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光,一晃而逝!
相聚时短,转眼已是别离。
一早的浓雾淡淡地萦绕着她们周围,那马前站立的英拔身姿让蓝雨衣有种锥心的刺痛!
倘若以后已为*,她还有资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么?
不论是自由,还是爱情?
无伤牵着两匹马从后门走了过来,云儿开心地跑了上去。“无伤,咱们要骑马回去吗?真好,我可再也不愿坐马车了,憋死我了!”
蓝雨衣看着眼前那相谈甚欢的俩人,心底又是一阵感激。云儿可以如此毫无身份芥蒂地与无伤交谈,也没见她用‘奴婢’这个称呼,本不是六王府的人却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六王府……看来景哥哥这些年,没有亏待过这丫头!
念及此,蓝雨衣只觉得眼眶一热……
景哥哥,雨儿此生要如何还你的情?
“小姐,您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老管家的依依不舍她看在眼里,可是能怎么办?圣旨啊……她能反抗的得了么?
转过身,她紧握成拳的手缓缓地松开,幽深的视线也恢复了以往的沉郁。“冥叔,岚山庄就靠你帮我看着了,若是有什么事……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就派人来凤凰城找我!安顿好之后,我会遣人及时通知冥叔的!”
老管家深深地望着她,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老奴会照看好岚山庄的一切,等小姐回家!”
“有劳冥叔!”
老管家眉宇间那浓浓的担忧,蓝雨衣心神领会却只能选择视为不见。其实他们谁都明白,她此去,怕是再难回岚山庄了。老皇帝一道圣旨宣她进宫,就表示她早已没了自由;即便她再不愿,终究是改变不了任何事。
于手掌众生生死大权的皇者眼中,沧海一粟的她是多么的渺小!
“走吧,太晚了!”段景宏一句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看着眼前的男人,感受这份难得的宁静,却令她莫名地感到恐慌。总觉着,那掩藏于平静外表下的无数暗涌会随时彭涌而出,搅得天翻地覆!
一只大掌摊开,伸到蓝雨衣面前。段景宏轻柔地说:“丫头,上马!”
刹那间好似回到了十年前,她们初次相遇的那一日。当时的他,也是在蓝雨衣最彷徨失措的时候对她伸出了手!为此,她曾无数次感念上天的恩德。
如今往事已过,却是物是人非,这一次她还能再抓紧这只伸向自己的手么?
“怎么不乘马车?”扬起脸,不去看那只难以忽视的大掌,蓝雨衣佯装不在意地问。
马上的段景宏倒也不在意。“时间有点赶,宣旨之人昨夜已经提前回去了,我们今日午时必须抵达凤凰城。”见蓝雨衣不语,再次伸出了手。“我与你,共乘一匹!”
“不用了,我……”蓝雨衣顿了顿,欲言又止。
段景宏横眉一挑,“你会么?”
“……”蓝雨衣一怔,想不到短短的时日他竟会自己的弱点了解的如此清楚。
“丫头,手给我!”
为什么?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难道不知道,要抗拒他的柔情对蓝雨衣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马背上,两个紧贴身影离得如此接近,心却是隔着汪洋大海!
一路上,段景宏亲密地靠着她的肩,拿着缰绳的手有意无意地蹭着蓝雨衣的腰身。那时不时亲昵的微小动作,让蓝雨衣无所适从。
说是为了赶时间所以换马匹,她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她的景哥哥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他在,一直都在!
可是他忘记了,她已经不是十年前那率真活泼的羽儿了,不是那时时需要他保护的羽儿了。更何况,捻笑阁的强大不是普通人能够想得到的,如果她违背圣意,那将会为她的景哥哥惹来杀身之祸……
到时候,她要怎么做才能弥补?
“羽儿,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景哥哥都在你身旁守护着你的!十年前景哥哥没能及时保护好你,十年后景哥哥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再发生,绝不!”
她能说什么呢?又能如何去回应呢?
一个即将成为他皇嫂的蓝雨衣,能给他什么回应呢?
景哥哥的性格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呢:说道就得做到!
永远按自己的心走,最真实、最率性的一个人!虽然有时候脾气是暴怒了些,可依旧是以前那个她最喜爱的景哥哥,那个会把她排在第一位的景哥哥!
冰凉的手被温暖的包裹着,侧身、抬首,从骨骼分明的下颚瞧向那双幽深的瞳孔。淡淡地有点甜、有点酸、有点苦……十年后,难得的相聚,却是让她倍感心酸!
这一次,可以不可以让她放纵一回?
仅此一回?
“景哥哥,羽儿想要策马狂奔!”
“好!我也正有此意!”
闭目,感受那狂风吹过脸颊的畅快,任由那秋日冷冽的风灌入怀中,她却不觉得冷!
因为心,是暖暖的!
她青梅竹马的景哥哥在呢!
那视她如宝的景哥哥在呢!
好想、好想,就这么一辈子不要下马!如果可以选择,她相信景哥哥也会同自己一样愿意放弃所有的一切恣意江湖,过着那自由自在,没有约束的日子!
可惜现实,终归是现实!
迈入那清冷得的大殿,一阵寒气由脚底冒出,蓝雨衣冷着眼多重情绪在眼底流转。偌大的轩阳殿竟没有一丝人气,那放眼的金光闪闪、宝瓶玉器,引得面无表情的蓝雨衣微蹙起嘴角。
轩阳殿乃是凤御王朝历代帝王的寝宫,别说是后宫嫔妃若是擅闯就是重罪,即便是太后、凤后都是甚少入内。此刻她站立这空荡荡的殿内,一股不好的预感顷刻涌上心头。每往内踏上一步,心底的不安便会加深一分!
“你,过来!”幽暗的黑色纱帐下,突如其来是飘过一句有气无力的声音。她看不清说话者的样子,但料想也只能是那个人!
只是,短短十年不见,他的声音竟是如此苍老、身子竟会变得如此虚弱?
黯黑色纱帐之下的身影,被一阵惨暗的光晕深深地笼罩着,即便如此蓝雨衣还是很轻易地就察觉出了那人周身散发出的死亡之气。
她冷漠又森然的眸子闪过一阵矛盾,往前紧走几步。在离纱帐仅十步之遥停下,弯膝而跪。“奴才参见皇上!”
垂首,掩下眼底的同情之色。这,就是害她禁足十年捻笑阁的罪魁祸首,原以为再见到这人的时候自己会恨不得杀了他。
可此刻这活生生的人躺在她面前,她却连一丁点的念头都没有了。
这人,怕是不必自己动手早已活不过几日!她没有多余的感情去恨一个将死之人,她的心很小、很小,没有空余的地方再去乘放那些多余的感情。
纱帐下的帝王,缓慢地挪动着头颅转向她,直勾勾的看着,直到蓝雨衣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那麻木的双膝时,他突然伸起右掌,颤抖地指向大殿上那直直跪立的身影。“朕要你答应朕,不论发生任何事,一定要保住凤御王朝这半壁江山!”
蓝雨衣一听猛地抬头,清冷的脸上满是震惊!
她不敢相信,堂堂一国之主,堂堂一代帝王竟是用如此无助的声音请求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