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陛下欲如何处置此人?”云霄语气冰冷,昊天只觉一股寒意自足底窜上,看来素女不小心走错了一步棋。虽有自己下界传扬天庭之名的命令在身,方式却很是不对。云霄只抓《□□》不放,或许可以用严刑惩罚素女来平息她的怒火。一番思量停当,昊天言道:“朕定然要好好惩罚素女,请云霄仙子放心。”
云霄心底冷笑一声,若无你背后撑腰,素女胆敢欺到人皇陛下头上?纵使无知者无畏,你却也太无知了!当她云霄是吃素的么?要处置这枚小小弃子,还轮不到他!
“不敢劳烦天帝陛下动手,素女只需留在天庭,着王母娘娘好生管制便是。”云霄扬了扬手中竹简,“只这卷《□□》,昊天陛下欲如何处置?”
昊天本想打个马虎眼过去,不想云霄仍是死抓住《□□》不放。只是素女这步棋虽臭,还是有些用处的。何况如今上清式微,人皇亦空有香火,又能把他天庭怎样?昊天思量停当,言道:“此事既已做成,不妨由它去罢,人皇陛下毕竟未曾追究……”
“人皇陛下在灵界已有数十年,于人间半点声息不闻,你又教他如何追究?只怕此时不提,待百十年之后《□□》更名为《黄帝□□》,人皇陛下纵是要追究,也是无法了罢!”云霄强行抑下火气,可总觉得憋得难受,一指伸出,一束纯净的白光直直打在灵霄殿匾额之上。那匾额本经由昊天灵力加持,天庭不破,此匾不消;可云霄一指之下,那匾额竟悄无声息地化作了齑粉。
天庭微微震荡了几分。
昊天面色倏变。云霄冷笑一声,挥袖打出一片白光,将那匾额恢复了原状。功力之强,只怕昊天、天瑶加起来也不是对手;何况云霄眉心隐约有一个封印法力的印记,倘若完全解开……
昊天背心升起一股寒意。他本想借助此法,在黄帝陛下身上泼两滴污水,好借机传扬自己天界清心寡欲的修仙之道,那知好巧不巧被云霄撞了个正着,这云霄还偏就抓了此事不放!昊天已经开始怀疑,当年黄帝终身未娶,云霄究竟在其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陛下可曾思量停当?”云霄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素女,将目光投向了昊天身后的王母。
王母暗地里扯了扯昊天,言道:“素女擅自著此经书,我等实不知晓,却平白污了黄帝陛下圣名。天瑶以天后之名起誓,定会将此事处理停当,云霄仙子请安心。”
“如此,云霄谢过娘娘。”
一言未毕,云霄已向那两人施了一礼,看也不看蜷缩在地的素女,转身离去。昊天深深蹙起了眉:“你如何便答应了她!我天庭颜面何在!”
“若不答应,只怕后果要比答应严重百倍。”王母回想云霄最后望她的眼神,依旧心有余悸,“她方才那一指哪里是指向那块匾,分明是指向了整个天庭!莫说我二人,只怕要对抗整个天庭,她也是游刃有余!”
“天庭占了东方七分气运去,我等还怕她不成?”昊天颇为不耐。
“莫要忘了诛仙阵。”王母扫了一眼素女,喝道:“下去!”
素女如蒙大赦,踉跄而出。
“诛仙阵中,通天教主一席话,天地仙人都听得清楚。此子谋划数万载,布局之巧妙绝非你我能及,我等今日在人界行动如此顺利,未尝不是借了云霄的东风。倘若她果真要对付我天庭,早已想了十七八条计策出来阴人,如何会这般大刺刺地震慑我等?”
昊天听罢王母一席话,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手中《□□》碾压成了一团碎末。自此以往,《□□》失传,世间唯有张老留在床头,孜孜不倦地传授人间双修之术。
“尚有一事。”王母又道,“佛门于人间界大兴,我等又该如何对付那释迦?”
昊天一想到佛门就头疼:“如何对付?那颗大球上可不讲究洪荒之上的气运平衡,自来是争抢掠夺,能者为上。而今我等先将东方香火尽数争抢了去,方可谋划下一步棋。”
“那佛门强盛之后,必定会打我东方的主意,届时不如再走一步棋……”王母道,“可如今我却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也只能如此了。”昊天叹道,“那些个圣人不来扯我天庭后腿,昊天已是谢天谢地。”
“我心中倒有个主意……”王母沉吟半晌,言道:“披佛门之外衣,传我东方之道。”
“你是说……借佛门东渡之时,接其势传我东方之道,而后借此道为我东方正名?”昊天蓦地了悟了去,“倒是不差,可仍须好生谋划一番。须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王母微微一笑:“听闻早些年肆虐人间的那只蚊子,为西方教准提道人擒获,还交给了他身边的白莲童子看管?”
