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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痴情最是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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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淑作品《丶丿花树下》

卷◎第一

昨天呢

enshuzuopin《zhupiehuashuia》●016

第一章_痴情最是伤痛

初秋的夜晚已经没有了盛夏的闷热,闷热的盛夏中人们所期待的那份凉爽不经意间就渐变成了肤感明显的凉意。

凉意,一旦走进深远山区的夜就直接化成了彻骨的寒冷。

寒冷的山区幽静的夜晚,微风轻拂树叶的嗦嗦声夹杂着偶尔的虫鸣给这份寒冷与幽静增添了些许的幂谧之意,难免让人产生一种敬畏而恐惧的心悸。

月亮的倒影在潺潺的流水中细碎地波动着,无论怎样都不愿意随着流水的方向轻易地滑过,就那样细碎地坚持着自己的存在,似乎是在用自己的存在宣示着自己的个性——

即便是一个似有实无的影子,也要有自己的坚守,绝对不可以随波逐流而成为溪水的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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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篝火释放光明的同时也在力所能及地为光照范围内奉献着它所能奉献的一丝温暖,直至光明之火、温暖之源的木材燃烧殆尽才会终止奉献。

一顶精致的帐篷就搭建在篝火边、溪水旁,同十几米外的一辆银灰色的MPV组成了一幅和谐而唯美的画面。

溪水、帐篷、篝火、MPV……不用多想,一看就知道这是城里人远离城市的噪音浊气、享受自然清新宁静的不二选择。

虽然这种选择短暂而无奈,却足以抚平心的疲倦与身的操劳。

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篝火旁边的帐篷,仿佛能够透过敞篷材质的阻隔清晰地看到里边的人物似的,就那样沉稳、专注、恒久地凝视着、观察着、等待着……

终于,这双无形的眼睛所专注的视角开始了慢慢的平行移动,树木、枝叶、山石、花草,从这双无形的眼前慢慢地闪过、闪过、闪过……直至避开了那堆燃烧着的篝火才悄无声息地停住。

这双无形的眼睛所专注的视角在静静地停顿了片刻之后,竟然慢慢地向上移动,移过树干、移过树梢、移过夜空,直至溪水、帐篷、篝火、MPV这几个主体目标都在其所俯视的视角之内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几个小点之后才稳稳地定住。

稍顷,

这双无形的眼睛所专注的视角,从溪水、帐篷、篝火、MPV这几个宽泛的主体目标瞬间聚焦到了那顶帐篷上,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突然扑了下去,

并,

直接扑进了帐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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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睡之中的玄智源被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惊醒,就那样毫无征兆地突然之间就直愣愣地坐了起来,瞪着一双惊恐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似乎精神状态还停留在刚刚被惊醒时所处的恐惧之中。

玄智源脑门上沁出来的虚汗被自己急促的呼吸震动的开始顺着皮肤向下流淌、滑落,几滴有些重量的汗珠砸在被子上的声音几乎是清晰可闻,或多或少地分散了一点玄智源的注意力。

渐渐地缓过神来的玄智源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脑门上的虚汗,这才感觉到脑门上的虚汗不是一般的不少,有些很意外地盯着自己手掌上的虚汗,一时之间却怎样也想不起来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地紧张与恐惧,以至于虚汗大冒。

不管玄智源刚才经历过的是什么、或者是刚才感受到的是什么,此时此刻的玄智源除了被被这种不知所以然的恐惧感所摄迫之外,只能以莫名其妙这四个字对自己的这种感受加以释怀,即便是别有他求也绝对是别无它解了。

毕竟这种自己都不知所以然、甚至是莫名其妙的事情想要找到一个理想的答案,其结果也只能有一个,那就是——

徒然+枉然。

玄智源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也就不再浪费时间绞尽脑汁地忆想自己究竟被什么样的恐惧惊吓到这种难以理解的程度,而是简单地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扭头看向睡在自己身边的张熙若,一颗因恐惧而悬着的心瞬间踏实了许多。

