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对方抛出了问题,现在却又消失不见。
端简在走廊来回走动,无奈手机里始终传来都是机械冰冷的女声。
正觉走投无路时,背后蓦然传来一阵韵律脚步声,端简谨慎回头,正见一黑衣男子恭敬站在三步开外。
“端小姐?”
“你是?”
“薄总想要见您。”
端简皱眉:“他……”
“您去了自然就会明白。”
虽然对方只是来传话,但从他言行举止不难看出,这是一条命令,毋庸置疑的命令。
端简不知为何会生出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走廊的监控设施,才惊觉自己的慌乱,可能已经完全落入了另外一个男人监视的眼中。
可仔细想想,自己并没有如何对嘴对方。
“端小姐,这边请。”
男人对端简做了“请”的手势,礼仪十足,但端简却不愿意往前踏出一步。
“抱歉端小姐,我们薄总并不是一位很有耐心的人。”
端简咬唇,这才举步跟着男人离开。
电梯一路直达二十层,端简刻意留意了下,正是贵宾专属电梯。
二十层环境清幽无比,和楼下的精致比起来,更有两分返璞归真的味道。
那引路的男子只将端简送到门口,自己便含笑转身离开,剩下端简犹豫要不要叩门时,面前自动门却“咔哒”一声自己打开。
端简一愣,旋即回头,看到了正对门口的摄像头,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监控下。
既然已经没有回头路,不如坦然接受。
端简深呼吸推开房门,房间意外的昏暗,落地窗边只拉开一半,屋内布置基本都在黑暗中。
“请问薄先生在……”
“我在这里。”
端简闻声回头,这才看见身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人。
正是当时被拥护上楼的男人,当时自己在人群之外,虽然只看到他一道背影,但印象深刻至今不忘。
“薄先生。”
端简点头示意,跟着来到男人面前。
“不知道这次薄先生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你一直在找我。”
薄谨言拿起手机,上面显示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端简的号码。
端简愕然:“这是?那么,这条项链也是您的?”
说着将钻石项链取出来,放到薄谨言面前茶几上:“现在物归原主。”
“端小姐似乎不喜欢它?”
“太贵重了,不过薄先生帮我一次,不知道是想让我如何报答你?”
“报答提不上,合作到是有一个……”
黑暗中,薄谨慎眼角明明蓄着笑意,但在端简看来,不知为何有些嘲弄的味道。
在见过薄谨言之后,端简整个脑袋都是空的。
这种愣怔一直持续她晚上回家,乘公交时包包险些被掏都没有发现。
直到身边一位好心阿婆提示,她这才发觉。
20路公交连通整个城市,一直到午夜,此刻车上已经很少有人。
仅有的几名乘客都看见那小偷所为,却只有一位阿婆来好心提醒。
端简没有心思去感叹世态炎凉,此刻她兜子里的项链盒子,已经被小偷用镊子夹出来一半。
再用力一些,就完全脱离自己。
纤细的手指按着盒子,端简顺着镊子回头望去,竟见一为清秀少年。
此刻一双眸子写满诧异,显然还没有从失手中回过身来。
他年看起来羸弱非常,额前碎发遮住了他一双清透如泉的眼睛,似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比正常孩子都瘦弱许多。
那一刻恍惚,端简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模样,食不果腹,拼尽一切只为求生。
少年愣愣望着端简,大概是第一次行窃,失手之后,连逃走的反应都没有。
公交站停,有人为端简感到不公,要求将少年送去警察局,但车上也有人表示自己时间紧迫,不方便一起同去。
司机师傅觉得为难,一时间,所有的眼神都落在了端简身上。
“小姑娘,你自己决定吧。”
之前提醒端简的阿姨慈祥看着端简,后者莞尔一笑,将盒子收好,重新放进包包中。
这里不仅仅是一条项链,很可能是她未来的命运。
没有多余的话,直接伸手抓过少年的手腕下车。
“师傅,你们先走吧,我送这孩子去派出所。”
那少年下意识反应,挣扎了一下,却被端简牢牢扣住。
公交车慢悠悠离去,剩下端简与少年站在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拖拽冗长。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偷东西喽。”竟是满不在乎的语气。
端简皱眉:“你多大了?”
手掌下,少年的手腕纤细的令人心惊,恐怕连女孩子都不如。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倔强,但也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抿了抿唇,在端简的长久注视下,这才勉强哼唧一声。
“十六了。”
“为什么干这个?”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偷了就是偷了,你到底要不要把我送去派出所?”
“你根本是故意的吧?”端简按了按自己大包拉链:“你那么长的镊子,夹一直盒子怎么会用那么长时间,看你这样子,难道是因为没有地方可去?”
这一天她原本已经及其烦躁,偏偏晚上回家还要遇到这种事,险些丢掉之前努力的一切。
端简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凝视面前人,也有些口不择言。
她声音不高,但却好像利剑,一下刺入少年心脏。
少年倔强的眉眼,忽然闪了一下:“我就是没人要,我就是小偷又怎样?管你的事?”
少年独有青锐的声线划破夜空,这过激的反应,反倒让端简一愣。
街边昏黄的路灯照耀,因为少年侧头的动作,将他耳垂显得有些透明。
姣好的弧度,完美的骨像,那一瞬间端简认定,只要这孩子稍稍洗干净,必然是一位纤纤美少年。
只可惜,错了出身。
端简叹息一声,见他一副孱弱模样,思忖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到底软了心肠:“算了,你晚上吃饭了吗?”
“什么?”
端简低头干脆从包包里掏出钱夹,取出三百块递给少年。
她并不是什么大善人,不可能因为一个素未谋生的少年,而倾其所有。
她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少年侧眸,清楚看到端简取钱后,包里只剩下一张红票,却未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