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隽脸上的笑意一僵, 继而一脸痛心疾首, 他就知道, 小皇帝是不会让他刮目相看太久的。
丞相面色不虞得太明显了,赵三思无法视而不见,但贵妃的事, 不能退步。赵三思抿了抿唇, “怀胎十月,顾夫人已经怀孕两月了, 只有八个月了, 当当……当然得快马加鞭才行的。”
蔡隽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等疼痛缓了些才艰涩开口, “先前各位大臣不是和皇上说好了吗?立后乃是大事,儿戏不得, 礼仪繁琐,章程复杂,得从长计议。”
可是, 好怕夜长梦多啊。
赵三思有些苦恼,“那朕能下诏了吧?”
蔡隽:“???下什么诏?”
赵三思:“立顾夫人为后的诏书。”
蔡隽扶额:“皇上也多给朝臣一些时间罢?”
赵三思:“丞相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蔡隽懵:“什么话?”
赵三思抿了抿唇:“一鼓作气, 再而衰, 三而竭。”
蔡隽:“……”
赵三思认真:“朕以为, 这事拖不得,必须一鼓作气。”
蔡隽呵呵:“皇上,立后之事又不是行军作战。”
赵三思当即反驳:“丞相此言差矣, 立后之事,就是朕和朝臣的两面对垒。”
蔡隽噎得有气无力,“明日早朝上提一提,到时再和礼部尚书商议拟旨罢。”
赵三思琢磨了一下,今日天色不早了,算了,不急在今天,“那朕听丞相安排。”
蔡隽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小皇帝可真会讨巧卖乖,如何就是她听自己安排了,难道不是逼自己听她安排。
赵三思得偿所愿,见蔡隽黑沉沉的脸色,也不敢表现地太高兴,还画蛇添足地想为人说几句好话,“其实顾夫人一点都不急,是朕太急了。丞相要体谅朕头次当父亲的心情,当然想给他们母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的。”
蔡隽呵呵哒,“哦。臣不明白,毕竟臣还没当过父亲。”
赵三思立马忧虑了起来,猥琐地凑了上去,“丞相不行啊。”
蔡隽一张脸彻底黑成了锅底:“臣行的很,不过是夫人身体弱,不易受孕罢了。”
赵三思有些懵,“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朕方才不是说你不行,朕的意思是丞相都而立之年了,没有孩子不行。你瞧瞧朕,朕才十五岁,顾夫人就给朕怀了一个……”
话说出口了,赵三思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伤口上撒盐的意思了,又赶紧拐了个弯,“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依朕看,丞相夫人不行,那朕再赐你几个偏房,保准丞相明年就能抱个大胖小子。”
蔡隽咬牙切齿,若是换了旁人,他还觉得对方是在冷嘲热讽挖苦他,偏偏小皇帝的神情眼神都十分真情实意——朕都是为丞相着想。
“臣谢过皇上好意了,不敢受。”
赵三思想起他夫人是个醋缸子,再想到顾夕照在御池边和她说的话来,她倒又不觉得醋缸子不好了,“那朕待会就让张太医亲自去你府上走一趟,给夫人养养身子。哎,夫人不许丞相纳小妾,也是对丞相喜欢得紧。就像顾夫人……”
赵三思赶紧闭紧了嘴。
蔡隽早已被她这些话气得神志不清了,听闻这话,倒也没有把顾夕照往醋妇上想,“臣谢过皇上好意了。”
赵三思小心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这才安心下来,“丞相客气了。丞相忧国忧民,受得起这番好意。”
蔡隽一点都不想听小皇帝的甜言蜜语了,“皇上可还有事要与臣商议?”
赵三思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时漏,“天色不早了,丞相可要到宫中用了膳再回?”
蔡隽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小皇帝,尤其不想听她一口一个顾夫人的腻歪样,“谢皇上赏,但臣还有些私事。”
赵三思也就客气一番,她还等着和自家贵妃甜甜蜜蜜了,大方地挥了挥手,让人告退了。
翌日,断了四日的早朝又开始了,让朝臣出乎意料的是,今日阴冷的天,小皇帝竟然比往日还早了一盏茶的功夫,毕竟以往阴雨天,小皇帝多半是要姗姗来迟的。
“各位爱卿早好啊。”赵三思一想到接下来要商量的大事儿,心情就美得冒泡,朝臣见过礼后,她也板不起脸来了,索性热情地和大家唠嗑起来,“这天越来越冷了,也辛苦诸位爱卿这般早早进宫上朝。”
众人:“???臣惶恐,不辛苦。”
赵三思摆了摆手,“辛苦的,朕懂这份辛苦。说起来,今儿不是顾夫人在一旁催朕早些起,今儿的早朝,朕怕是又要耽搁了,可见,诸位爱卿的夫人都是贤内助……”
蔡隽终于明白小皇帝这番突然热情的前奏是为了什么了,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一口一个顾夫人。
为了夸顾夫人一句,小皇帝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朝臣完全不懂小皇帝的这番骚操作,除了蔡隽,一个个都莫名其妙。当然,等到他们听多了的时候,也会明白的。
赵三思才不管这些朝臣如何想,她以自家貌美心善的贵妃开场了之后,接下来倒是认认真真地听朝臣议事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不是假话,赵三思以往日日上朝,倒也没觉得当皇帝有这么多事儿,眼下听这些朝臣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个时辰,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初美滋滋的心情也没了。
眼瞅着这些大臣没完没了的,赵三思赶紧摆了摆手,“时辰不早了,能容后上奏的事推迟推迟。”
众臣面面相觑了一阵,又暗自思量了自己所说之事能不能容后,最终都安静地闭了嘴。
赵三思满意了,“既然都能容后再议,那朕同诸位爱卿说说不能容后再议的事。”
朝臣:“???”