虽然现在的张熙若已经是一个沉睡了二十七年之久的植物人,但是在法律上张熙若是玄智源的妻子,在情感上张熙若是玄智源的挚爱,在属性上张熙若是玄智源的亲人,虽然这位妻子、挚爱、亲人在任何一种形式上都不不可能尽到与之名份相适应的责任,

却,

从来都没有影响到玄智源对张熙若这份无怨无悔的付出。

尽管这种付出在张熙若从植物人状态恢复到正常人状态之前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回报,

尽管这种付出已经长达二十七年之久完全是玄智源一个人互动的独角戏,

尽管这种付出几乎占有了玄智源的生活乃至生命的全部内容,

可是,

玄智源并没有萌生过丝毫的怨怼之心,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后悔之意,自始至终都是全部身心的投入,投入的完全彻底,彻底的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的幸福,幸福的无怨无悔。

在尘俗的世界上,

在凡夫的生活中,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厮守着自己最爱的人更幸福的事情呢?

没有。

玄智源小心翼翼地伸手把张熙若脸上的一缕头发捋到了耳后,仔细地端详着张熙若洁白而美丽的面庞,一股暖意涌上了心头,俯下身子轻轻了吻了一下张熙若的脑门,然后轻轻地走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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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智源从MPV内拿出了自己的背囊,又在车厢内翻找出一瓶饮料塞进了背囊的侧袋,然后俯身捡起了几根木劈材抱在怀里走向了那堆还在燃烧、但是火势已经渐弱的篝火。

篝火在添加了新的燃材、清空了阻碍空气畅通的死灰之后,再次为能力所及的范围内送去了应有的热与光,无私且无悔。

玄智源把饮料从背囊的侧袋内掏了出来放到了距离篝火稍近的地方,希冀借助篝火的热给冰凉的饮料增加一点舒适的温,以避免饮料入口、过喉、进胃、感受低温的寒。

掀开背囊的盖子打开背囊的封口,玄智源小心翼翼地从背囊内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牛皮纸质笔记本,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个全新的笔记本页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旋开了笔帽开始挥笔在全新的笔记本页面上书写全新的一篇笔记。

写笔记已经是玄智源每天必做的功课之一了,虽然在纸质笔记本上写笔记早已经成为复古的时尚,但是对玄智源来说这种时尚只能是籍此寄托、倾诉自己对张熙若的情感与眷恋的一种方式,也是玄智源能够感觉到、感受到自己在同张熙若相互交流的一种过程。

是方式,也是过程。

虽然这种方式和过程并没有张熙若的参与,但是对玄智源来说已经足够享受其中的乐趣了。

熙若,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中这已经是第二十七次带你到这里露营了。这里的一切就犹如二十七年之前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一样,山清水秀依旧。如果没有那些长高、变老的树木提醒我早已经时过境迁,我绝对不会相信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年之久,一切的一切仿佛就是昨天。

可惜,物虽如是,人却非昨。

尤其是你的音容笑貌不能在这里再现已使这里的一切黯然失色,同时也让我的生命在这一刻因为缺少你的互动而失去了应有的光辉。

熙若,你离开你的身体已经二十七年了,该回来了了,再不回来我就真的老了,我老了就没有力气带你到这里来重温我们曾经的记忆,曾经记忆的一切美好……

熙若,我知道这里是你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你唯一的一次在外露营的地方,所以每年的这一天我都带着你的身体到这里来等你。等你的出现,等你的回来,等你重新走进自己的身体,等你的音容笑貌点缀这里的美丽……

熙若,我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采纳你的建议,在这里搭建一个我们自己的小窝棚,如果那个时候真的搭建了一个小窝棚,也许离开身体的你就会找到这个你最熟悉的地方,在遮风挡雨的小窝棚里等待着你的身体和我的到来。

遗憾的是,后悔药这种东西只是一个警惕人们千万不要犯错的名词而不具有实物,这才有机会给人们体会悔不当初的真实感受。

清如总是偷偷地把我写给你的笔记整理成我们的故事发在网上,没想到我们的故事已经成为网友们关注的焦点,二十七年一直热情不减。

虽然我只是希望这些笔记留给你醒来之后弥补你缺失的、我们俩的记忆,但是网络上网友的参与也许会在不经意间让迷路的你找到回来的路,我当时突然就那样想了也就那样决定了,没准支持清如的行为真的就是一个好主意呢?毕竟我一个人接触的范围、所散发的能量和一个网络群体的接触范围、所散发的能量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你说是吧?

