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进入了二月,但天气还是有些阴冷,县城之外的风雨雷电山川祭坛之上,此时的萧俊,正身着临时借来的宽大道服,手持着桃木剑,面色颇为无奈的摧动着口中的咒语,身形亦绕着祭坛上的供桌不停的来回疾走着。
那日刘瞎子走后,燕氏误以为他被萧俊气走,忙追上去了不少xiao话,回来后将萧俊狠狠的数落了一顿,萧俊没有理会母亲的唠叨,却在反复思索着刘瞎子临走时丢下的那句话,这刘瞎子其实还是颇有些本事的,萧俊思前想后,琢磨了xiao半天儿,最终想出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用赵无极教给自己的道家驱邪之术一连数日登坛做法,这风雨雷电山川坛是百姓们平时用来祈福的地方,用来作法倒也再合适不过。
祭坛的角落里,月娘抱着一个大大的布娃娃,身子蜷缩成一团,睁着一双茫然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哥哥象个大马猴子似的上纵下跳,吆五喝六,月娘毕竟大病初愈,身子还弱,在外边一动不动的吹了三天冷风之后,忽然起烧来。
燕氏在一旁见情形不对,连忙赶了过来,探了一下月娘的额头,脸上的忧色又浓了些,冲着萧俊责怪道:“你这孩子净瞎胡闹,也怪为娘病急1uan投医,竟信了,你看看把月娘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萧俊暗自吐了吐舌头,只好收起架势,乖乖的跟在母亲身后,神色颇不自然的向城中走去。月娘烧了一天一夜,终于醒了过来,xiao丫头缓缓的睁开大眼睛,见燕氏、杜氏和萧俊正满脸关切的望着她,嚅嚅道:“月娘好饿,月娘想吃东西。”
杜氏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之后,脸上立刻1ù出大喜的神色:“月娘话了,月娘话了,妞妞乖,为娘这就去给你做吃的。”完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燕氏看着月娘的大眼睛里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脸上的愁容也一扫而光,冲着萧俊甩下一句:“照顾好月娘。”便起身去追杜氏一起忙碌去了。萧俊脸上也现出高兴的神色,赶快取来些清水,喂入到月娘的xiao嘴儿中去。
月娘居然奇迹般的好转了过来,几日之内便渐渐回复到往日里活泼欢快的模样,不过燕氏可并不认为这是萧俊的二百五作法起的作用,她时常的感叹道:“刘先生真是一个深藏不1ù的高人。”
自从萧俊和月娘康复之后,燕氏感念杜氏这些天的照顾,便嘱咐她每天吃饭的时候,过来和大家一起吃,她现在的银钱,养活四张嘴,倒也勉强。同人女人,燕氏还是不希望杜氏一直沦落风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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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的xiao院位于县城内主街上靠近城东一侧,在萧家斜后侧有一栋院子,与萧家对角相邻,大门背对开在后街之上,不久前这院子高价卖给了两名从外地搬来之人,这二人正是官府留下来监视萧俊的,他二人到来后,便建起了一栋高屋,每日里二人住在高屋之内,轮流监视着萧家的xiao院。
这一日夜晚,狂风呼啸、暴雨倾盆,十几步之外便难以视物,高屋之内,一名方脸重眉的汉子正努力的透过雨雾,察看着相距仅十步之遥的萧家内的动静,忽然,这方脸汉子感觉眼睛一hua,风雨飘摇之中,似乎有一道黑影闪进了萧家xiao院。
这方脸汉子一惊,立刻将旁边正睡觉的一个马脸汉子叫醒,沉声道:“有情况。”
马脸汉子反应倒也机敏,立刻清醒了过来,一咕噜身,窜了起来,正要飞身跃出窗外,却忽然被方脸汉子一把拦住:“等下。”
马脸汉子眼中闪过一丝疑huo之色,凑到天窗之前,向外望去,只见此时的萧家xiao院之内,堂屋和左侧厢房的门仍然紧闭着,厨房的门却是虚掩着,显然刚刚有人进入,仅片刻之后,一名身手极其敏捷的黑衣人如幽灵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向四周略探查了几眼,便三步并做两步,窜至墙下,迅翻墙而出,在大雨中不见了踪迹。
方脸汉子和马脸汉子对视了一眼,沉声道:“我进去看看。”完闪身进入了萧家xiao院。
很快方脸汉子便回到高屋之内,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我用银针探了下,水缸里有毒。”
