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缘浅,怎能情深?
“如果我对你有敌意的话,当初就不会救你了。”我冥想着,看似潇洒地说道,但心头不免隐隐作痛。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康熙愣愣地自顾言它,这个带着轻纱一身白衣的神秘女子,似乎有一种魔力,会让他移不开眸光,“应该说,我俩是两个恕昧相识的陌生人,可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你是……”康熙觉,在她的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看似清冷静默的海眸,是那么的熟悉。每每相望,他的心就会莫名抽搐,那种钻心的刺痛,仿佛在勾起自己对她的思念。缓缓抬眸,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觉时,他竟感到毫无章法的慌张,“对不起玉姑娘,我……我无意冒犯的。”康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似乎望着她,很多从前不敢说的深埋在心底的话,此刻都愿意倾吐出来。
“我总觉得你是……”脑袋里回响着康熙刚才说的话,虽然我没有正视他,可是听到他这样说,我的手竟然莫名的紧握在一起。“他现了吗?”我冥思着,垂下眸子,“不可能啊……”我脸上带着面纱,他不可能看清我的脸,还是……我的眼睛!
从第一眼见到紫蓉开始,我就觉得她的眼眸是与众不同的。那时,觉得她的眼眸里仿佛有跳跃的精灵,水灵灵的很纯真。现在,即使没有了过去的清纯,可那双还是属于紫蓉的眼睛,无论我性格变得有多么冷漠,它依然不会改变。“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许久,我淡淡地说道,“我们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刻意否定了他的话。
“我……我也知道我们只不过才认识几天。可我……却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他始终有这种感觉。
“那不可能,”现在这样情况下,我还是尽量撇清关系的好。
“是啊,”康熙摩挲地叹着气,话中灌满了沧桑,“明知道她已经不可能回来了。我还总是幻想着……”他喃喃自语着。四年来,不曾停下过的只是懊悔,除了她残留下来地那点记忆,他的世界里一无所有。
“她……”我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不禁嘲笑道,我没想到他还有脸说……她……
“她……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康熙掏出怀里的丝帕,将它放在掌心,摩挲地握着。
“最爱?”我突兀地加重语气,“你懂什么是最爱吗?”我迅转过身子。目光讽刺地望向他。
“曾经不懂。但如今懂了。”他诚恳地讲述着。“可是……一切都晚了。”他蓦地喃喃道。
“晚了?”我冷冷笑道。“人总是这样地。直到失去之后才明白。却已然追悔莫及了。”你现在说晚了。一切都晚了还有什么用。为什么你那时候不愿意多想一点。如果那时也你能像现在这样。我又怎么会……
我狠狠地望着康熙。仇恨地火种缓缓燃烧着。今夜是他挑起了我旧时地伤疤。痛不欲生地伤疤。我那一刻都不曾忘记地伤疤。手按向石壁。我用力地抓着。指甲似要深深刻入石壁之中。“好了。很晚了。你休息吧。”我起身。朝着洞外走去。不愿再继续那个会让我疯地话题。
晚了……
是啊。一切都晚了。当我喝下那杯毒酒地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彻底地结束了。
次日清晨。我们便出寻找出路。
本来以为,这座荒芜的山谷并没有多大,可一天走了下来,我们的心里却是越来越没底。因为这里到处都是茂密地灌木和高耸的树木,枝杈密密麻麻、横七竖八地生长着,既遮住了阳光,也挡住了我们的视野。在我和康熙看来,两个受了伤地人此刻在这里胡乱的走着,是件很不明智的事。
可是。现在说这些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周围的树木都长的格外的相像,我们现在已经找不到回山洞的路了。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入夜,山谷格外的寒冷,那冰冷刺骨的寒风呼呼地灌着,吹的人直哆嗦。可是就在这样刺骨的风中,我和康熙还是得抓紧找出路。累了,我们便找一些矮小的灌木丛,挡着风靠在石头上浅浅的小睡一下,然后又得接着找路。
有时,累了睡下,我会不自觉的望向康熙。他,应该是万金之躯,从小到大都被人围着捧着供着,又怎会受过这么重的伤。但是,我却现,即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竟然还能做到一句怨言都没有。
看来你……你真的变了。
于是,我们就这样又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被我们找到了一条小溪。沿着小溪缓缓而行,直到黄昏才被我们找到了一个小村庄。
望着站立着,远处是那忽明忽暗、稀稀落落地烛光,我静静的伫立着,浑然不知是感动还是感慨。那暖暖的烛光,仿佛照进了我的心坎,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那烛光的温暖是多么的美妙,是我多么渴望的。几天几夜的风餐露宿,这一刻似乎才有了归家的感觉。
接着,我和康熙便朝那村庄进。只是……
令我们没有想到地是……
那稀稀落落地烛光,竟然是……