病急乱投医,也许就是那时我所希冀的心态。

对了,刚才我做了一个奇怪而恐怖的梦,奇怪的是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梦到了什么,恐怖的是就那样不明不白地被梦境惊醒……

森林深处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虽然是隐隐约约的声音却有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穿透力,以一种无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切断了玄智源由心信笔的思路。

玄智源有些不解地停下了书写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可惜篝火的光在深林的边缘就被林的密和夜的黑所吞噬,玄智源只好凝神聆听声音的源头来分辨声音的性质。

源头很宽泛,性质很散乱,根本就无法判断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一种异样而奇特的念头忽然就在玄智源的心头萌生了出来,这种念头的力量似乎已经左右了玄智源的行为控制能力,以至于玄智源最珍惜的笔记本从自己的手中滑落于地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是滑落的毫不在意?

还是在意的浑然不觉?

抑或是不觉的无人无我?

此时,

此刻,

即便是玄智源他自己恐怕也无法知道其中的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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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旁那条小溪的流水依旧潺潺,除了随顺着山形地貌不知疲倦地向下流淌以外,依然无力带走倒映在流水中还在细碎地波动着的月亮。

随顺的畅通无阻,依然的了无牵挂,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水的去向。

玄智源轻巧地跨过了潺潺流水的小溪,矫捷的身影在溪水的倒影中一闪而过。

闪的有影无痕,过的有动无迹,就犹如人生的经历,除了可想而不可得的记忆之外别无他物。

山的坡虽然不是很陡,却是十分的难走。在远处看到的明明都是错落无序的树木,一旦走入其中就变成了荆棘丛丛,无论怎样看都是十分平整的地面一脚下去不是深陷其中就是尖石崴脚,玄智源费了好一番周折、消耗了几乎是全部的体力,才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摸、爬到了山顶。

借助月光微弱的明,玄智源费劲地爬到了一块凸起的巨石之上,虚弱地坐在巨石之上极目远眺,向发出声音的那些宽泛的方向寻找着,寻找着,寻找着……

当下的玄智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更像是随顺着一种模糊的感觉下意识地做着正在做着的一切。

因为在这样的山区、在这样的夜晚,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玄智源都不可能把张熙若一个人独自留在帐篷之内,为了一个自己分辨不清的声音而远离张熙若去寻找答案。

如果是你,你会把处于植物人状态的爱人独自一个人丢在帐篷内,自己却千辛万苦地爬过夜晚的深林、爬到夜晚的山顶、爬上夜晚的巨石,只是为了找到那个声音的出处、弄明白是什么发出那样的声音吗?

也许会。

也许不会。

那就要看会或者是不会的目的是什么了,因为目的决定了行为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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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夜的黑障碍了目力无法远及,也许是因为月的光不够明亮模糊了距离,玄智源坐在那块凸起的巨石之上极目远眺了很久很久,始终都没有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就不可能判断出是什么发出的声音了。

玄智源很失望,失望的有些沮丧,沮丧地转身准备爬下那块巨石,回到他来的地方。

玄智源突然一愣,愣在那里足足反应了将近五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似的扭头看向自己刚才不经意间目光所及之处——

远处的山峦似乎在慢慢地移动,裹挟着一种震撼人心的低鸣正在向玄智源这边慢慢地移动。

山在动?

真的在动?

这怎么可能?

