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冷风,愈刮愈烈像是要穿透层层的铜墙铁壁吹入人心。在这猛烈的北风之下,蓝雨衣将连日来的所见所闻,包括之前发现那具尸首的事一概完完全全的告诉了段景宏。
她不带一丝情感,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让端坐的男人眉间的煞气升至的顶端。握紧的拳,怒瞪的眉,不难想象他此刻是多么的愤怒。
顿了很久,就在蓝雨衣以为他会爆发的时候,段景宏却冷眉一抬,开口说道:“将你掳走遇到这狼崽,然后让狼崽发现白骨,再借由狼崽惧怕曼陀罗引发流血,最后由白骨引发几十年前的旧案…… 这一连串的设计,果真非一般人可为!”
而蓝雨衣盯着段景宏的目光,心中闪过一抹诧异,原来他也想到这一层联系了。“可是,他们同时带走皇上的目的又是为何呢?”
“他的事与本王何干?”段景宏冷冷地看了一眼蓝雨衣之后,端起案上茶水,吮了一口。
想了想,蓝雨衣也没再反驳,却也不在说话。
目光始终凝着她的段景宏,在看到蓝雨衣眉间那明显失落的之时一团火瞬时被点燃,人也跟着愈发愤怒。
“查查这白骨究竟是因何死亡,查清之后让无痕通知我!”语罢,站起身甩袖而去。
就这么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蓝雨衣顿时觉得他们之间好似有一道看不见的墙。越是想要靠近,却越会隔得更远……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何时才能是尽头?
夜半时分,站立庭院的她仰头,透过耳边那冷冽的风凝望天际一轮皎洁的明月;她双眸中倒影着的是皎洁的圆月,面无表情的脸上是一贯的清冷,心底愈是苦她愈会毫不在乎的冷起脸。
溶溶的月光倾洒在她凄美的脸上,显得她整个人是那个的孤寂与悲戚。
明明说出一切了,她却丝毫没有轻松下来。为什么她反而有种正掉入陷阱的感觉?
段景宏走后,她就将那具白骨认认真真的验了一次。白骨的主人是被人一掌捏碎脖颈而亡的,除了脖颈处碎裂的骨头与断了的那截手指之外,没中过毒,没有其他伤处。然而令她想不明白的是,这副白骨和先前无双叼回来的竟不属于同一人?
她的血根本融不进去!
怎么回事?两个人同时断了相同的一截手指本就奇怪,如今这不同的人与那不属一类的手指却被埋在了一起这更加令她百思不解?
站在玉清宫的长廊内,她迎着晚风缓步地走着,越想越觉得自己掉入了无底的深渊。捻笑阁的事还未曾解决又来了个白骨,她想要的平静到底要到何时才能来临?
对面云儿打着灯笼走了过来,将手边绣着凤形图腾的外袍披上了蓝雨衣的后背,随后安静地守在了她的身侧。紧跟着无双不知从那个角落也溜了过来,两人一狼就这么默默地对着天边的明月,沉默不语。
又是一*雪之夜,冰封的天气开始回暖,玉清宫也同时迎来了两位贵客。
“岚儿,本小姐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登堂入室了!”老远的就听紫滢用大嗓门喊了起来,丝毫没有大户人家小姐的矜持。
不等蓝雨衣说话又传来一阵轻笑,“是啊,你少庄主终于不用夜夜当个梁上女子了!”
“哎呀,这话可不对。本小姐想了想,还是觉得当个梁上女子比较刺激。”
“你……就是一贱骨头!”
“小丫头皮,痒了是不?敢骂我?”
一红一紫的两道身影同时驾临,倒让蓝雨衣着实没有想到。“你们,怎么会同时出现?”
“姐姐,凝儿来看你了,最近好吗?”没有回答她的疑问,杜凝抢先一步拉住蓝雨衣的右臂一边轻晃着一边撒娇地说。
撇了撇嘴,紫滢说道:“还不是你把那白骨放在我那里又没去取,今早本小姐仅出门逛了一会儿再回去竟发现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一看就知道那些人是在找什么东西!为怕你再有什么危险,青天白日的本小姐又不能进宫通知你,万般无奈只得去找那个冷冰冰的六王爷了。”
说完,她很嫌恶的指了指紧靠着蓝雨衣的杜凝,毫不留情地说道:“至于这家伙纯属是添乱,岚儿可以当作没看见。”
杜凝一听,板起了脸。“你说什么呢?我就不能保护姐姐吗?”
“大人做事,小孩子家家的就老实在一边呆着。”
“本小姐十六了,不比你小!”
