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如此之快,快的让人伸手不及。
这日,入夜之后,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床顶,睁着眼眸,一点睡意都无。最后,我觉自己实在无法入睡,便索性穿上衣服起来,推门而出。
夜色里,皎洁的月光下,一切寂静如雪。偶然有鸟飞过,出清脆的鸣叫声,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更加神秘。我抬仰望天际尽头那一抹闪闪的亮光,那是北极星的位置,此刻它依旧悬挂在墨黑的天边,为我指引着回家的路。“喂,你好吗?我……很好。”蓦地,我垂下双眸,喃喃自语着。
无所事事的随意走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但当我一抬头时,却现那屋檐上静静的端坐着一抹漆黑的身影。“是谁?”夜幕下,我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可我能感受到他是我所熟悉的人。
“玉姑娘。”屋檐上,康熙淡淡地说道,而我却突兀的一怔,“是你……”我不禁诧异道。
接着,我做了我这辈子都不曾想过做过的荒唐事,我竟然也鬼使神差地爬上了屋檐,坐在了康熙的身边。“睡不着吗?”我才刚坐稳,便听到他如夜雾般沉沉地问道。本来,他也是失眠,所以才想到屋檐上吹吹风,让自己放松一下。可没想到,竟然会遇见我。
默默地点,我抬眸望向远处。那一片黑暗之下,是杭州城里老百姓家家的烛火,星星点点,稀稀落落,好似万家灯火。你看,这是一个多么美丽富饶的地方,家家户户都幸福美满。“你知道吗?天上有无数的星星,却比不上人间万家灯火的灿烂。”我一指,然见康熙的目光骤变深沉。“在想什么?”
“是万家灯火吗?我怎么觉得好像……”不等康熙说完,我便打断了他。“好像那晚我们见到的通往地狱的幽冥灯。”是啊,的确很像,同样是站的很远地眺望,那一点点燃烧的火束。但是这次,我们分明知道那不可能是通往地狱的长明灯。可是……我们的心却在刺痛着,狠狠地刺痛着我们的记忆,“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回忆起那晚地情景,我回眸忽地严肃起来。
康熙略显迷茫,他望着我的眼神里好温柔。而现在,带着轻纱的我似乎也已经不惧怕与他对视了。
“我说过,我一定会为那些死去的人讨回公道的。”我狠狠地说,眼眸渐变低沉,“现在。就是时候了。”我猛的起身,向康熙伸出手,“要一起去吗?为那些白白死去的百姓。做一次坏人。”
他微微颔,这一刻,他不再是康熙,只是龙玄焰,一个普通的人。
就疯这么一次。在夜色朦胧地今夜。为了那些无辜死去地百姓。就做一次救赎吧……
换上夜行衣。蒙上黑色面纱。夜幕下。两道鬼影在房檐与房檐间迅穿梭。不一会。那鬼影便在一座大屋前停了下来。月光下。只见那大屋地门前高高地挂着一张匾。上面大大地牌匾上写着“杭州知府衙门”
接着。趁着夜雾浓重。鬼影一个跃起便轻而易举地翻墙进入了知府衙门。靠着众多掩饰物。与黑夜地遮盖。他们简简单单地便在衙门里到处乱窜。没过多久。鬼影便在一间小屋前再次停了下来。“就是这里。”其中一个鬼影小声说道。然后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什么?”本以为他们潜进地是知府地房间。可没想到……康熙摘下黑布。望着眼前安详熟睡着地孩童。惊呼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他满眼顿生不解。为什么明明是要来找粮食。现在却……
“不做什么?”我给那孩童喂下了一粒药丸。回眸看着一脸迷茫地康熙。“想知道原因?”我清冷地问。黑布遮住了我原本冷艳地玉容。让康熙看不到那背后地情感。
他颔。
“出了衙门我就告诉你。”我将那孩童轻轻抱起。交给康熙,他虽然开始一怔,但还是没有多问。
然后我们趁夜离开了知府衙门。
街上,因为早已入夜,本就无几个人。于是身穿黑衣的康熙和换回自己衣服戴着轻纱的我,还有一个熟睡的孩子,这画面到没多少人看到。“想知道原因吗?”一路上,康熙都静静地跟着我,也没开口询问,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怀中安睡的孩童,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温柔。“你放心吧,我给这孩子服下的是我二师傅特制的蒙汗药,所以是绝对无害的。”我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不过,我地目标是那没天良的知府,所以就算我再怎么做,也不可能伤及无辜的,这是我做事的原则。只是……有些时候,手段是必须的。
回眸望向一脸迷惑的康熙,我低声浅笑着,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你想想,要是我们今晚只是去那狗官的粮仓里偷一些粮食。一则,我们只有两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运出来很多,而且还不被现。二则,就算我们把偷来的粮食给了那些没有饭吃地村民,但只要第二天那狗官醒来,难保那些粮食不会被他强行抢回去地,那么到时候……遭殃的就只是那些村民了。”我伫立在夜色中,淡淡地说道。我想,这其中地利害关系,像康熙这样整日运筹帷幄的人是不会不懂的。
“所以,我们必须想一个办法,让那狗官乖乖的、心甘情愿的交出粮食。”我嘴角划出一弯悠扬的弧线,只是因为脸颊上的轻纱,被完完全全遮掩住了。
“那……和这孩子有什么关系?”康熙还是不解地望向怀中的孩童。
“关系大了。”我刻意抬高嗓门,“可能你不知道,现在的杭州知府李次平,年方六十有七,却老来无子。总算给他生了一个出来的,现在也在你的怀里。”我冷冷一指,眼波顿转奸诈,“那么你说,这个他千盼万盼盼来的老来子。他会不要回去吗?”也许在现代我说不准,可是在古代,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康熙怀里的这个男孩,一定是那李次平的命根子。那么既然是命根子,岂有不要回去地道理!