相信任何一个人遭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会信以为真,都会以为自己眼花缭乱视物不清影响了正常的视觉判断,玄智源亦是如此。

所以,

玄智源使劲地揉搓了几下自己的双眼,确信自己的双眼之中没有障碍视线的眼屎之类的杂物之后,再次凝目望向那个自己刚刚还不确定的方向——

没错,远处的山峦确实在移动,而且是向着玄智源所在的位置在移动。

低沉的轰鸣声由远至近,那种震撼人心的穿透力已经让玄智源的心脏有些难以承受。

骤然发生的意外一下子把玄智源吓傻了,等到他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张熙若,

一想到张熙若就赶紧回头,

回头一看,玄智源大惊失色——

刚刚还是一条一步而过且流水浅浅的小溪,此刻已经变成了几百米宽的大河,河水浑浊湍急之相、波涛汹涌之烈、一泻千里之速已经无法用文字来表达了,完全超越了玄智源所能想象的空间和所能接受的范畴。

河道似乎还在慢慢地继续变宽,河水似乎还在急促地继续加速……

“熙若!”

看着那一簇越来越远的篝火,看着那一顶越来越小的帐篷,玄智源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嗓子,不顾一切地从山顶上直接向山脚下冲了下去。

冲,间杂着跳跃,贯穿着跌摔滚爬,收获着不知疼痛的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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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智源终于遍体鳞伤地、如愿以偿地冲到了山脚下,终于从嗡嗡作声的头晕、金星乱飞的目眩中清醒了过来,终于有机会能够稳住双脚、站直身子、调匀呼吸、恢复视力……当玄智源的视觉能够清晰地反映出眼前一切的时候,玄智源一下子就懵了——

刚刚还在玄智源视觉范围内的那条由小溪衍变成的大河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沼泽,杂草、枯木、污垢以及大小、深浅不一的水坑充斥其中。

“熙若!”

几近崩溃的玄智源带着哭音的呼喊并没有提醒自己理智地面对当下发生的一切,反而激起了玄智源悲痛欲绝的绝望之心中的一丝渺茫的希望,在这一丝渺茫的希望支撑下,玄智源毫不犹豫地冲着篝火、帐篷消失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沼泽。

站在远处所见的沼泽无非就是杂草、枯木、污垢以及大小、深浅不一的水坑充斥其中,虽不洁净却也安静。

但是,

当玄智源的双脚一踏进沼泽,杂草、枯木、水坑中迅速钻出来各种奇形怪状、大小不一、令人恐怖而作呕的虫子,有的游动,有的跳跃,有的飞翔,迅速而准确地叮在了玄智源的身体之上,密密麻麻地覆盖了玄智源的全身,疯狂而贪婪地吸吮着玄智源的血液。

奔跑中的玄智源并没有感觉到被叮咬的疼痛,只是越来越多的虫子互相弥覆所产生的重量让玄智源感受到了奔跑的吃力,脚步越来越忙,眼神越来越迷茫,

终于,

玄智源失血过多、不堪重负,一头栽倒在沼泽之中。

“熙若!”

玄智源的面部已经被虫子厚厚地弥覆,这一声微弱而不甘的声音,成了玄智源踏进沼泽几分钟之后唯一有能力留下的一个句号。

是句号,也是记号。

行为的句号,记忆的记号。

一只巨大的秃鹫在空中盘旋着,当它发现了在沼泽中被虫子叮咬弥覆的玄智源之后毫不犹豫地俯冲了下去,伸出巨大而锋利的双爪,灵巧而准确地抓住了玄智源的双肩,毫不费力地把玄智源拎到了空中。

叮咬弥覆在玄智源身体上的那些虫子,在秃鹫挥动双翼飞翔所产生的巨大风力作用下,眨眼间就被吹得无影无踪。

衣不遮体、血肉模糊的玄智源耷拉着脑袋,毫无反应地任由秃鹫潇洒地带着自己自由地飞去,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渐渐飞出了玄智源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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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智源的视线?

没错,是玄智源的视线!

玄智源不是被秃鹫抓走了吗?

是啊,玄智源不是被秃鹫抓走了吗?