“哎呦,都十六啦,要不要放鞭炮为您庆祝庆祝?再广发帖通知那些江湖好汉,武林各门各派你杜凝杜大小姐成年了?”
“哼,你也不过比本小姐年长几岁,咱们俩的功夫还不是不相上下?要这么说,你那几年倒是白长了!”
“呦嗬,不相上下?小丫头,大言不惭夸下海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哼,有本事你来呀,谁怕谁啊!”
知道紫滢就是想逗一逗这火爆脾气的杜凝,蓝雨衣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也不阻止。无双一溜烟跑了进来,杜凝立马转移了目标,而紫滢却因上次的事而心有余悸不敢轻易靠近无双。
见杜凝追着无双跑了出去,蓝雨衣这才出声问道:“紫滢,你好好回想一下上次来我这里的路上可否遇到什么事?或者什么特殊的人?一个能近你的身又不会引起你警觉的人?”
蹙眉回想了一下,她说道:“没有啊!”刚说完,紫滢顿了顿又补充说:“哦,对。有匹马发狂,横穿街头差点踏伤一个小女孩,我救了她。”
“那便不会错了!”
“怎么了?”
“无双最怕曼陀罗花粉味,而你那天正巧被人撒了这种花粉,所以它才会攻击!”她解释道。
紫滢刷地寒起脸,冷冷地注视着院内玩闹的一人一狼。“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设计的?他的目的是要你发现那具白骨,查清楚当年那三人失踪的真相?”
对上她的视线,蓝雨衣清冷的道:“只怕,不只如此!”
侧过头,紫滢一脸的听不懂她话中深意的疑惑。
“可若然划伤的不是你,而是我呢?”
听到这,蓝雨衣挑了挑眉,对于这个问题她显然不想再继续了。不去看紫滢疑惑不解的视线,她侧过头似笑非笑地问道:“对了,我交给少庄主保管的东西怎么会到景哥哥手上的?少庄主不会告诉我,连区区一包白骨都保护不了吧?”
一提到这,紫滢漂亮的眉间难掩尴尬之色。“谁知道你那个六王爷那么阴险,说是若我不肯交出那堆白骨他就放出话来说幽冥剑没死,让悠悠以往的仇家上紫荆山庄寻仇,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哦?照你的话说,你是为了一个男人就这么把我卖了?”
“呃……‘卖了’这话你说得严重了吧!再说也辛亏被他抢走了,要不然指不定让谁偷走了呢!”紫滢缩了缩肩,前一刻的不自然转瞬即逝,此刻正一脸的窃喜。
是啊,若不是段景宏强硬的拿回那包白骨,如今怕是连这唯一的线索都找不到了。
“其实,那个六王爷虽然冷冷的,人还不错耶,你知不知道他竟然想拜托笑谷子师傅来做你的护卫呢?哈哈哈哈……你不知道我前天通知师傅的时候,他老人家那个脸那,都绿了!”叹了口气,蓝雨衣转过了身,景哥哥对她怎么样,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可是,他的爱愈烈愈是容不得半点沙子!
这样的爱,过分浓烈,过分强硬。
傍晚的时候段琰睿来过一次,见紫滢、杜凝待在蓝雨衣房内时微微一怔。这瞬间的呆愣让蓝雨衣明白,他不知道两人进宫的事,又是景哥哥的自作主张。
“皇上不知道,她们进宫陪我的事?”
一身明黄的男人轻轻地点了头之后又摇了摇头,“朕以为是你岚山世家的人呢,没想到会是她们俩。”
“景哥哥没告诉你么?”
这一次,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片刻的愣神之后,段琰睿说道:“难得有朋友来内宫看你,雨儿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留她们过夜!”随即又从身上掏出两块出宫令牌放入蓝雨衣的手上,“这里有两块令牌,可以随时方便她们俩出入内宫看你!”
蓝雨衣瞬间呆愣,她没想到段琰睿竟会这么做,竟会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到。在诧异的同时,她出口问道:“她们都是江湖人,皇上不担心?”
段琰睿一听,却轻轻起笑了,那眉角翘起的样子像极了苍穹之颠的弯月,圣洁而唯美。“呵呵,一个是我朝重臣杜尚书的亲生妹妹,一个是同位三大家族的紫荆山庄少庄主,都是雨儿的朋友,朕自然不能亏待!”语罢,凝了一眼蓝雨衣之后转身走出了玉清宫。
于是,在新皇的亲口允诺下,紫滢、杜凝两人便得到了出入内宫的许可令牌。这不止是一枚令牌,同时也是一个身份是象征,一个能得到皇家承认的江湖人的象征。
站在台阶上目送着同样孤寂的身影,蓝雨衣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