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哑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拖到武场的,而且据她观察,漠怜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姑且不说漠怜是如何娴熟地找到了武场,单看守卫一副了然的神态便可猜到她绝对是个“惯犯”。
皇宫里的武场大多时候是供皇子和王爷们习武健身的,但也不乏一些武艺高强的将军、侍卫。不过像漠怜这样大大方方进来的女子,阿哑是真的只看见她一个。
不过,漠怜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进来就先把阿哑拉到了比武台旁,硬生生挤进围观的人群中,饶有兴致地看着比武台上的比试。
比武台上,一个黑衣男子和蓝衣男子正打得难解难分。漠怜一拍阿哑的肩膀,问道:“阿哑,你觉得哪个能赢?”阿哑看了看台上交错的两个身影,只觉得他们出拳的速度极快,脚步如飞,却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名堂。
“我看他们两个身手差不多,应该一时分不出胜负吧!”
听了阿哑的回答,漠怜却摇摇头,指着台上的两人,小声地对阿哑说:“不是这样的。虽然看上去他们两个的身手相当,但是你看,那个蓝衣男子的出拳速度明显比脚步要快,说明他自己的节奏已经被对方打乱了,而且……”说到这里,漠怜停顿了一下,转过头向阿哑吐了吐舌头,降低了声调小声嘟囔着,“怎么可能有人打赢我的笃离哥哥呢?”
虽然这一句的声音细如蚊蚋,但还是进了阿哑的耳中。阿哑虽不知道漠怜口中的笃离哥哥是何许人也,但是看到漠怜烧红了的耳根,以及她少有的少女娇羞,阿哑已是猜出了一二,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原来这位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竟也有情窦初开的时候。
突然,周围爆发出的叫好声把阿哑拉了回来,她看向比武台,原来此时是胜负已分。果真如漠怜说的那般,蓝衣男子不出几招就已经有些跟不上黑衣男子的脚步,不觉拳法已乱,几下便被发现了破绽,黑衣男子一个反手出拳瞬即将他击倒在台上。漠怜见此一拍双手,差点儿跳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阿哑仔细打量了一番台上风度翩翩的黑衣男子,玉簪束起黑发,鼻梁挺直,目若朗星。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有一种长者的成熟与稳重。即使刚刚赢了比赛,他也未有丝毫傲气,反而伸手将对方拉起,恭恭敬敬地施礼后下了比武台,赢得围观者的纷纷赞叹。
看来是个谦恭有礼的君子啊,阿哑心中感叹。想来若是这样的男子,让漠怜动心却也不足为奇。难不成漠怜就是为了看他的比武,才千方百计地拖着她来到这武场?
但漠怜的下一番举动却完全超出了阿哑的预料,只见她一个翻身,利落地上了比武台,其动作之快让阿哑来不及反应。
而在比武台上站着的是个约有二十岁的男子,阿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她万万没想到漠怜竟然是来这里比武,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清不清楚漠怜公主的身份,万一一时失手伤了漠怜,那可该怎么办?
可她再看台上,与漠怜比试的男子却是出奇的镇定,没有女子前来应战的惊讶,也没有要与公主比试的恐慌。那表情就好像是,他在很认真的应对一个身手不凡的对手。
阿哑思索着从一开始进武场后的种种细节:漠怜不同以往的红色骑装,她的轻车熟路,武场内的人对她到来的见怪不怪,以及这个男子严肃的神情,答案是呼之欲出。
果不其然,刚一出手,阿哑就见识到了漠怜的功夫:生风的出拳,流畅的脚法,宛若一道红焰,猛烈地逼人。纵使是阿哑这个不懂武功的人,也看出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女身手绝非等闲。
还真是深藏不露,阿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没有真正的认识这个小公主。
她不似那些娇生惯养的深宫公主,没有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她就是一个简单纯粹的小女孩,也有她自己的认真与固执。
而漠怜的这份印象,也一直存在与阿哑的脑海中。就好像漠怜的身上,仍然有着当初天真公主的影子,那一半的她,不会懂得人心险恶,那一半的她,不曾经受过生离死别,那一半的她,永远是个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傻笑的少女……
再看比武台上,漠怜继续借势紧逼,且利用少女的灵巧,轻松躲过了对方的几个出招,但那男子也非庸人,况且气力,耐力终究是胜过漠怜的。他有意只守不攻,似是打算耗尽漠怜的体力。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漠怜的体力就有些跟不上了,速度也慢了下来。她心中有些急躁,一拳落空后,又露了破绽,对方一个扫堂腿,漠怜一时失去平衡,那男子趁机就要跟上一拳。阿哑心中一惊,想要冲上前去,却被前面围观的人挡住。
漠怜是自知不敌,索性闭眼等那一拳落下。却不想她并未感受到那拳的分量,反而是发觉自己正被人紧紧揽住。漠怜缓缓睁眼,恰看到那个身着墨衣,眉目坚毅的男子,一手挡住对方的出拳,一手轻轻揽住自己。他似一匹猎食恶狼,用目光狠狠地撕咬住对方。
漠怜在一瞬间觉得她自己已经停止了呼吸,她有些迟疑却又略带惊喜,轻轻地念出来:“笃离哥哥!”
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只有漠怜自己知道。她从小跟在他身后,从小仰视的笃离哥哥,是她唯一的克星。
皇兄曾取笑她说:“真是一物降一物,你这个小魔王,竟也有能制服你的人。”
她撇撇嘴,恶狠狠地瞪着漠疏,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她就是愿意听笃离的话,就是愿意被他制服,只是因为他是笃离,是那个为她在师父面前求情的少年,是那个偷偷出宫,只为给她买她爱的小吃的少年,是那个寻遍整个皇宫只为找到偷偷生闷气的她的少年。
是那个,她早就放在心里的少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