玄智源一想到这里,一阵剧痛让他睁开了双眼,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肩被秃鹫的利爪牢牢地抓住、锁死,鲜血也从秃鹫的利爪所刺穿的肩膀中流了出来。

玄智源挣扎了几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仿佛是挂在肩膀上的两根木头,随着秃鹫翅膀的挥动而荡来荡去。

疼痛难忍的玄智源虽然双手失去了作用,但是他的双脚还是依旧听从自己的指挥,所以玄智源毫不犹豫地利用腹肌的力量,迅速将双脚上举,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向秃鹫的腹部蹬去。

因为,

玄智源忘记了秃鹫飞起的高度,也忽略了秃鹫飞行的速度,更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双肩已经被秃鹫的利爪紧紧地抓住。

所以,

玄智源这一脚狠狠地蹬上去之后,被玄智源忘记的、忽略的、没有考虑到的问题马上就得到了应有的结果——

玄智源双肩的筋肉被秃鹫的利爪瞬间撕裂,身体也在瞬间脱离了秃鹫利爪的控制,犹如一个发射后行驶到了最高点的炮弹弹头,以一种惯性的加速度向着前方、向着下方,斜斜地冲了下去。

“啊——”

玄智源拖着长音的喊叫渐渐远去,留下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让猝不及防的秃鹫目瞪口呆,直至越来越小的黑点消失得无影无踪,秃鹫似乎也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伤心地看了一眼双爪上仅有的一点血肉,极其不情愿地飞向它原本就要飞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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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

真的很万幸!

当急速坠落的玄智源看到自己即将降落的地方竟然是茫茫大海,那种集万千万幸于一身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原本有些失魂落魄的惊恐瞬间淡漠了不少,最起码不必担心落在地面上的粉身碎骨了。

话虽如此,玄智源心里也是十分的清楚,依照自己这种自由落体的速度下降,即便是摔在海面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自己所处的高度太高,下降速度太快,想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劈开水面而不受到任何伤害无异于希冀鸡蛋砸碎石头。

虽然玄智源不是鸡蛋海水也不是石头,但是质量与速度所产生的冲击力足以改变这个现实了。

一念至此,玄智源有点后悔了。

后悔一脚蹬开秃鹫把自己置于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危险境地。

若是留在秃鹫的利爪之内,最起码还有一个安全落地的机会啊!

玄智源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因为玄智源的身体在与海面接触的那一瞬间,根本就没有玄智源所担心的那种剧烈的撞击而产生的冲击力反馈到他的身体上,反而有一种舒适的暖意浸满全身。

暖意,瞬间就被滚烫的疚痛替代。

疚痛,来自玄智源双脚的脚底板。

玄智源小心翼翼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已经深入海水之中而屏住呼吸的玄智源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跌入大海,而是毫发无损地站在了海面上。

站在海面上?

站在海面上!

玄智源在这一瞬间的震撼不亚于站在山顶回头看到篝火、帐篷远去的惊恐,暂时忘记了脚底板的疚痛放目周视,一下子就被自己眼前的画面吓呆了。

灰蒙蒙的天空,雾茫茫的大海,数不清、未见过、身负各种铁甲的恶兽在海面上来往驰逐,追捕、抓获、撕咬、啃食着千千万万的男男女女,场面血腥而残忍,即便是玄智源这种胆识过人的男人看到这样的场面都有点不敢直视的惊悚了。

在玄智源目力能及的范围内,四面八方的男男女女都在慌而择路地蜂拥而去,直奔那些恶兽的猎捕区域。

蜂拥而去,是因为灰蒙蒙、雾茫茫遮挡了男男女女们的视线,他们根本看不到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也根本想不到等待他们的结果将是什么。

慌而择路,是因为一些或多手多眼、或多足多头、或青面獠牙等等形状各异且狰狞可怖的怪物,手持各种奇异的兵器,疯狂地驱赶着那些刚刚走进大海的男女,因为恐惧,奔向那个看不见的区域也只能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可是,

哪来的这些男男女女而且是源源不断?

哪来的这些恶兽怪物而且是穷凶极恶?

