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东线大战不是还在打吗？那方奕带兵我看也未必有什么出奇之处，只不过此前是跟着那位时间早，所以占了巧而已。”于谨的话让石家家主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忍不住出声嘀咕，但是在于谨看向自己之后却急忙住口，他是一时忍不住，却忘了眼前这位曾经是被那位方奕亲自打败的。
“也没什么，方奕能不能打你们自己看不就知道了，朝廷倾整个东南之力，尚且还被他打退了，而燕军这边为了对付你们，可是将手下精锐骑兵全数留在了关中等地，你觉得若是这些兵马被抽调到了东线，朝廷还能打得过吗？沧州以南几乎都是平原地带，骑兵冲锋你觉得光靠步军能挡得住吗？”
于谨一句话说的对方彻底没有声音，燕军在东线的都是步军，对方最为强势的骑兵至今还未曾有一支调往东边，而且于谨还有句话没说出口，燕军历经一年多鏖战，本身的后勤已经到了极限，各部打仗的时候首先考虑的不是能不能打得赢，而是粮草还能支撑多长时日，这才是制约方奕放开手脚的重大因素。
不过这块短板在如今也快要被补齐了，新的收成没上来之前，长安等地因为新政可是直接将上百个大小世家连根拔起，开元王府的府库内如今可是堆满了钱粮，这些都会在年节之后调往东面，为前线大军提供粮草支援。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了，那这件事就算是到此为止吧，别再折腾了，那些人的死难道还不能给你们足够的警醒吗？”于谨叹息道：“身死族灭，一个世家传承千年，多有不易，不要在这关键时刻被人直接抹杀了。云帅乃是千古未有的奇女子，战场杀伐，从来不会皱眉，你们若想在开元王府的治下生活，还是多想想吧。”
“老将军，这算是投降吗？”石家家主抬头看着对方道：“我等世家高高在上，奉天子之命牧守一方，难不成最后真要沦落到和曾经的那些升斗小民一起争抢她开元王府的施舍和怜悯吗？”
“不是施舍，也不是怜悯。”于谨看了对方一眼，直接摇头道：“而是俯视，你懂吗？”他这句话直接震得所有人不敢再说话，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仿佛像是将所有人的心气全都打掉了一般，那是高居云端的人才能说出的话，一如昔日他们自己，如今自己身处尘埃，这种反差让他们苦涩无比，却无法再行开口。
“明日我要入宫去见云帅，愿意去的就随我去吧，不愿意的话，那也随你们。”于谨起身道：“不论如何，我已经尽力了，如小青帅所言，世家，真的没落了，若是连直面失败的勇气都没有，那我们只怕连那些升斗小民都不如啊。”
于谨没有理会这些人，转身而去，他第二天一早是早早的就到了皇城门口等待，如今的皇城含元殿附近，因为是孟丛云处理军政大事的地方，所以直接和千秋殿、万福宫等昔日的后宫一起化为了禁地，连同如今已经开始封闭的曲江一起，作为真正的皇家禁地，而含章殿、太极殿及其附近的宫殿一直到曲江上游也就是东部区域则全部腾出作为开元王府各大机构的处置政务的场所，如此一来重新划分的皇城就直接内外有别了，加上孟丛云本就是女子之身，所以包括孟青云在内，都不会擅闯。
“还以为自己是高处云端啊。”于谨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些人和昨日相比少了足足一般，忍不住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