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厚照早早起床洗漱,准备参加早朝。
抬头看看满天繁星,心中吐槽不已,这早朝真是坑爹,早朝早朝,也太早了点。
早朝时,大臣必须午夜起床,穿越半个京城,在凌晨3点,到达午门外等候。
当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就要排好队伍。
到凌晨5点左右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百官依次进入,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
官员中若有咳嗽、吐痰或步履不稳重的,都会被负责纠察的御史记录下来,听候处理。
真正实现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后世那些心黑到骨子里的资本家,都不敢这么玩。
当然这是洪武朝时的情况,作为开国皇帝,朱乞丐比谁都勤奋,每天能工作十二三个小时,且终日不断。
等到了朱棣就受不了,早朝时,虽说皇帝不用那么早起,但也是凌晨四点。
他作为皇帝坐拥天下,权势无双,结果天天凌晨四点起床,天不亮就得爬起来上早朝,连睡个懒觉都不行,这皇帝当个什么意思。
将早朝的时间改成了夏季七点,冬季八点,自己不光能睡个懒觉,让大臣们也能休息好。
而且遇到刮风下雨,下雪,还体恤百官,准许四品以下官员不参加早朝。
因为四品以下百官,上朝也没有说话的资格,而且大半还要站在大殿外。
奉天殿虽然大,但是一次也容纳不了一千多人。
即使如此,朱厚照依旧受不了,他前世上的是朝九晚五的班,早晨睡懒觉能睡到八点多,随便吃点饭洗漱一下,卡着时间去不算晚。
而现在五点多起床,换成谁能有精神,怪不得朱佑樘早逝,天天早朝,累不死才怪。
等到早朝开始,看着下面这群文武百官不禁有些好笑。
一群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这个词是贬义还是褒义?
后世当然是贬义,比喻品德败坏的人。说这种人虚有人的外表,行为却如禽兽。
其实不然,衣冠禽兽最初是褒义。
“衣冠禽兽”一语来源于明代官员的服饰。
明朝规定,文官官服绣禽,武官官服绘兽。品级不同,所绣的禽和兽也不同,具体的规定是:
文官一品绣仙鹤,二品乡绣锦鸡,三品绣孔雀,四品绣云雁,五品绣白鹇,六品绣鹭鸶,七品绣鸳鸯,八品绣黄鹂,九品绣鹌鹑。
武官一品、二品绘狮子,三品绘虎,四品绘豹,五品绘熊,六品、七品绘彪,八品绘犀牛,九品绘海马。
所以,当时“衣冠禽兽”一语是赞语,颇有令人羡慕的味道。
只是到了明朝中晚期,宦官专权,政治腐败。文死谏,武死战的从政理念被贪官佞臣彻底颠覆,官场腐败,文官爱钱,武将怕死。
文官武将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声名狼藉,老百姓视其为匪盗瘟神,于是,“衣冠禽兽”一语开始有了贬义,对为非作歹、道德败坏的文武官员称其为“衣冠禽兽”。
而现在,他面前就是一群衣冠禽兽。
等到新鲜劲过去,更是在那里困的直打盹。
临朝参政,听着不错,奈何只是听政,在那里旁听这群大臣如何做事,想要参与,找不到突破口啊。
忽听有朝臣出班启奏:“臣思海舶通商诚有利益于民生。盖地产所出丝布药材等货,原属平常之物,一至外国得价数倍,使外国之金银岁入于我,百姓赖以充裕,赋饷赖以转输,岂非生财之大原……”
朱厚照顿时精神一振,这是要开海,没想到昨天才决定发展海运,今天就要商议开海行商之事。
下方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御史大夫马文礼出班奏道“片帆不得出海,此乃太祖规定,为的是防备海寇,秦大人无故开海,难道是要通倭不成?”
出班启奏的是工部给事中秦元,闻言也是心里苦,开海禁海之争不是一天两天,挑起的人从没有好下场,奈何他是帝党的人,听从皇帝命令行事,皇帝让他挑起开海禁海之争,他不敢反抗。
只能挑完头,就趴地上做缩头乌龟,任你随便参奏,反正有陛下做后台,没人能扳倒他。
有人出面讥讽:“马大人何故如此严厉,开海有利于民,怎么就成了通倭?岂不知货物运至国外,有数倍乃至十几倍之利,一旦开海与百姓有利与国家有利。”
“我朝禁海乃是因倭乱横行,一旦开海,倭乱再起,这责任谁担?”
双方各执一词,争吵半天,吵得不可开交,深深明白其中难度的朱厚照又怎会允许他们永远争吵下去。
开海看似简单,又岂是那么容易,即使有孝宗支持,也不是那么容易要,不然也不会一直等到隆庆开关。
看了眼坐在上首的朱佑樘,朱厚照起身拱手道“父皇,儿臣有话说。”
“讲。”
“开海禁海,各执一词,依儿臣看,我大明乃天朝上国,物产丰富,无所不有,既有倭寇为患,自当禁海,以绝倭寇之患。
而且片帆不得出海,当责令各水师巡视海疆,但有船只出海,一律击沉。”
马文礼当即坐蜡,他反对开海,是因为家族进行海上走私,获利无数。
如果开海不仅有人跟其争利,使家族获得的利益降低,更会有市舶司收取关税,在他身上割肉。
你现在将船击沉,那他不得赔死,有心想要在改变主意,可朝堂之上怎能忽然反悔,气势顿时消减几分。
“不管如何终是我大明百姓,怎能因走私便将船只击沉。”
“那便直接收归国有,所有船员以走私论处。”
你还不如直接沉了,马文礼暗自吐槽。
让水师把船沉了,水师顾及走私船背后的主人,不一定敢干,干起来也没那个动力,以免凭白得罪人。
收归国有,信不信他们比办自己的事都用心。
收归国有,然后在其中上下其手,那利益可都是他们的。
他急忙出面辩解:“殿下,怎可与民争利,收归国有岂不是鼓励水师搜捕船只,利益驱动,臣恐水师指鹿为马,将普通船只说成走私船,强行扣押。”
“太祖有令,片帆不得出海,哪里来的正经船只。”
马文礼有心想再要辩解,可正如朱厚照所说,太祖有令,片帆不得出海,海面上哪里来的正经商船,根本没有好吧,既然都是走私船,为何不能收归国有。
只能强辩道:“禁海之事,我大明数十年未曾提起,总要给百姓一个悔过的机会。”
“天子犯法与民同罪,太祖连犯法的女婿都能斩,难不成到了现在,我堂堂大明就要顾及一些知法犯法之辈?”
这一刻朱厚照很庆幸,朱元璋干过斩婿之事,当年他四女婿走私茶叶,然后被他给斩了。
现在说出来,那便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大明连犯法的驸马都能斩,难道还要顾及一些知法犯法之辈。
马文礼无语,您说的好有道理,可当年那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当时太祖都七十多岁,开始为后事考虑,担心外戚势大,影响朝政。
毕竟东汉就是在外戚和宦官轮流执政下走向的衰败。
欧阳伦不仅贪污、走私,还牵扯到了很多朝臣,很多朝廷勋贵都与之有关。
为防止他死后,建文帝镇不住这位姑父,外戚专权做大,这才砍了他。
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奈何此事根本见不得光,他要是敢真的说,那就是诽谤太祖,别说自己,诛三族没人敢反驳,甚至夷九族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