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何意思?”
见朱厚照不回话,韩林接着质问,朱厚照也没办法,谁让他听不懂呢,没办法只能放大招找翻译。
只是听着旁边翻译的话,他心中总觉古怪。
翻译嘛,谁都知道,两人语言不通,又需要交流,便可以请翻译在中间翻译传达,这是司空常见的事,然而你见过同一种语言,让人在中间翻译的吗?
“殿下,您这是与民争利。”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驸马犯法,太祖都能忍痛斩之,难道到了弘治朝,就连知法犯法的罪犯都不能处置?
你告诉孤,违反禁令擅自出海,该当何罪?”
韩林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该当何罪,违反禁令出海,轻则抓捕罚银,重则私通倭寇斩首示众。
太子已经举了太祖斩婿的例子,让他怎么说,总不能说这些人比驸马还要金贵,不能打杀吧?
驸马已然算的上是皇亲国戚,都因贩卖走私被斩,以正国法。
区区一届小民,如何能当得起法外开恩。
但他还是说道“片帆不得出海的禁令,已经几十年未曾执行,政令废弛如无有,殿下忽然如此,难免让百姓不适,再者法不责众,天下间以走私为生的人不计其数,殿下又怎能因此全部斩杀,理当法外开恩,然后重申禁令,若有人再犯,再行处置不晚。”
他打算的很好,先把这事糊弄过去,等以后你早晚得离开。
等过些日子禁令松了,凭他们在江南的关系网,照样又开始走私。
谁知却听朱厚照道“正是法外开恩,所以只是罚银,让他们停止出海走私,要不然就凭他们违反禁令私自出海,抓去坐牢乃至砍头都没问题。
既然你来了正好,食君俸禄,为国分忧,孤在北京说的人口与土地你都也听说过吧,不知有何见解?”
“危言耸听而已,我大明两百万士兵,北逐蒙元,纵横南洋,谁可抗衡。”
“所以有土木堡。”
韩林……
怎么破,没法破啊,土木堡之变,千古第一大败,差点又是个靖康之耻,想遮掩都没办法。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下若是连一口吃食都没有,纵有千万大军又有何用?
你若坚持,就让孤看看这饿死不造反的气节。”
韩林坐蜡,这种事哪有什么气节,他总不能那样真的来个带领九族,宁可饿死也不造反吧。
“去给孤查查,韩林这左督御史是真的为国分忧,还是与走私有关。”
朱宸今天刚开始带兵禁海罚银,韩林就跑来,若说没问题谁能相信?
“殿下,刘瑾已经带人去组建舰队。”
林耀抬头见是张永:“你派人去查。”
大明八虎,威风凛凛,但他用的最顺手的还是刘瑾,这不仅是因为刘瑾对他最亲近,也是因知道他是大明八虎之首,心中便感觉他能力最强。
剩下的便是张永,嗯,刘瑾便是死在他手里。
同为大明八虎,八人也不是一团和睦,为争权夺利,风光一时的八虎之首——刘瑾,后来便死在了张永手中,让他成功上位。
有此一段历史,想来这张永也不是无能之辈。
至于高凤,他办事能力不差,资历也足够,但由于年龄太大,反而不好随意差遣。
指使人老胳膊老腿的在外奔波,他也不好意思。
消息很快传来,不出他的预料,韩林的小舅子就是干海船走私。
看得朱厚照都不知说什么,好一个左督御史,好一个为民请命,削不死他才怪。
很快罚银都交了上来,不知是相互通气,还是有着默契,所有的罚银都只交了三分之一左右,然后便同时哭喊着没钱,希望宽限两天,想办法凑齐云云。
对此朱厚照给的方法是凉拌,根本就不管他,一千二百三十一艘海船,每艘平均千两,那也是一百二十三万两,平均收上来四十万,足够他挥霍一段时间。
当然他也下达命令,片帆不得出海,将所有召回的船只清点清楚放入码头,平时有锦衣卫巡查,且每月一清点,看谁耗得过谁。
本来日进斗金的海船,现在却只能放在码头朽烂,他就不信对方不着急。
这边扣船,另一边马永成带着人直奔船厂。
为防止出问题,他就近在卫所调动了三百士兵,作为行动的人手。
到了船厂前,见大门紧闭马永成不管其他,示意士兵上前砸门。
“给我砸,胆敢抗拒天兵,还有没有王法?”
“开门开门。”
很快门打开,一群人走了出来。
“这位公公什么事?”
他上次已经见过马永成,就是对方来此查抄造船名册,他本不想交出,却被对方拿刀子硬逼着,抄走了船厂的造船记录,为此一直心忧出事。
随着时间过去,一直没有动静,这才渐渐放下心,没想到竟然真的出了事,对方带兵前来,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太祖有令,片帆不得出海,你竟敢私造海船,该当何罪?”
“公公说笑,我这可是南直隶报备过的船场,又怎会私造海船,咱们进屋说。”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暗示非常明显,想要以银两摆平此事。
片帆不得出海,的确有这规定不假,但早已数十年没有人过问,你现在忽然提起来,无非就是想要钱而已。
他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大不了花钱摆平。
羊毛出在羊身上,花了多少钱,最后还不是算在造船成本上。
“啪”的一下,马永成狠狠一巴掌扇过去。
“该死的东西,私造海船证据确凿还想抵赖,来人将船场给我封了。”
顿时,他带来的锦衣卫番子,带领士兵开始在各处查封,贴上封条。
遇见不顺眼,敢挡路的直接一脚踹过去,顿时船厂陷入慌乱当中。
“公公,你不能这么办。”
“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你敢违抗,信不信我抓你下大狱,我看你是想要尝尝天牢酷刑的滋味?”
他自然不敢违抗,可看着一处处开始贴封条的士兵,他心中滴血,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怎能就这么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