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静好,连风也是那么的暖和。赤金的碎屑斑斑驳驳地洒满整个丽城,微风轻轻拂过,便是一道一道的涟漪。三月灿烂的春光,大片大片地倾泻下来,淡金的丝线暖暖地勾勒出樱花树下那两抹身影的模糊轮廓。微风轻轻掠过枝杈,粉白的碎片便随之轻落下来,细细的声响,像是情人间的温温软语。
一家小小客栈里,因为偏僻,只住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其中便包括我和武涛,还有那两位重伤的人。
此刻,武哥已检查完了他们身上所中之毒,冥想片刻,写下药方,然匆匆离开,去街上寻找药方中的草药。而我,留守在客栈,以防刚才那些人再次乘虚而入。
“咳咳……咳咳……”我和武涛要了四间房,将重伤的二人安排在对门,这样以便我们可以随时照顾到。此刻,我正在曹寅的房里查看他的状况,突兀间听到他的房内传来咳嗽声。放下手中的毛巾,犹豫了一会,我还是走进他的房间。
“咳咳……咳咳……”不敢近步,甚至不敢凝望,我只敢远远地站着。屋内静的可怕,空气里弥漫着不安的因素,除了他的咳嗽声,就只剩下我急促的呼吸声。“咳咳……”其实,这并没什么好怕的啊!半晌之后,我安慰着自己,然抬手轻轻拂过脸颊上仍系着的面纱。明明红印已经消褪了,可我还是不顾武涛满眼的疑问执意要带着它,因为……也许只有这样,我才敢面对他吧。
他不停地咳着,我掩门刚要上前,却见他双眸微微颤抖起来。然,静谧了恍如一世纪的流逝,他的睫毛缓缓抖动着,眼眸慢慢凝启,一点一点,仿若被压着千斤巨石,无法使力。“咳咳……咳咳……这……这里……”他醒来过说的第一句话,许久未开的喉咙显得有些沙哑,那声音低沉极了。只是那声音,此刻我突兀地听到,却是心间一沉。
我不曾想过他会现在醒来,竟恍然立于原地,一时间失了分寸。良久,见他只是空物地凝望着纱纺的床顶,眼神很是空洞,我用手拂过面纱,摇曳的轻纱曼妙这,我安慰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这才渐渐缓过神来。“你……你醒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又有点冷淡,然后朝他走去。
听到我说话,他缓缓移动头颅,黑眸幽幽望向我,深邃而又成熟。我下意识的不敢对视那双眸子,甚至却步,因为我怕在其中看到久违的影子。可是,久久后我却现,他只那么简单干净的一晃而过,眼眸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影子。他,真的忘了我了?为什么,明明应该庆幸的时候,我却有些失望。他,应该还在想昨晨生的事吧……“这位公子,你醒了?”既然他眼中无我,那我又何来的害怕呢?
“恩,这里是……”他再次望向我,黑眸隐约可见一丝痛楚,轻轻问道。
“一家客栈,你受伤了。”我简短地说。
“客栈……受伤……”他默默重复道,然后直起身子,缓缓坐直。“受伤?那……那和我一起的那位……”突兀地想到曹寅,想起那场血剑般的厮杀,想起他为他挨的那一刀,裂骨分明。他急急望向我,问道。
“他在对面。伤地不重。”依旧简短。
“那好。那就好……”听我说。他似乎就安心了。看来。他真地很重视曹寅。像对待亲人一样。“对了。我还没多谢姑娘地搭救之恩呢……”他自顾自地说着。然后就要下床。
“不……不必了。”我竟会有种冲动。想上前扶他。可是。脚步却如何也迈不开。手更在空中如寒冰附体般。愣愣地绊住了。“不必了。”忽转话锋。我冷冷回绝了他。“你伤地不轻。还是不要下床为好。”我几近冷漠地言道。没错。我对他。只有恨。
“好。那好吧。”他凝视着我地冷眸。终停下了下床地举动。
“你好好休息吧……”这间屋子里。弥漫着浓浓地檀香气味。青烟袅袅不散。恍惚让人有置身世外之感。这是我第一次与他独处一室。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我静静立于门前。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秒。这一副绝佳地画面。我怔怔地看着那明黄色帷幕上他纤长虚弱地影子。明黄帷幕在昏暗烛火地映衬在。早没了往日地富丽之色。只是黯淡凄凉地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我紧紧攥着衣角。与他默默相望。蒙着面纱地脸颊。看不出什么神情。可是如水般地海眸里。却有着无法言语地情感。
我想让自己保持着冷漠。却掩饰不了眸中地那份渴望。而他。深邃地黑眸里。是偶尔星星亮光在浮动。
屋内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我走向窗外,悠悠望去,默默闭上双眸。许久,感觉周围一切静如黑夜,他一个人默默坐在床上,没有看我,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在想事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就连他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想,有什么勇气去想。手里攥着泛红的一抹白纱,那一个鲜亮却已褪色的烨字分明的流露出他隐藏在内心的悸动。烨,才短短的四年,那一个烨字就已破旧成如此,只静静凝视着,就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在他眼里凝固。那一抹白,似一种牵挂,也许就是让他活下来的牵挂。只是这种牵挂,太沉重,沉重到必须埋葬在心底最最深处的漩涡里。
只是那一抹白……没人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