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涛双手握住茶杯,笑着应道:“难道李公子未曾听说过吗?过几日便是二皇子的大喜之日,皇城定是热闹非凡。”
晏双飞抿唇而笑,果然同她想的一样,看来这二皇子大婚还受到不少人的关注呢。
“上次太子大婚,我们没能进城一睹那壮观之景,这次二皇子大婚可不能再错过了!”明辉旁边的黑衣男子兴奋地说道。
“可不可不。”另一男子也随声附和。“听说这次二皇子的婚事比太子的那次还要盛大,成婚当晚还会放漫天烟花,可谓是盛浩之至啊!”
“呵呵,徒儿们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让公子见笑了。”洪涛一边笑着附和他的徒弟们,一边冲着晏双飞说道,生怕晏双飞嫌弃他们的“大惊小怪”。
晏双飞友好地回以一笑,不动声色地抿了抿杯中之茶,却悄悄地睇着明辉。明辉没了刚刚的兴奋,倒是一声不吭地沉着个脸,像是在思考什么严峻的问题,连眉头都快拧到了一块。
“呵呵,这二皇子大婚,倒是吸引了不少人去凑热闹。如今前太子犯罪逃匿,看来太子之位定是二皇子的无疑了……”晏双飞慢条斯理地说着,眼神却不时地看向洪涛等人,试探着他们的心思。
洪涛脸色突然一暗,却又立刻恢复如初。“这皇室之事,哪里是我们乡间百姓可以论断的。”
晏双飞掩饰地微笑点头,却还是继续着这个话题。“这倒也是,不过这前太子当时风光正盛,却突生谋反之心,到头来落得这样个下场,倒也是讽刺至极啊……”
“太子才能昭著,礼贤下士,怎么可能有通敌卖国之心?!若不是被陷害,又怎会四处逃匿?!”一直默默不语的明辉突然激动了起来,冲着晏双飞大声说道。
晏双飞一愣,她只是想试试这些人的口风,看看梁烜被废之事在百姓心里是个怎样的情况,却不料引起了明辉这样大的反应。
洪涛的神情也猛然一僵,忙忙扯了扯明辉的衣角,低语道:“不可妄言!”说着,他又尴尬地对晏双飞笑笑,道:“小弟鲁莽,公子切莫介怀。”
晏双飞摇头,咧着笑道:“明兄弟直爽率真,哪里有鲁莽之说。”
话虽如此,晏双飞心里的疑惑却是如云层叠。明辉才不过十五六岁,却能说出这般有主见的话,且立场坚定无疑地站在太子一方,难不成他和太子一党还有什么瓜葛不成?
联想到刚才对明辉身份的怀疑,晏双飞更加好奇这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的来历了。
“哼,我看那太子就不是个什么好人,还拐走了将军的夫人,真是不知羞耻……”提及这个话题,连一旁从没有过好脸色的吹画也加入到了讨论的行列。
吹画嘀咕的声音虽小,却还是让晏双飞听了个分明。晏双飞无声地笑了笑,若是连吹画都这样想,还真不知道百姓们会怎么看待她和梁烜的“私奔”呢。
大家都默契地沉默了起来,点的菜也慢慢地上齐了,众人寒暄了几句,便都吃了起来。待酒饱饭足之后,晏双飞又好心好意地跑去了柜台,知晓还有两间空房,便为洪升武班定了下来。
洪涛带着明辉等人又同晏双飞道了几声谢,这才拖着刀剑行礼上了楼。晏双飞盯着默默磕着瓜子的吹画,失神了许久。
是夜,明月高悬,客栈一片宁静。晏双飞同吹画住在一间房里,已过子时,她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想起梁烜如今下落不明,又联想到梁烨的大婚之事,晏双飞心里郁闷得很,便起身下了床,开了房门往外边走去。床内侧的吹画睡得很香,并没有察觉出晏双飞的离开。
晏双飞双手放在廊道的扶栏上,打量着四周。这客栈的构造同飘香楼的大同小异,也是客房四四方方地围成个方圈,晏双飞住的是二楼,低头看去便是一楼大堂。
此刻客栈里的人都已经安睡,所以整个客栈里都是异常安静,晏双飞沉沉的呼吸声在这片寂静之中显得相当清晰。
正当晏双飞神游之际,隔壁的房门闷闷地响了一声,晏双飞循声看去,碰上了明辉同样讶异的目光。
明辉腼腆地笑了笑,将门掩好,慢慢地走到晏双飞的身边,咧开嘴轻声笑道:“李公子,你也没睡啊。”
“嗯,明兄弟怎么也出来了?”晏双飞点点头,反问道。
明辉抿了抿唇,十指拘束地交叉移动,透露了他此刻紧张复杂的心境。
“我,我睡不着……就出来,出来转转。”他含糊其辞地答道。
“哦,这样啊。”晏双飞也不多问,只是淡淡地回以一笑,挑开了别的话题。“恕在下冒昧,我看明兄弟这般清秀,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吧,怎么这么小就跟着洪班主行走江湖了呢?”
明辉正了正脸色,轻声应道:“明辉是个孤儿,从小便流落他乡,今年刚满十六岁,在乞讨途中遇师父收留,这才入了师父的武班。”
晏双飞见明辉一脸从容,没了刚刚那种自然的拘束,倒是觉得他更像是在背剧本,不像是真情流露。
而且,他这样细皮嫩肉的一个小伙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靠乞讨为生的孤儿。今日那“才能昭著”、“礼贤下士”几个词语,更不可能出自一个从未学过诗书的乞丐的口中。
“看来洪班主不仅为人诚恳,还是如此善良热心。明兄弟,你年纪轻轻,若是好好练下去,今后肯定能大有作为!”晏双飞一脸认真地赞叹道。
明辉一听晏双飞在夸奖自己,又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李公子谬赞了,明辉生性愚钝,就想靠着这个混口饭吃,也没想过其他的。”
“哪里,我看人可是很准的,将来啊,你必成大器!”晏双飞一本正经地说道。
明辉咧开嘴笑了,笑着笑着,碰上晏双飞真挚的目光,又腼腆地低下了头。
晏双飞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为何,明明只是敷衍地夸他几句,这个时候却分明觉得那就是自己的直觉。眼前这个男子,虽然只有十六岁,却让她感觉到一种与生俱来的非同一般百姓的气质。
晏双飞同明辉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廊道,低头看着那大堂的桌椅发呆。
时间似静止,似流动,只是很多事情却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