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轿子旁的贵喜远远的便看见了走过来的几人,在见到那个熟悉的相貌时,贵喜忙低下头,慢下脚步,退到轿子的后侧方跟着。
崔远朝后方打了个手势让轿子继续前行,而他则停下脚步,等到轿子赶上后,跟在了轿子的后方。
听着轿子外请安的声音,长孙羽宣紧抱着怀里的汤盅,就那样隔着纱帘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抬轿的人没有听见长孙羽宣停轿的命令,又见崔远继续前行的手势,原本慢下来的轿子便恢复到原来的速度继续前行,长孙羽宣随着轿子的移动,转动眼睛盯着那个身影,直到轿子越过几人,再看不见邵恪擎的身影时,长孙羽宣垂下眼睑,握紧汤盅的双手慢慢的放松开来。
跟在轿子后的崔远在经过跪着的几人时,侧头道,“几位辛苦了,快请起吧。”
几人站起身来,看着渐渐走远的轿子有些好奇。
“这是哪个妃子?这么得宠,竟让崔公公给领路?”其中一人疑惑的开口。
“不知,不过肯定不是林昭容。”林昭容的轿子比这稍小一些,而且因为她时常去暖阁,所以有好多侍卫都认得她手底下比较亲近的几个下人。
在宫里当差规矩多,无聊的时间里大家便会找些东西来缓解心里的烦闷。而这时,几个人便开始了猜测轿中妃子的身份。
在其他几人陷入讨论时,华傅见一旁的邵恪擎直盯着前方,表情有些不对劲,伸手碰了碰他,“喂,你怎么了?”
邵恪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哦,没什么。”
华傅看他一眼,刚才那样的表情没事才怪,不过他也不好多问,转头冲着其他几人招了招手,“喂,走了走了,再待下去要是被肖统领看见了要挨骂的。”
听见他提起肖统领,几人忙停下话语,站好队形继续刚才的巡逻。走在后方的邵恪擎回头又看了眼轿子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微动,刚才他看见那轿子旁的几个下人之中,竟有一个是贵喜,可是贵喜此时不是该在紫禅寺陪着珞然吗。
崔远小跑的跟上轿子走回前方带路,一路到了暖阁,崔远接过一宫女手里端着用具,长孙羽宣让贵喜等在外面,她则随着崔远进入暖阁内。
两人走进内室时,秦淮賢正在桌案前看书,听见声响,抬头便见长孙羽宣跟着崔远走了进来,秦淮賢挑了挑眉,将手中的书放下,扫了一眼她怀中抱着的汤盅。
长孙羽宣面向他微一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秦淮賢将眼光转向崔远,“不是让你去通知的吗?”
崔远俯身回道,“回皇上,奴才到凤環殿时,华妃娘娘正端着汤盅准备来呈给皇上品尝。”
“哦?”秦淮賢脸上浮起笑意,“已经做好了?那朕可要尝尝。”
崔远将手里托盘上的碗具等东西放于一旁的桌上,撤下托盘后拿在手里退到一旁。长孙羽宣将汤盅放下,掀开盖子,将围在汤盅外侧的厚布移开,从汤盅内盛出小半碗的汤端到秦淮賢面前,“请皇上品尝。”
秦淮賢并未接过汤碗,而是侧头看向崔远,崔远明白过来的弯腰道,“奴才先行告退。”
待崔远退出去后,秦淮賢转回视线看向长孙羽宣,“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做?”
长孙羽宣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
“这么烫,朕怎么喝?”见她不明白,秦淮賢开口提醒。
嗯?长孙羽宣又是一愣,本想说这汤盅虽是盖着盖子还用布围着,但是绕这么远过来,汤早已经不会像刚出锅时那样烫了,但见秦淮賢把它当回事的表情,长孙羽宣只得将碗重新端回自己眼前,用汤勺舀起一勺,用嘴小口的吹着气。
看着她的动作,秦淮賢眼中闪过笑意,就像当初她第一次为自己端茶水吹去热气时一样,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吹了几下,觉得温度差不多了,长孙羽宣重新将碗端到秦淮賢面前,“请皇上品尝。”
这次没有再说什么,秦淮賢接过碗低头尝了一口,在长孙羽宣紧张的目光下又尝了几口,秦淮賢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这碗汤与崔远送去的是一种吗?”