唯有只内情的蔡隽无语地望着殿中的大柱,思考着要不要当场去世一下吓吓小皇帝。
赵三思把朝臣的紧张兮兮自发理解成期待,“顾夫人如今有两月的身孕了,立后之事怕是容不得再拖了,到时皇儿要是出生了,他母亲却还是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夫人,怕是……不好的。”
这番话,赵三思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觉得说得十分滴水不漏——朕不是觉得立后之事刻不容缓,而是朕孩儿的身份刻不容缓。
朝臣倒当真一时语塞,皆把希冀的目光看向了礼部尚书沈逸。
立后之事,众人心里虽有底,但总归有些不甘心。就像赵三思说的,夜长梦多,他们想着拖一拖,这事便还有转圜余地。
沈逸嘴巴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求助地去看蔡隽。
蔡隽和沈逸对视一眼,在心底悠悠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在顾夫人一事上,小皇帝比他们有耐心和毅力多了,磨不过的,认命吧。
沈逸会意过来,便也不理会众人的眼神,出列道:“皇上所言在理,只是立后的章程复杂,三五日怕是不成的。”
对这些皇家礼仪规矩,赵三思还是懂一点点的,虽然自己立储仪式和登基仪式仓促也没觉得不好,但对于立后的仪式,她觉得不能马虎,给贵妃留下话柄的。
“关于这些,朕心中有数。”赵三思点了点头,“倒也没急在三五日就要沈爱卿拿个章程出来,朕只是和诸位商议一番,先把这立后的诏书下了,至于这大婚的事,等到钦天监算过吉日了,再慢慢准备。”
“这……”沈逸倒有些不知如何应话了。
赵三思看了他一眼,倒也不为难他,而是扫了一圈众臣,“各为爱卿觉得意下如何?”
让他们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赞同的,圣旨一下,除了那位顾夫人突然红颜早逝,不然这事怕是难有转机了。
见大家都沉默不语,赵三思面色就有些不大好了,又把视线停在了末端的太常寺卿周大人身上,“周大人觉得朕这主意如何?”
诚如赵三思所言,这周大人快到知命之年,上面老母还在,下面儿孙环绕,日子过得不错,惜命的很,那日死谏,一是冲动,二也是做做样子,见识过了小皇帝的狠劲,他如今都心有余悸,被赵三思点名了,那张总是一副“臣都是忠言逆耳”的愁眉苦脸难得露了几丝讪讪之色:
“皇上想得周到的。”
赵三思暗自轻哼了一声,又看向林文殊,“林大人。”
林文殊心中骂娘,面上恭敬地出了列,“臣在。”
赵三思挑了挑眉,“朕听闻,林三小姐进宫多日,十分讨人欢心,是个妙人。”
林文殊一愣,心中又有些五味杂陈起来,完全摸不懂小皇帝的心思,只能小心谨慎道:“皇上谬赞了。”
赵三思笑了一下,“林大人不必紧张,毓太妃也曾是个讨先帝欢心之人,如今林三小姐也不遑多让,可见林大人教女有方,值得各位大人都学习的。如今朕也要当父皇了,这教子育儿的心得,还得同林大人讨讨方子。”
这番话倒不是赵三思想出来的,不管是后宫的毓太妃,还是这林文殊,她都看不顺眼,不过是受了顾夕照的枕边风罢了。
顾夕照教她说得这番话十分妥帖,林文殊欢喜之下,也生不出他想,“皇上说笑了。”
赵三思晃了晃头,看向一旁的小六子,“待会散朝之后,带林大人下去领赏。”
猝不及防。
林文殊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臣谢皇上……”
“林大人无须多礼,快快请起。”直到林文殊喜不自胜地起了身之后,赵三思才故作回过神来似的,“瞧朕这记性,看着林爱卿了,就只顾说林三小姐去了,倒忘了正事。依爱卿看,立后之事,爱卿可觉得朕的主意妥当?”
林文殊:“……”
守候在外的段斐:拿人手短,了解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沙发位,vip奖一千晋江币,一等奖五百,二等奖一百,三等奖……为啥没有五十的???一百吧。
优胜奖若干,20 。
没有理由,你们的梅梅就是有钱任性。
今天夸我,有二更。
不夸我,也二更。
但是,我就不爱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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