完从怀中取出一个水袋,又从旁边取过一个檀木匣子,这匣子之内装有不少瓷瓶,这方脸汉子取出八个瓷瓶,从每一个瓷瓶出分别倒出一白色粉末,置于桌上,又将水袋中的清水依次滴于这八堆粉末之上,这些粉末的颜色立刻便生了变化,有的变灰、有的变红、有的变绿,极为的神奇,半晌之后,这方脸汉子神色却忽然轻松了起来:“看来这水缸中的毒yao应该是传中的蚀骨散,这是一种极其霸道的慢xìng毒yao,十分稀有难得,服下之后,当时并无异状,数月之后毒yao入骨才会慢慢作,浑身疼痛难忍,痛入骨髓,最终在一年之后死去,而且死因难以查明,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其实这样倒也不错,至少一年之内,不用担心再有人过来谋害他们了,我二人也轻松不少。不过今日之事,还得想个办法,在不让萧家之人起疑心的情况下,将这个局破掉。”
马脸汉子沉yín了一下,道:“看来得动用此地官府的力量了。”
第二日清晨,大雨早已停歇,所有的人都已起netg,燕氏手脚麻利的正准备着烧水做饭,杜氏也过来帮忙,萧俊气定神闲的在院中习练着太极拳法,月娘则用xiao手儿捧着本字经,用一根枯枝,在院中的一角沙地上练习着写大字,脸上一付憨态可鞠的表情。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
就在此时只听得“咣当”一声,院门忽然被人猛的推开,几个差役凶神恶煞般的闯了进来,其中一位捕头大声嚷嚷道:“昨天夜里城内闹飞贼,例行搜查,对不住了,给我搜。”完几个差役便冲进了厨房,将燕氏和杜氏赶了出来,然后便听到水缸破碎,水壶翻倒碎裂的声音,似乎打碎了不少东西。”不久之后这些官差大叫大嚷的从厨房出来,又到其它两间屋之内略看了看,却没怎么翻动东西,转身离开了萧家xiao院。
看着差役们离去,燕氏莫名其妙的撇撇嘴,虽然打碎了几样东西,颇有些心疼,还好都是不值钱的,前几天又刚得了五十两,她倒也没太往心里去,杜氏却是冲着差役们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
两个女人随后到厨房内开始收拾了起来。黄昏的时分,吃罢晚饭之后,萧俊帮着母亲收拾碗筷,当走进厨房的时候,萧俊用目光在厨房中随意的扫视了一下,心中却忽然一动,因为在刚才,他无意中现厨房内垫在水缸下边的青石板上有一片极淡的似乎被腐蚀过的痕迹,这些痕迹,如果不仔细察看,根本看不出来,还好萧俊多年来养成了仔细观察周围任何事物的习惯,因此没有漏过这一微不可察的细节。
萧俊有些疑huo的琢磨了一会儿,猛然间想起,这青石板在水缸被打碎后,曾经被缸内的清水浸泡过,残留的水渍竟然将青石板腐蚀出了痕迹?这明什么?
水中有毒。也就是有人在半夜的时候,翻墙进来在厨房的水中下了毒。可是却被另一伙人给破坏掉了,这又明什么?明有人要谋害他,同时也有人在监视他。不想让他死去,而这些人为什么要监视自己呢?自己身上又在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萧俊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赵无极,他们一定是在守株待兔,用自己钓出赵无极。萧俊的背上立刻冒出了冷汗,看来官府对自己还是有些怀疑的。
禇尔哈和屠山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萧俊也是极聪明的。
傍晚吃饭的时候,萧俊悄悄的凑到杜氏旁边,轻声道:“麻烦杜姨娘过几天,装做去给月娘买东西,然后悄悄和城西姜氏杂铺的张掌柜萧俊被官府的人给盯上了,院子外日夜有人窥探。张掌柜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记住,一定要过个七天八天的。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xiao心谨慎,注意保密。”
杜氏见多识广,处事果断,远比燕氏精明干练,见萧俊得郑重,有些疑huo的看了萧俊一眼,却也没什么,只是神情凝重的了头。
入夜,萧俊将月娘哄睡了之后,却有些睡不着,他明显感觉到在暗处,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正有一只魔爪,蓄势待、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找机会给他致命一击,一年之内自己接二连三的遭到各种各样的暗算和谋杀,还好自己运气好,这几次谋杀对方又都是偷偷momo的,怕落下线索,被官府追查,万一对方恼羞成怒,直接派高手杀进来,那自己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看来还得想办法自保。
第二天,萧俊开始忙碌了起来,在琢磨了良久之后,寻来大量的石灰,将阁楼的地板撬开,将石灰藏匿在卧室上方的棚竹板之内,在棚板上拴上一根绳子,下端系在木netg的横梁之上,看上去就象是固定netg架所用。不过萧俊还是觉得有些不稳妥,胆大包天的半夜溜进县衙,把公人用来捕人的绳网偷来了一个,再次撬开阁楼的地板,将这绳网覆在了石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