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小太监的话后,长孙羽宣忙一路焦急的赶往凤鸾宫。
到了凤鸾宫外,还未待她让门外把守的人进内通报一声,便听见一旁有人唤她。
“华妃娘娘。”
长孙羽宣侧头看去,只见之前见过几次的陈欣儿,身着淡粉的宫装从一颗树下走了过来,她在离长孙羽宣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面向她行了一礼,眼带探究的看着她。
长孙羽宣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研究她那眼神的意思,便只是对她点了点头,侧身准备让把守的人进去通报一声,而此时陈欣儿却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华妃娘娘是要见皇后娘娘吧,我也要进去,何不一起?”
长孙羽宣愣了一下,看着她转身朝里走去,而把守的人也并没有阻拦她,长孙羽宣在原地踟躇了一会儿,急忙跟了上去。
因为在战场上呆过,所以对于血腥味长孙羽宣很敏感,刚接近前院她便听到了杖刑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弥漫鼻间的血腥味,再无顾及,长孙羽宣忙越过陈欣儿向里跑去,一进入前院,便见到屋前站着董碧涵一众,在她的正前方,两个长凳分两边并排放着,而每个长凳上都有一个人被两名太监压着,长凳的后方两名执杖的人轮流挥下板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长孙羽宣立马认出了被打的是络绎和贵喜,她只觉脑中的嗡的一声,也顾不得向皇后行礼,便先跑上前去将贵喜那边正要挥下板子的人使力的推开了,“停下!停下!都停下!”
受到了阻拦,两边的人都同时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向董碧涵等待命令,董碧涵对着他们摆了摆手,几人向后退了一步,站成一排。
见他们停下来,长孙羽宣忙低头询问贵喜,“贵喜,你还好吗?”
在长孙羽宣的扶持下贵喜从长凳上下来,长孙羽宣来的及时,贵喜才受罚不久,他摇了摇头,一手指着一旁,“小少爷,小少爷。”
见贵喜还能够站起身,长孙羽宣忙转身到长孙络绎的那边,在他身旁蹲下,长孙络绎的情况比贵喜要严重很多,那一身浅蓝色的长袍下摆早已经被他的血迹浸湿,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上,长孙羽宣的手在他的身子上方左右的移动着,可是看着那血淋淋的样子,她却不知道哪里可以碰,最后她抬手小心的将长孙络绎凌乱的头发撩开,轻声问道,“绎儿,绎儿,你怎么样了?”
长孙络绎浑身止不住的发着抖,他慢慢的将头转向长孙羽宣,一声轻的几乎听不清的一个‘姐’字,瞬间让长孙羽宣的心揪紧,她闭了闭眼,侧身向前靠了靠,小心的将他的头扶靠在自己的肩膀处,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而后侧头看向站在侧前方的董碧涵,眼神暗沉道,“皇后娘娘可否解释一下,为何要对他们两个执行杖刑?”
“大胆!”站在董碧涵身后的叶汐沅厉声喝道,待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董碧涵对着她抬了抬手,她话语一顿,没再说什么,但眼神中却带着怨恨。
“本宫惩罚他们两个自是有原因的,”董碧涵说着右手伸向一旁,候在一边的叶嬷嬷忙上前将一个钱袋放在了她的手中,董碧涵收回手,而后将钱袋一抛,扔在了长孙羽宣的身前,“华妃可认得此物?”
将钱袋捡起,看了一会儿,长孙羽宣抬头不明所以的看向董碧涵,“认得,”自她进宫后,就算是皇上没有来凤環殿的那段日子里,凤環殿内的赏赐也总是没有断过的,而刚进宫时的一次赏赐中就有两个这中款式的钱袋,一个她自己留下了,而另一个则赏给了贵喜。
“认得就好,”董碧涵点了点头,“内务府的人说,这种花样的钱袋,是一个小镇的习俗之物,因之前它们从没被当过进贡之物呈上来过,所以这一次内务府便只挑选了两个,而这仅有的两个也已经被皇上赏给了凤環殿,”话语顿了一顿,董碧涵看向长孙羽宣,“这一个是贵喜的,那么华妃可否告诉本宫,另一个在何处?”
另一个?长孙羽宣愣了一下,而后想到什么的转头向后看去,找到了从进了院子后便安静的站在一旁的陈欣儿,长孙羽宣回过身道,“另一个臣妾送给了陈欣儿。”
董碧涵抬头看向陈欣儿,“陈欣儿,华妃的话是否属实?”
看了一眼长孙羽宣,陈欣儿走上前对董碧涵行了一礼后,道,“回皇后娘娘,民女在进宫前从未见过华妃娘娘。”
董碧涵脸色一沉,“华妃,你怎么说?”