“那你想怎么做?要如何让他心甘情愿的交出粮食?”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神秘的一笑。继续朝前走去,“难道你没听说过,杭州城里有个地方叫……暗市吗?”行了几步,我刻意地回眸,然神秘莫测地望向康熙,蓦地喃喃道。
暗市,顾名思义就是在背地里干勾当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据说只是流传在杭州城里的一种暗语。
这晚,我们带着孩子翻出城门。来到杭州城外的一家荒废地酒楼外。这家酒楼,据说早已荒废许多年了,期间到确实有几个商家来经营过。但最终都以不同的原因而惨淡收场。所以最后一直到现在,这里都还是无人问津,一片冷清。
月黑风高,周围凄凄惨惨戚戚,我们就这样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静静地站着,怪可怜的。回眸,一眼我便瞧见康熙低沉的面孔,上面写满了不解加疑惑。也对,你说有谁会半夜三更没事做。跑到这种地方来傻站着,而且手里还抱着一个刚偷出来现在还安睡着的孩子。要是是我,也觉得那人一定疯了。
可是,我们没有疯,因为眼前这酒楼,就是传说中的暗市。
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已是快天明了,我让康熙在酒楼的门外默默地站着,自己率先去敲那满是铁锈地大门。只敲了几下,便听到门内传来微弱的脚步声。我重新退了回去。从康熙手中接过小孩,然后等着。这时,锈迹斑斑的铁门朝里缓缓打开了,接着从里面唯唯诺诺地走出一位老人。
月色阴霾下,只见那老人身着一件打底的粗衣麻布,灰蒙蒙的,看上去好像路边的乞丐。他背微微弯着,颤抖的手里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我们走来。因为天色黯淡。我们亦是看不清那老人的模样。但从他异样的走姿来看,到处都透着阴森与怪异。“二位。有事吗?”老人走到我们面前,依旧垂着头。他开口说话,那声音犹如堆积千年的深潭,沙哑到不行。
“买卖。”我眸芒一闪,淡淡地说道,然后把怀里的孩子往前一送。康熙被我这举动一惊,伸手就想抓回那孩子,但幸好我眼疾手快,把孩子递给那老人地同时连忙抓住康熙的手。“别乱来。”我警告他。
然见老人接过孩子,稍稍看了一眼,便再没说一句,转头就往回走。“走吧。”看着那老人重新走回门内,然后铁门一关,我就回眸对康熙说道。
“可是……那孩子……”他不解地望向已经紧紧关闭的铁门,回眸问我,“那孩子……”
“放心,没事的,他不会有事的。”我淡淡地说,但话里透露着确定。“我们明晚再来。”说罢,我拉着康熙离开了。
又是一路无言,城门刚开,崭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我们是踏着旭日东升的曙光回到杭州城的,但回眸一瞧,你就会现康熙那阴沉的面孔与这淡金地曙光非常不协调。
“算了,告诉你吧。”因为折腾了一晚上,我们便在附近的茶馆小休片刻。趁着这个空闲的时候,我也决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这个一脸迷茫的康熙。“所谓暗市,这只是杭州城里流传的一种民间暗语。”我凑近康熙,轻声喃喃道。
“暗语?”他端起茶杯,轻啄一口,莫名其妙了一晚上的疲劳顿时一扫而走。
“是的。”我颔,“其实,暗市根本就不是人们所想的那么黑暗,好像会吃人一样。经营暗市地……其实都是一些被朝廷招安地土匪山贼。”
“土匪山贼?”康熙一听到经营暗市的是一些土匪山贼,顿时对那孩子地未来起了担忧。“那还不黑暗,你明知道那些人以前是……”
“你放心啦,他们不会对那孩子怎么样的,他们已经从良很久了。”我轻笑一声,心里笑话康熙穷紧张,“而他们之所以开出暗市,其实嘛……那就只是一个交易的场所。”我淡淡地说。
“交易的场所?”
“恩,是的。”我端起茶碗,轻轻闻了一下。果然,早上喝茶就是别有一番滋味。“你想想看,他们以前毕竟都是些亡命之徒,就算甘心被朝廷招安,可又能干些什么事呢!从商?不现实吧!务农?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嘛,久而久之他们就自形成了现在的暗市,其实……也就是给一些做买卖的人充当中间人。”
“中间人?”
我微微颔。“是的,因为他们以前的身份特殊,所以一般来说没人敢得罪他们,而这也是我找上他们的原因之一。”眸芒一转,我神秘地说,“就是因为他们身份特殊,但凡是经过他们之手的交易,要想毁约的话,那么……”我眉眼一挑,轻轻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心甘情愿……”我淡淡吐出四个字,然后微微扬起嘴角,“就算不是,他也没机会反悔。”我和康熙都很清楚,那个他指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