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长孙羽宣进入内室,秦淮賢将怀里的人轻放到床上,脸色不好的在床边坐下,双眼直盯着她的双手不说话,太医没来,又是伤在手指上,秦淮賢也不敢随意乱动。
长孙羽宣用手臂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见秦淮賢一个眼神扫了过来,沉声道,“好好躺着!”
长孙羽宣坐起身的动作顿了顿,“皇上,臣妾只是手指受了点小伤。”
“小伤?”秦淮賢侧过脸正待说些什么时,贵喜带着太医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秦淮賢停下话语,抬手将纱帐放下,起身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微臣参见......”太医见皇上竟在,刚要弯身行礼,秦淮賢不耐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还不快过来看看。”
太医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长孙羽宣露出纱帐的两双手所受的伤,转过身接过贵喜提在手里的药箱,打开盖子正待动作时,一旁的秦淮賢见他一直不说话,等的有些不耐的开口问道,“如何?”
听见他的问话,太医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对秦淮賢弯腰道,“回皇上,娘娘的手指只是长时间磨损而受伤,并无大碍,用些普通伤药即可。”
秦淮賢听罢,脸色转好,“不用包扎吗?”
“回皇上,不用的,待微臣将血迹擦净,上些药便可,伤在手指上,包扎反而不便。”
秦淮賢有些不耐,“那你还不开始擦拭,要等到什么时候?”
太医终于在秦淮賢紧迫盯人下将药上好,便急忙起身告退。
看了看长孙羽宣的双手,秦淮賢又不放心的反复问了她几句,在确定她不疼后,才挥手让太医退下。
一旁的崔远看出皇上有话要说,便自觉的拉着贵喜跟着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后,秦淮賢将纱帐收起,在床边坐下。
长孙羽宣见他脸色不好,想了想开口道,“皇上,臣妾无事的,让皇上费心了。”
话一说完,就见秦淮賢的眉毛皱起,长孙羽宣眨了眨眼,不知再怎么开口。
秦淮賢扫了一眼她的双手,道,“上次朕说的话,你明白了吗?”
长孙羽宣身子一顿,直起身子便要下床,秦淮賢伸手将她按回床上,“就这样说。”
长孙羽宣只得重新靠回床头,“臣妾明白,现在已经进宫,臣妾会安分做一个妃子,不会再将这当成受罚。”
“朕看你还是不明白。”秦淮賢又扫了一眼她的双手,“朕是让你明白一个妃子该做的事,却不是让你将心思花在这上面。”
秦淮賢心里有不悦,上一次的话,他的本意是让她明白已成为他妻这件事,确实,在刚得知她为自己学琴时,他心里很高兴。今天林昭容找上门,而自己因担心赶了过来,正好碰上的却是她的双手因为自己学琴而受伤,长孙羽宣从来就不是一个笨人,这种种事情发生,他不认为这是巧合,这明显是她计算过的,他是想让她为自己多费些心思,但却不是用在勾心斗角上。
见秦淮賢脸色难看,再听着他说话的语气,长孙羽宣脸色一变,急忙直起身子,“请皇上恕罪,皇上从未留宿凤環殿,臣妾只是一时心急才会出此下策,并无在皇上面前耍心机的意思。”
秦淮賢盯着她半晌,微微挑起嘴角,“你想朕留宿凤環殿?”
长孙羽宣身子一顿,动了动嘴唇却不知如何接话,说不是,怕他心升不悦,可若说是,这又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想着上次秦淮賢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到嘴边的一个‘是’字,转了半天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见她脸色犹豫,秦淮賢面色变缓,她算的上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一时接受不了身份的转变也是情有可原,也是他太过急躁了,逼得太紧,否则,以她的性子也不会这样的参与进后宫的争斗中,在后宫中自保是应该有的,但他不希望是自己将她逼成像后宫其他女人一样,想到这,便开口道“朕今晚留宿。”
听着他的话,长孙羽宣身子一僵,抬头看向秦淮賢,眼神闪了闪。
秦淮賢看出她眼底的胆怯,微叹口气,道,“你放心,在朕觉得适合前,朕不会碰你。”
长孙羽宣头微微低下,“臣妾.......”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心里还是有些紧张,这个‘适合’可是个不定词,
秦淮賢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发,道,“以后在朕面前还是自称名字吧。”‘臣妾’二字,刚开始听,他还蛮开心她有身为妃子的自知,可是多听几遍却是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长孙羽宣抬起头来,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见她不再紧张了,秦淮賢明白两人算是达成共识,左手又抚摸了几下她的头发,而后放下手开始说正事,“刚刚在暖阁,朕接到紫禅寺传来的书信。”
长孙羽宣抬头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信上说,紫禅寺在两天前潜入三拨人马。”秦淮賢说完,仔细的观察着长孙羽宣的神色。
听着他的话,长孙羽宣想了想,顿时,双眼微微睁大,“是找我的?”顿了顿,发觉语气有些问题,急忙又缓了缓脸色,轻声道,“嗯......是找羽宣的?”