闻言,长孙羽宣面上一僵,慢慢扯起一抹笑,“皇上英明, 这点小把戏自然是不会瞒过皇上的双眼,我没有林昭容的手艺,为了皇上的身体,只能学做最简单的一种了。”
听见她自动把臣妾的自称改成‘我’,秦淮賢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在味道还不错的份儿上,这次就先饶了你。”
长孙羽宣一福身,“谢皇上不罚。”
秦淮賢低头继续喝汤,随口问道,“轿子还合用吗?来时路上有遇到谁吗。”
听到他的问话,长孙羽宣身子一顿,脸色有些微变,她不知道这句话皇上是真的随口问问还是有其他的意思,曾经她在宫中陪伴君侧有一段时间,自是见识过很多事情,她还曾与爹爹说过‘做皇上的,就是说话永远含有好几种意思’。
她不知道,在路上遇见邵恪擎是不是皇上计算好的,是否是知道了恪擎上一次来过凤環殿的事,所以特意用此来警告自己的,想到此,长孙羽宣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没有听见她的回话,秦淮賢奇怪的抬头,一抬头便见长孙羽宣脸色有些苍白,愣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略一转念,秦淮賢便明白了她为何会如此,先前的好胃口顿时全都没有了,心里有些苦涩。秦淮賢低头用勺子搅了搅碗中的汤,苦笑一声,也难怪她会多想,上一次为了逼她对自己多用些心思,自己不也使用了手段吗。本以为会有一人无关他的身份,而只是专心的对自己这个人,看来还是自己强求了,半晌,秦淮賢开口道,“若是你不愿意,今后就不用来了。”
听见秦淮賢的话,长孙羽宣回过神,那声音中掩饰不住的疲惫,让长孙羽宣心里一揪,心下后悔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想皇上,虽说进宫为妃不是她所愿,但是从第一次见到皇上开始,皇上对自己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甚至比对他自己的孩子都要好。
稍稍收回心神,长孙羽宣开口道,“皇上难道不满意我的手艺吗?这可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煲汤呢,看来是很失败了。“
秦淮賢抬头见她叹气的样子,搅汤的手顿了顿,脸上慢慢浮起笑容,“那,今后朕要求你时常为朕煲汤你可愿意?”
“羽宣谢皇上赏识。”长孙羽宣开心的笑着轻一福身,而后起身走到秦淮賢身侧,“这碗有些凉了,我再盛一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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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禅寺外,秦逸辰一拉缰绳,待马停稳后翻身下马,将马交给身后的人,走到山脚下抬头看着面前的石阶,心中有压抑不住的激动。从西宁国回来的路上,他便安排出使团先行回京面见父皇,而他则带了十名手下,带着给珞然的东西绕路前往紫禅寺,对于擅自离队他倒是不怕,大不了回去被父皇处罚,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他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待回京再回来。几天几夜的加紧赶路,终于要见到珞然了,秦逸辰站在山下却迈不动步子。
“主子。”俊远下马来的秦逸辰身边。
回过神来,秦逸辰缓了缓情绪,对俊远吩咐道,“将东西都带着。”
看着吩咐完便拾阶而上的主子,俊远仰望着身前那长长的石阶,回头看向那几个大箱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回身子去,任命的对其他人挥了挥手,“搬上东西,走。”
因为紫禅寺算是半个皇家寺庙,因此寺内的主持等自是认得秦逸辰的,进入正殿后,主持得到通报出来迎接。
坐于椅子中,秦逸辰饮了一口茶,与主持说了几句话便道出了今天的目的,“主持,本皇子得到消息,长孙珞然被父皇罚到紫禅寺闭门思过,这次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他。”
主持听完此话面露难色,“请二皇子见谅,皇上下过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长孙珞然。”
秦逸辰脸色微变,他本来就焦急,现在在这里坐着说了一通废话,对方竟然告诉他不能探望,看着主持,秦逸辰轻轻一笑,“若主持不方便,那本皇子可自行前往。”说完起身站起便向后殿走去。
“二皇子,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主持忙起身上前劝阻道。
跟在身后的俊远挪了一下步子,在主持身前站定,“主持,还请给二皇子行个方便。”说完,冲身后的几名护卫使了个眼色,转身追上秦逸辰。
在接近后殿时,秦逸辰正要进入,却被人拦在了殿外。
看着拦在身前穿着宫内侍卫服饰的几人,秦逸辰眯了眯眼,沉声道,“这是何意?怎么,难道不认识我是谁吗!”
几名侍卫忙半跪下身,低头回道,“卑职参见二皇子。”
“让开!”几次被拦下来,秦逸辰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几人依然跪着,其中一人低头道,“请二皇子恕罪,卑职等奉皇上之命看守长孙珞然,不得让任何人进入。”
“我再说一遍,给我让开!!!”什么父皇的命令,闭门思过却要派侍卫把守,秦逸辰看来,这其中处处透着古怪,今天说什么他都要见珞然一面。
感觉到秦逸辰隐隐要发怒,几名侍卫起身站起,向后退了几步,退到后殿大门处,弯腰道,“卑职等是奉皇上之命,若二皇子执意擅闯,卑职等只能奉命行事。”
“怎么?想跟我动手。”秦逸辰冷笑一声,手向后一摆,“给我上!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将我拦在外面!!”
秦逸辰身后的手下接到指示,迅速上前几步,与对面的几人对峙,摆好架势。
正当双方准备开打时,后殿的大门缓缓的从内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朴素气质却很高贵的老妇人。
秦逸辰看清此人长相时,面色一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