“臣妾确实将钱袋赠给了陈欣儿,”长孙羽宣解释道,“在臣妾刚进宫时,皇上曾许臣妾归家几日,那时出宫,臣妾曾在风云斋见过陈欣儿,她当时因忘了带钱而与人发生争执,所以臣妾便让贵喜将钱袋给她,风云斋的伙计和掌柜可以作证。”
接受到皇后看来的眼神,陈欣儿屈膝跪下,“请皇后娘娘明鉴,民女确实未曾见过华妃娘娘,更没有与风云斋的人发生过争执,年关时民女的父亲带着民女一家人去了外地探亲,并不在京都内。”
长孙羽宣不敢相信的侧头看向陈欣儿,董碧涵则是脸色一沉,“华妃,你还有何话要说,是否还想让风云斋的人出来作证?”话语一顿,董碧涵侧身将叶汐沅手里的一个本子丢在了长孙羽宣的身前,“那这个你可认得?”
侧头盯着陈欣儿半晌,长孙羽宣蓦然低声笑了,并没有伸手去拿起地上的簿子,无论是什么她都被人家算计了,她怎么会还单纯的真的想着去找人证呢,长孙羽宣看向董碧涵,“皇后有何话直说就好,何苦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董碧涵脸色变了变,一旁的叶汐沅忍不住的插口道,“华妃这是何意?犯错的可是你,并不是皇后娘娘,”扫了一眼被抱住的长孙络绎,叶汐沅冷笑一声,“现在我明白了长孙小公子为何有胆子去打破皇后玉宝,原来是为了姐姐,你们还真是姐弟情深。”
长孙羽宣的身子僵了僵,抱着长孙络绎的手紧了紧,“臣妾没有犯任何错。”
“你还要装下去?”董碧涵一脸失望的看着长孙羽宣,“本宫本想你若是自己承认,本宫会向皇上替你求情,可现在看来你一点儿悔改之意都没有,那就怪不得本宫不留情了,”话语到这儿,董碧涵对身旁的叶嬷嬷吩咐道,“准备笔纸,传代诏女官来凤鸾宫,本宫要宣读中宫笺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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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跪在凤鸾宫内,长孙羽宣听着太监宣读的中宫笺表中的内容,而后俯身磕头,道,“请皇后娘娘明鉴,此事与长孙络绎和贵喜无关。”
“主子?”跪在一旁的贵喜焦急的唤她,长孙络绎已经被送下去了,而贵喜却坚持的留了下来。
看着长孙羽宣半晌,董碧涵道,“除了华妃和贵喜,其他人全都退下。”
待众人从房中退出去后,房门从外被带上。
“华妃,你不愧是一个好主子,难怪贵喜对你这样的忠心,”董碧涵从凳子上起身,慢慢的走下来,“自己的弟弟和他同时被杖刑,你却第一个先去确定贵喜的状态,”走到长孙羽宣的身前停下,董碧涵垂眼看她,“本宫记得之前提醒过你,‘你所维护的值不值得你去付出这么多’,可惜你还是这样的天真。”
将之前的那本簿子递到长孙羽宣的眼前, “你说此事与长孙络绎和贵喜无关,可这本簿子是从贵喜随身的食盒中找到的,而长孙络绎打碎玉宝也是小公主亲眼所见,”话语顿了一顿,她接着道,“你是否知道,贵喜在成为你的人之前,他曾是怡月殿里的人,依萧德妃对于长孙家的恨意,你说她会无缘无故对你示好吗?”
长孙羽宣一惊,猛的转头看向贵喜,她此时方想起来,她第一次见贵喜时,他便是在替萧德妃教训人。
“主子,”贵喜不明白皇后话里那句萧德妃对于长孙家的恨意是什么,但是他却听明白她的话意是自己在替萧德妃陷害主子。被长孙羽宣看的心惊,贵喜想要上前却因为身上的伤而无法有大的动作,只能趴伏地上不住的摇着头,“不是的主子,贵喜是主子的人,一辈子都是,绝不会背叛主子的。”
长孙羽宣闭了闭眼,转回身子低下头去。
看着她的表情,董碧涵慢慢的显出笑容,而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董碧涵走回凳子处坐下,开口应了一声,房门被推开,叶嬷嬷带着崔远走了进来。
崔远行礼道,“奴才崔远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身吧,”董碧涵轻抬手,“崔公公此次前来是为?”
崔远站起身子弯腰道,“回皇后娘娘,奴才前来是宣读皇上圣旨的。”
董碧涵点了点头,在叶嬷嬷的扶持下起身走下凳子半跪下,崔远直起身子将圣旨拿出,展开宣读道,“华妃长孙羽宣因牵连朝堂买卖官员一事,即日起,除去所有赏赐打入冷宫反省,长孙络绎打破皇后玉宝,藐视皇家威严,现革除公主伴读一职,今后再不得入宫,钦此。”
将圣旨合起,崔远看了眼贵喜,“至于贵喜,皇上下旨将他贬去辛者库,”话语顿了一顿,对长孙羽宣道,“华妃娘娘,接旨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