见她这个表现,秦淮賢轻笑出声,“算了,今后在朕面前还是像以前一样吧,朕听着也舒服。”心下有些无奈,她这三个月的学习,算是白费了,“不过,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懂得规矩,明白吗?”
长孙羽宣脸色微红,点了点头,接着瞪着双眼看着秦淮賢,等着他的回答。
秦淮賢点了点头,“嗯,是找你的。”
长孙羽宣微侧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是逸辰?”
“三拨人马看来不是一伙的。”摇了摇头,秦淮賢道,“逸辰的可能性不大,前几天逸辰来信说西宁一事就快结束,就算是‘兄弟情深’,也不会急在这一时。”
正在不解秦淮賢为何这么确定不是一伙时,听着后一句话中那刻意加重的‘兄弟情深’四个字,长孙羽宣怔了怔,有些不明白的转眼看向秦淮賢。
秦淮賢心里暗叹一声,果然,是因为年龄还小吗,其他方面很出色的人,在这方面却那么迟钝,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只得先转开话题,“其中一拨人身手一般,刚进寺院便被守卫的人发现,被侍卫拦在外面,而另两拨人身手很好,只是明显两拨人互不认识,在接近房间时撞见了对方,可能相互试探有变,所以双方便打了起来,这才引来看守的人,阻拦下来。”
长孙羽宣有些怔愣,这样也可以?看来真的是不是一伙人,转念一想,有些疑惑的看向秦淮賢,“皇上......派人把守紫禅寺?”是她多想了吗,难道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在那?只是,这样做至于吗?
明白她的意思,秦淮賢点了点头,“虽说朕在朝堂之上撤了你的官,但是你之前的平步青云自会招人嫉妒,有人趁机做点什么一点也不奇怪。”
蓦然,长孙羽宣想到什么,脸色一变,皇上刚才说有一拨人身手一般,而朝堂上现在对自己有敌意的就只有董丞相了,先不说自己入后宫一事,就是那人的死,若是董丞相与通敌一事无关,那他必定会把这笔帐算在自己头上,毕竟人家得力的干儿子死的不清不楚,而她又是他的上属,自是脱不了干系。
“你还是打算隐瞒吗?”秦淮賢的问话拉回了长孙羽宣的思绪。
“嗯?”长孙羽宣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向他。
秦淮賢皱了皱眉头,“还是不打算说白君浩的死因吗?”
长孙羽宣身子瞬时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退的干干净净,放在被子上的手,忍不住的握紧手下的布料。
见她这个样子,秦淮賢反而是不好再问了,两人对峙了半天,秦淮賢轻叹口气,“这个倔脾气啊。”
长孙羽宣低下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三拨人是谁有头绪了吗?”秦淮賢扯开话题,虽说在朝上有人将上次的事有意扯向军中有奸细,但是对于长孙羽宣,他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她是不会通敌卖国的,除非她知道当年的事,而这个‘除非’已经得到证实是不可能的。
想了一下,长孙羽宣半晌点了点头,道,“猜出其中一拨,不过另两拨身手好的,我......”语气蓦然一顿,突然想着另一个可能,又觉得可能性很低,又接着道,“另两拨不清楚。”
看出她的迟疑,秦淮賢也没多问,“你自己清楚便行。”伸手将被子为她向上盖了盖,“你先睡一会吧,朕要先回暖阁,还有些奏折要批,待晚膳时再过来。”
想起秦淮賢之前说今晚要留宿,长孙羽宣脸色微红,顺势躺下。
秦淮賢站起身,正要离开时,想起刚才长孙羽宣的话,又转回身子道,“羽宣,你现在是朕的妃子,有些称呼在外人面前还是改一改的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