血腥而残忍的场面似乎麻木了玄智源的恐惧,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玄智源竟然有心情萌生出这样一个很难得到答案的的疑问?

没错,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可以理解。

问题是谁有机会能为这份因好奇之心而生起的疑问找寻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呢?

没人。

因为没有机会。

这不,

玄智源的疑问在电光火石之间生起,也在电光火石之间灭失,因为玄智源脚底板的疚痛已经变成了难忍的剧痛。

是剧痛,也是巨痛。

玄智源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双脚之上,低头一看再一次被自己的所见惊呆了——

自己的双脚就犹如煮熟的猪蹄,筋肉分离、白骨外露。

怎么回事?

当玄智源的思绪反应到追究问题产生的原因时,这才发现了问题的本质所在——

之前所感受的那份舒适的暖意来自海面上的蒸汽,而当下所承受的巨痛则是因为滚烫的海水煮熟了自己的双脚。

滚烫的海水?

煮熟了玄智源的双脚?

是的,确实是滚烫的海水煮熟了玄智源的双脚。

只是这种人们可以在上面站立、可以在上面行走、可以感受滚烫的大海只有玄智源到达的这个地方才会有,而且只有具备到这个地方所应具备的一切条件你才可以到、你才可以有机会享受。

当然,一般人绝对没有这个机会。

在世俗的社会用世俗的眼光审视玄智源,玄智源绝对不是一般人。

所以,玄智源发现了这个事实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向岸边飞奔。

玄智源并没有看到岸边在哪里,只是向着那些男男女女所来的方向拼命地飞奔,也不管自己已经被煮熟的双脚是否依然健在,也不管那个方向是不是真的有岸边,就是飞奔。

因为在玄智源的认知中恶兽猎杀的现场应该就是大海的中心,那么现场的反方向就一定会有岸边。

简单的逻辑,简单的认知,简单的行为,却未必能够产生一个简单的结果。

玄智源飞奔出去还没有十米远的距离,就被一个怪物瞬间挡住了去路。

玄智源吓了一跳,被怪物的移动速度吓了一跳。

明明在几十米开外的怪物,竟然在一眨眼间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就是一眨眼的速度,就挡住了玄智源的去路。

拦住玄智源去路的怪物长着九条手臂,九只手中握着九条造型各异的钢叉,硕大的身躯乌糊糊地看不出具体的颜色,一只巨大的黄绿色眼睛在脑门上汩汩地冒着蓝色的水泡。

“让开!”

玄智源虽然恐惧却也不肯就此认输,不管是习气使然还是胆识过人,此时此刻的玄智源竟然寒着脸对着怪物厉声呵斥。

玄智源的话音未落,怪物手中的九条钢叉已经从不同方向刺了过来,算是对玄智源呵斥自己的回应。

面对九条钢叉的攻击玄智源不退反进,敏捷地避开了钢叉的攻击,一拳一脚直接击中了怪物的身体。

玄智源一惊,怪物一愣。

玄智源惊的是自己明明击中了怪物的身体,怎么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怪物愣的是竟然有人能避开自己的攻击,而且还胆大包天地攻击自己?

怪物瞬间后退,九条钢叉瞬间火起,原本黄绿的眼珠瞬间通红、膨胀,一股寒冷的光瞬间笼罩住了玄智源所有的去向。

怪物凝目定向、盯向玄智源的双眼,一幅玄智源生活中吃鱼的画面呈现在怪物的面前。

怪物的嘴角不经意地咧了咧,一副不屑的表情从眼神中明显地流露出来,瞬间收回笼罩玄智源所有去路的寒光,九条手臂同时把手中的钢叉抛向空中。

九条钢叉在空中瞬间化成了无数的小飞鱼,同时扑向玄智源开始疯狂地撕咬玄智源的身体。

不管玄智源以怎样的速度、怎样的手法去抵挡小飞鱼的攻击,身上的肉还是被小飞鱼们一口一口地撕掉、撕掉、撕掉、撕掉、撕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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