昊天一怔:“你是想……”
“蚊道人吞噬之能可灭天地,况且其液专污金身。”王母笑道:“我等未尝不能就此谋划一番。燃灯道人金身尚在,不妨让他引出那蚊子。此时佛门远在另一世界,我等不能破时空而入,唯有从西方教入手。二位圣人可都还沉睡着呢。”
昊天称善,遂将一切事务交由王母处理。王母找了个借口请准提圣人身边青莲、白莲二位童子赴宴,途中以燃灯道人作陪。燃灯无法,唯有遵天后之命。席间,天牢之内最最凶残的妖魔被悄悄放了出来。整个天庭静悄悄的,唯有王母的瑶池充满谈笑之声。
既然是凶残的妖魔,自然要在天界捣乱一番,最佳地点自然是热闹的瑶池。王母假意惊呼一声,以素色云界旗将自己与二位童子牢牢护住,燃灯出手对付那几位魔气甚重的犯人。
西方教佛光金身不由自主地被那浓浓魔气引了出来。
二位童子惊呼一声,修为稍高、又有重宝在身的白莲童子见燃灯寡不敌众,遂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袋子,将那些妖魔装了大半进去。燃灯道声多谢,顺手收拾了剩下的几位。
可惜袋子一打开,一只蚊子憋不住气闷,飞了出来。王母见到蚊子,面上隐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果然。
白莲童子见到蚊子,不由惊叫一声,要将蚊子收回。燃灯道人金身未收,便被那蚊子死死叮了去,霎时间不见了三条臂膀。燃灯大惊失色,斩断了蚊子叮上的第四条臂膀,方才将那可怕的蚊子甩开了去。蚊子嗡嗡飞了一会,顺着金身的气息,一路飞往西方。
白莲童子大吃一惊,赶紧顺着蚊子飞走的路径追去;青莲童子为他告了罪,亦飞回西方。燃灯金身受损,不免对那蚊子恨之入骨,向天后请旨,欲助白莲童子一番。王母假做为难,待燃灯再三请求后方才应允。燃灯一提气,纵身飞往西方。
王母微微一笑,命吓呆了的手下收拾残局。
西方极乐世界,凶残的蚊子见了金身便咬、见了佛光便污。佛光最盛的西方教之基、十二品金莲莲台亦难免厄运。准提、接引二位圣人尚在沉睡,西方诸佛陀各展神通,好不容易才将那蚊子生生拔了下来,装入白莲童子的袋子里。
诸佛陀松了口气,赶紧去看那十二品金莲。金莲只剩下九品,金光黯淡了许多。诸佛陀心痛不已,顾不上修复金身,将残留的九品莲台投入八宝功德池中荡涤污垢。
西方教镇教之物被毁,佛门亦有感。释迦牟尼感知到渐渐衰弱的气运,一挥袖阻断了佛国世界与其余世界的联系。洪荒世界中西方教摇摇欲坠,人间界佛门却是渐渐传遍了天下。
昊天虽在洪荒世界将局面扳了过来,可人间界却已大大失了战局。他赶紧命诸天神将尽可能多地下界,尽最大的能力阻拦西教东传。云霄见赵公明司天的恶尸也被派了下去,不由有些诧异:昊天这是不计血本了不成?要知道准圣修为的恶尸,必定能挑起人间一场腥风血雨。
云霄去找了赵公明,颇有些担忧。赵公明虽无奈,却也言道:“天命如此。战火不消,天下不统。人间虽已非我等所能掌控,然大合之势却是无法避免。”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莫非赵公明所指乃是人间第一次大融合:始皇一统中原?
果不其然,赵公明的恶尸全足了恶尸之名,白衣之身征战天下,造下无数血腥。云霄自天上望下,看到了那尊杀神,白起。
与此同时,稷下学宫残余的唇枪舌剑搬到了混沌天圣人道场处。正主孔宣一脸无奈的逃离,身后跟着不依不饶的弟弟羽翼仙。赵公明见了他,不由笑道:“羽翼仙倒是不差,斩却了善尸,投身下界开创一派,与孔宣的儒教争斗不休。”
云霄大奇,问道:“不知是那一家?”
赵公明尚未答话,便听得羽翼仙冷笑一声:“你儒家又如何?我墨家终究不比你差!翟在人界早收了一众弟子,成立墨门,他日必定要与你儒家较量较量!”
“随时奉陪。”孔宣的火气被挑起一丝,“你不去找我的善尸恶尸论道,尽缠着我做什么?莫非还要再打一场?”
“有何不可?”羽翼仙喝道,“上次我能接下你一招,日后必定能接下十招百招,最终将你完败!”
孔宣面色有些不佳,却隐约有了些纵容的颜色:“先将我那恶尸打败了,再来找我。”
羽翼仙气结。
云霄笑出声来,顿时觉得胸中气闷之感抒解了不少。看来日后要多找些笑料才是。不知那百般算计的天帝天后,如今却是何等光景。她掐指算了一算,面色微变。西方教十二品金莲变成九品,明显是陷入了算计之中,否则那好好的蚊子,又怎会从袋里飞了出来?龟灵圣母又不曾为准提所擒!
云霄忽然觉得,自己该对那位天后做些改观。如此计谋之下,日后人间界东西相争,胜负只怕仍在五五之数!
只不过,大戏一场,专心看了便是。
正想着,水火童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扯了云霄的衣角,口中嚷道:“师姑师姑,老爷让你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