“这些……这些都是……”才走进村子,没有我想象中的安逸和谐。这个村庄,荒凉到街上满是狂沙,到处都透露着阴森和诡异地气息。路口街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冰冷冷的尸体,只简陋的用草席卷着,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而这些尸体的周围,既没有他们的亲人,也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盏小小的长明灯。“这……这到底是……”康熙略显惊恐地说着,原来我们望见的烛光,竟然就是……通往冥界的……
“是死人。”我冷冷地说道。一阵阴风扫过,顿感毛骨悚然。上前,我想掀开那草席瞧瞧,却被康熙一把抓过我地手,“没事的。”我回眸肯定地凝望他,然后趁他不备快抽回手。
小心翼翼地掀开那草席。里面顿时出现一张令人狰狞作呕的面容。好憔悴,那是一具男尸,大概不过二十出头。只见他双眼深深凹陷入骨,面颊四两无肉且呈苍白色。“是饿死的。”我淡淡地说着、,因为只有饿死的人嘴角才会呈现紫青色,这是二师傅给我的医书上记载地,“饿死的……”忽然觉得这几个字好沉重。
“饿死的吗?”康熙喃喃自语着。
“没错,是饿死的。”我重新将草席盖上,心中默念着。希望死者可以安息。“我二师傅的医书上有记载过,只有饿死的人嘴角才会呈现紫青色。而且你再看刚才那个人,他面无四两肉。很明显是饿死的。”说着,我又一扫周围,“我想……前面那些也应该和这个人一样,都是饿死的。”远远望去,整个村庄更像是个义庄,满眼里全是躺在地上的死人。要是一些胆小地人半夜来到这里,准会被吓的**尿流。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饿死呢?”我们继续往前走着,我的镇定,在康熙眼里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这里……这里不是应该……”
“还不都是因为……”我险些脱口而出。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呵呵……你原来和我想地也差不多。”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快步往前走,“我说,还不都是那些贪官污吏干的好事。”这话是照搬武涛的。见到这种情况,会让我想起武涛对我说过的话。回眸望向正在四处张望的康熙,我在心中突兀的下了一个决定。我要……我要为这些无故死去的百姓讨一个说法,他们死的太冤了,而康熙,他也应该是时候知道真相了。
“贪官污吏?”夜色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一定一脸错愕。
“去年黄河大灾,堤坝塌陷,导致数十个村子在一夜之间淹没。这些……就是那里地灾民。”我手一指满街的死人,“只是……他们本来以为逃来到这里总能过上好日子,可没想到……去年一场大雪,已经死了近一半的,现在就闹饥荒,还不死的死,逃的逃啊。”我尽量说的很无所谓。但我知道。我越无所谓的说,在康熙心中的影响就越大。
“饥荒……”康熙一路跟着我满大街的走。但听到我说饥荒地时候,他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难道朝廷没有下赈灾的粮食?”夜幕下,他质疑的声音是如此的不确定。
“了又怎样?还不都是一些参着石头的杂粮。”我有点嘲笑地说着。
“怎么会……”他默默地自语道。
“龙公子,所以说嘛,像你这种大户人家的少爷,又怎么会了解这些呢。”我转过身子,面对他,是时候该让你面对现实了。海眸一闪,我冷冷地讲道,“所谓山高皇帝远,就算皇上知道了黄河大灾,拨下了救命的粮食。可是,一级一级,每过一个人就要抽走一点。这样下来,从京城运到这里,早就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了,那粮食……恐怕也早就进了那些人地粮仓了。”这个道理,我想身为帝王地他不可能不知道,这种官吃官,官吃民的风气,连瞎子都看地出来。
“那……难道……难道杭州知府,浙江巡抚,他们都不管吗?”他记得,他明明每年都有播下大批的赈灾粮食,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用吗?
“呵呵……别天真了。”我冷笑道,“什么杭州知府,浙江巡抚,我想现在他们自家的粮仓里,有的应该就是这些救命的粮食吧。”我讽刺道。这次,我就是要让你清楚,你手下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那些贪官乖乖的把贪污的粮食交出来的。”我狠地说。
“哎……”康熙震惊地叹道。
夜雾下,他满脸的不敢相信是那么的明显,我甚至不用仔细去看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看看吧……看看这些人……”突兀地,我手一挥,康熙便顺着我的手望去,“他们,看看他们。他们有的不过才十几岁,有的甚至更小,可是……他们都死了,都是因为没有粮食,所以才会白白饿死的。”我说的越来越重,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在他的心里。
“这……”他摇着头,皱着眉,“朕……”康熙脱口而出,竟没觉自己说的是朕而非我。“我……我是说……真的很难想象。”当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便立刻向我解释。
我面无表情地望了望他,然后继续朝前走去,“朕……”其实,这又何必解释呢!我本来就清楚他是谁。“走吧,很晚了,我们也该找个地方休息了。”入夜了,这个堆满死人的村庄是那么的阴森。街上吹着刺骨的阴风,呼啸而过,卷起那薄薄的草席。那草席下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孔,我想一定会深深的印刻在我们的心里,永远不会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