若自己再不出头表现的强硬一番,那就真没人能够治得了这两个家伙了,而且他还要借着这个机会,让老爸不再如从前那般软弱。
这个想法是他突然冒出来的,以前从不曾想过要在今天阻止爷爷和大伯向老爸要钱,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好你个家伙,反了你丫的,看劳资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这个兔崽子。”段天峰似是没想到段天行竟敢说出这么大不敬的话,不由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脸色已经一片铁青,脸上肥肉一颤一颤,像臭水沟里不断从沟底翻涌上来的黑泥巴一样,煞是恶心。
段天峰骂了一声兔崽子,转身就欲到厨房里取竹条。(竹条是农村大人经常用来教训小孩子用的。)
“大哥。”辛茹见段天峰果真发火,慌忙起身拦住。
“滚开。”段天峰大手一挥,半点不留情的一把将辛茹推开。被他蛮力一推,辛茹根本站不稳,身体踉跄的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后脑勺刚好撞到了墙壁上,辛茹忍不住痛哼了一声。还好墙壁是木制的,要不然辛茹铁定要痛的倒在地上了。
“辛茹!”段天涯见辛茹摔倒在地,急忙将辛茹扶住,检查了一番,没发现大碍,便抬头脸色极为难看的望着段天峰,“大哥……你别太过分了……”饶是段天涯憨厚如斯,此刻心中也隐隐有了怒火。
“别叫我大哥。天涯,瞧瞧你都生的什么儿子,目无尊长,没大没小,一点家教都没有,现在才这么屁点大就这么了不得,以后长大了岂不是要反到天上去了?劳资今天要是不狠狠教训他一顿,劳资就把姓倒过来写。”段天峰一手指着段天行,嘴里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通大骂,丝毫不留情面。
“段天峰,别以为你是我大伯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半晌没说话的段天行一脸平静的看着段天峰缓缓说道,脸上面无表情,实则他暗藏在桌下的一双小手早已双拳紧握青筋暴露,若不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屁孩,他绝对会立马冲上去海扁这个不知羞耻的家伙一顿,甚至将他大卸八块。
即使段天行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心理素质早非常人能比,但眼看着自己母亲被一个烂渣这么欺负,就算是神仙,他的理智也一定会被满腔怒火给烧昏了。
“哟呵,还敢直呼劳资名字,我看你是活腻了吧。”段天峰气急反笑,悠哉悠哉的晃到段天行跟前,用猎手看猎物的目光一脸不屑的看着段天行。
“呵呵,叫你名字怎么了?我还敢叫你烂仔,烂货呢。别急着动手打我,如果要打,你今天打不死我,那等你老了,我长大了,我就打你,而且天天打,夜夜打,打的你全身骨头都碎裂,让你生不如死。”段天行冷笑一声,双眼冷冷的盯着段天峰,犀利尖锐的目光让自小在镇上瞎混打架的段天峰忍不住下意识的将目光偏移开,而段天行所说的话则让他背脊发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嘿嘿,那劳资我今天就先打死你这个畜生。”段天峰被段天行一番威胁,心中有些犹豫,但随即一咬牙,立刻恶从胆边生,面目顿时狰狞起来,此时他哪还会记得所谓的亲人血缘关系。要说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现在再被段天行如此一番刺激,早已失去理智,在众人看来,这段天峰说不定真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看着段天峰狡狞的面孔渐渐向自己逼近,饶是段天行胆识过人,此刻也有些底气不足。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父亲身上了。凭自己对父亲的了解,他相信父亲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段天峰,给我住手!”段天涯见段天峰不仅将自己老婆推倒,如今连自己的宝贝儿子都要杀,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从小性格软弱的他终于再也忍无可忍,安放好辛茹后,立即冲到段天峰前,双手狠狠拽过他的衣领,直接按到墙边上,双目通红的盯着段天峰,熊熊烈火在他眼中不断燃烧着。
“你……你想干什么?立刻给我放手。”段天峰没想到从来不反抗的段天涯会突然发火,心里不禁有些发虚。人人都说从来不发火的人,一旦发起火来,那是超级恐怖的,因为一般事他们不发火,能让他们发火的绝对不是一般事。
“段天峰,别得寸进尺,兔子急了还咬人,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小心老子跟你拼了这条老命。”段天涯脸色涨红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警告道。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都想造反了是不是?我这个老家伙还没死呢,你们就不把我这个老家伙放在眼里头了?”段意见自己两儿子居然反目成仇,哪还有半点家的样子,顿时气的暴跳如雷气喘吁吁。
“爷爷,您别息怒,继续生气吧,孙子绝不拦着。这个家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可都是您教育有方啊。”段天行火上加油道,好似唯恐天下不乱,
“闭嘴!”段家三个大男人同时对段天行大声喝道。
“爷爷,您别说,我这会还真闭不了嘴。您是做长辈的,为老不尊,身无表率,嗜赌如命,要不是我爸孝顺,您老早就埋骨荒土了。”
“大伯,您年纪不小,却贪赌成瘾,游手好闲,一事无成,将勤劳漂亮的老婆儿子全扔在家里不管不问,还好意思每次赌咒发誓跟我爸拿钱,却从来都没还过一分一厘,脸皮厚的简直可以跟长城一较高下。”
“还有爸,您性格太过软弱,从来不顶嘴不反抗,什么事都由着他们两个胡闹,连老妈坐月子的营养费都被抢走,要不是老妈贤淑德惠,谁能熬得下去。三个大男人,却搞的整个段家名声败尽,你们自问还有什么脸面对祖宗。”段天行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段意三个人面前,毫不客气的一一指责道,好似他这个个子还不及人家膝盖的小不点才是长辈一样。
不过,按照他重生百世的年纪,貌似还真的比他们年长。
三个大男人被一个年仅四岁的小屁孩指着鼻子批斗,脸色顿时变幻不定,有恼羞成怒,有羞愧,还有不敢置信……偏偏这小家伙说的又全部在理,连反驳都反驳不了,别说心里有多憋屈。
“别说是我做小的说你们,也别说我小孩子道理不服人,你们这些做长辈的真该反省反省了。唉。”段天行语重心长的说道,言罢还怅然的叹了口气。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辛茹,陈芸,还有段天涯三人都早已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段天行这么一个小屁孩竟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
“天涯,放开大哥吧。”辛茹从地上站起身,拉开段天涯拽着段天峰衣领的双手细声说道。
段意三人此时被说的哑口无言,可谓是颜面尽失,全部讪讪的不知该如何开口,脸色尴尬不已。
一时间,屋子里变得一片沉默。
不过段天行心中清楚,今天自己虽这么大阵仗的说教了一番,最多只是让他们心中忏悔一阵子罢了,过不了几日,他们必然又恢复原样。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于赌瘾成性的人,想要凭借一两次口头教育就让他们改邪归正,根本就跟夜里摘星星一样——做梦。是以,段天行丝毫没有寄希望在他们身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声低沉浑厚的唱喏忽然从门外传来,一个光着脑袋穿一袭袈裟的老和尚迈步走了进来。
众人看着不请自来突然出现的陌生和尚不由愣了一下,不知这和尚来此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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