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威胁要将他光膀子举石锁的事情画下,流传千古,朱佑樘放下石锁无奈摆摆手:“也罢,今天就到这里,皇儿,且随孤去文华殿议政,锻炼也不能耽误国事。”
这是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节奏,孝宗为何身体不好,除了小时候留下的病根,更主要是操劳过度。
不仅早朝每天必到,而且重开了午朝晚朝,使得大臣有更多的机会协助皇帝办理政务。
还每天两次在平台召见有关大臣议事,这“平台召见”的朝参方式,还是孝宗首创。
同时,他又重开了经筵侍讲以及文华殿议政,在早朝与午朝之余的时间,与内阁共同切磋治国之道,商议政事。
早中晚三朝,加上平台召见以及经筵侍讲、文华殿议政,每天轮轴转,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更别提朱佑樘从小体弱多病,没早死已经是年轻撑折腾。
有心阻止,奈何光膀子举石锁,的确有些不雅,一个帝王这样干,很容易让人笑话,强行坚持,他很怕朱佑樘会为了颜面,选择抛弃身体。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想了想说“儿臣听闻武当乃道家祖庭,有修仙成道之术,何不招气士入京,学习仙家练气之术。”
刘健大怒,跳起来喊道:“太子殿下怎可蛊惑君上,让陛下炼丹修仙,岂不知李广之祸,殿下是何居心?”
朱厚照懵了,飞将军李广有什么祸事,这位不是举世闻名的猛将,难道还玩过炼丹修仙?
好半天,朱厚照才反应过来,此李广说的不是彼李广,飞将军李广的确出名,但明朝也有个李广。
只不过不同于飞将军北逐匈奴,威名赫赫,这位是宦官。
他以符录法术和祈祷祭祀蛊惑孝宗,是宦官中的神棍。
朱佑樘的身体从小虚弱,几经调养无法好转,便寄希望于巫蛊之术能使身体好起来,对他宠信有加。
要钱给钱,要权给权,连其家人也待遇优厚,若非是太监,说不定就做了国师。
直到弘治十一年,李广劝孝宗在万岁山上修建毓秀亭。亭子建成后,小公主夭折。不久,清宁宫又发生火灾。
太皇太后(也就是朱佑樘祖母,那个跟儿媳妇同岁的周太后。)恼怒斥责:“今天是李广如何如何,明天也是李广如何如何,果然招来祸事。”
李广因此惧罪自杀。
即使如此,朱佑樘还怀疑李广藏有天书,派使臣到他家中去找,结果只得到一本记录官员行贿的簿子。
明确说明他贪赃枉法的行为。
朱佑樘才幡然醒悟,远小人亲君子,投入到勤奋治国当中。
现在拿他跟李广相比,分明是说他以巫蛊之术,蛊惑孝宗。
然而两人能相比吗,他招练气士,其实是找练武的道士,练习剑术,强身健体。
道家追求的是飞升成仙,传说中剑仙一道“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潇洒自在,练武也多是练剑之类的轻巧兵器。
不像和尚以炼体为主,最牛的像什么金刚不坏神功,讲究金身不朽,刀剑加身无伤,时常赤着膀子打熬身体,非常不雅观。
跟道士学习剑术,既能修身养性,又能锻炼身体,还不用光着膀子打熬。
反正皇帝闲着没事追求个得道成仙很常见,秦始皇遣徐福出海寻仙,汉文帝也有个“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后来的嘉靖为什么差点被宫女给谋害?
还不是为了炼丹!
这家伙以处女的初次经血,炼制“元性纯红丹”,对待宫女不当人看,动辄打杀。
不堪压迫的宫女刺杀他垫背,若非手段不专业,绳子打了死结,没能真正勒紧,又心中害怕看嘉靖昏迷,以为他死了,四散逃走。
嘉靖半路就驾崩,憋屈的去阎罗殿找他爹,哪里还能做四十多年皇帝。
被宫女暗杀,华夏中华上下五千年也就出了嘉靖一位。
话说以经血炼丹,敢问怎么吃?如何吃?
嘉靖这口味也是没谁。
但正因修仙炼丹的皇帝多了,所以这是私事,关乎不到国家颜面,百官即使厌恶,最多上奏章弹劾规劝。
不像光膀子举石锁,能被刘健扯到关乎国家颜面的程度。
问题是他怕吗,他是太子不是官员,有本事你把他太子之位撸了。
开玩笑,在孝宗没办法给他造出个亲弟弟前,他这位置稳如泰山,比孝宗的皇位都稳。
刘健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可他的确没办法,将朱厚照如何,只能说“纵然是撞死于此,我也要劝谏。”
文死谏武死战,这是古代文武百官的最高境界,可有本事,李广蛊惑孝宗的时候,你怎么不来个死谏,到我了说这话。
哪怕明知他不会真的一头撞死在这,朱厚照也没兴趣跟他们死磕。
开玩笑,这也是自己师父,可对方代表了朝廷,跟他死磕有什么好处,孝宗也不会支持自己。
“首辅教训的是,此事孤绝不再提,孤准备内帑出钱建立一家书院,教书育人,传播圣人教化,不知首辅以为如何?”
“传播圣人教化自然是好的。”
听他屈服,又准备建立书院,刘健来了兴趣,更别提是内帑出钱。
内帑是什么?内帑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
传播圣人教化,用内帑出钱,不需国库出钱,有什么不好。
还没开口又反应过来,好像在朝堂上朱厚照就是以漂没、大诰引开话题,现在还想引开话题,他怎能上当。
“殿下身为太子,怎能引导陛下修仙炼丹,岂不知这只是迷信,从未有人得道成仙。”
“孤只是请道士教授父皇延年益寿之术,这你要阻止?父皇身体孱弱,万一英年早逝,这责任你担?”
刘健被憋得说不出话来,朱佑樘的身体如何,谁都知道,真要出了问题,哪里是他能够承担得起。
但让他同意孝宗修仙,更不可能,转而面对孝宗说道“陛下难道忘了李广之祸?当年您是何等信他,结果不过是个以巫蛊之术,欺骗君上的骗子。”
朱佑樘不耐烦的摆摆手:“首辅所言极是,我会小心甄别,朕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