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屋子里,老妇的哭声是那么的撞击心深,它一遍又一遍的将心给撕开,又将肺给撕裂。老妇的哭声里,是林晚风的沉默,还有那个长相乖巧的小童的单纯疑惑。
看着小童那清澈的双眼,林晚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又望向哀声痛哭的年迈老妇,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行尸之祸对于他而言,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可对于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言,恐怕是永远都不能忘记的伤痛。
“城主,老婆子失态了,让城主大人笑话了。”不久,老妇擦干了眼泪,牵强笑道。
林晚风目注着陈旧木桌另一端的老妇,话非所题的道:“清城,它是我的地盘,清城的城民,他们都是我的城民。”
老妇带泪一笑,道:“多谢城主悲天悯人。”
林晚风点了点头,正待再令老妇宽慰时,蓦然间,他感受到了两名强者的气息,这两名前者正驭剑赶往这个片区,而且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定然是来者不善。仔细感受,其中一名强者的气息在他进城的时候便留意过,想来因为他之前的动作反而惊动了城中那两位领头的强者。
“来得还真是快呢!”林晚风轻言自语般说道。
“什么?”老妇疑惑问道。
林晚风淡然一笑,道:“没什么,来了两个妖邪!老人家就待在屋子里别出去,我去除了他们。”
老妇嘴角动了动,关切道:“城主小心。”
“知晓。”林晚风淡淡一笑,如拂柳轻风,悄悄的出了门,轻巧的飘落到屋外的长街上。或许城中民众均已经知道有妖邪进入到城中,所以没有人流连在外,长街很是萧条,只有那冷风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
林晚风在长街之中负手而立,淡然望着飞来的骆魏和倪阳。
“真是晦气,还准备拿两个贱民开刀见见血再说,谁知道一来就碰到了这个家伙,真倒霉。”骆魏盯着林晚风,口中对倪阳说道。
倪阳面无表情的道:“这没什么,那些贱民的血又怎有仙人的血令人兴奋?捉了这个小娃,一刀一刀的划开他的身体,看着这个少年仙人慢慢的血尽而亡,岂不更是痛快?”
骆魏双眸一亮,击掌赞道:“好主意。”
倪阳闻言后手捏法诀,招出六个童子,淡淡的道:“这是我就地取材,炼就的‘六小龄童’,骆师弟觉得如何?”
“六小龄童?”骆魏耸然动容,感叹道:“倪师兄不愧是我圣门的奇才啊,不说其它,就说这炼制‘子僵’的本事,就绝对是一绝了。倪师兄进城不过两日罢,竟然就炼制出了‘六小龄童’,真是令师弟我大开了眼界。不过倪师兄,某一个小家伙似乎动怒了呢,你看那个小家伙,目光好冷,似乎要吃了我们,啊,我好怕怕。”说着,骆魏似乎受了惊吓般拍了拍胸膛,他的动作神情,简直是声情并茂,技术堪称炉火纯青。
“有什么可怕的,这个小家伙肯定是个得到了什么机遇,一步登天,才有这般境界,不过这没什么,在我们僵神道里,这样的小天才不少。再说,仙家百门之中的小天才也不少,可是我杀得更多。”倪阳挥了挥手,云淡风清的说道。
骆魏闻言后顿显崇敬之色,口中马屁如潮,道:“倪师兄威武,只要师兄出马,对面这小子还不是被手到擒来?”
倪阳扫了林晚风一眼,脸上显现起轻蔑之色,他傲然说道:“这话倒是不假,区区一个得了一点机缘的仙门弟子,既便与我们是同等境界,但与敌厮杀的经验能到哪里去?你便好生看着,我用一个子僵便将他轻轻的给收拾了。”
骆魏身体一躬,笑道:“师弟我便等着瞻仰倪师兄的风采了。”
倪阳闻言后双法捏着法诀,在他身后六个子僵中的一个中轻轻一点,双唇微启,道:“去!”
原本是闭着双眼的小僵,陡然睁开了双眸,那双眸里泛着绝对幽森的光芒,看那目光,那哪里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该有的?似乎那小小的身体里隐藏了一个绝对扭曲和邪恶的灵魂。那子僵睁开双眼后,猛烈盯上了林晚风,然后双脚在地面轻轻的一点,它的整个身体便弹跳了起来,如一块殒石般撞击而来。
林晚风微微皱了皱眉,虽然明知道撞来的小童是一个已经被炼化成僵,但他有些难以对其出手,所以,他仅仅是左手挥动,幻化出太玄圆光抵挡在了身前。
“太玄圆光!”看到抵挡在少年身前的阴阳图案,骆魏和倪阳大吃了一惊,原本两人以为林晚风只是百家仙门中一个小仙门的弟子,不曾想竟是百家仙门之首的太玄神宗的弟子。太玄弟子在百家仙门同阶弟子中的战力绝对是首屈一指,部分妖孽之才更是能做到越阶战斗。是以,看到林晚风竟然驱使出太玄圆光,两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
骆魏压制住心中的悸动,说道:“那小子竟然能使出太玄圆光,还算有点本事,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他便是太玄弟子,况且就算他是太玄弟子……”“一样照杀不误!”倪阳死死盯着林晚风,眼中杀机弥漫,接着骆魏的话说道。
在骆魏和倪阳说话之间,当那子僵撞上太玄圆光后,痛得眦牙裂嘴,那幽森的双目里更是流出了血泪,而其嘴中也发出似痛楚的可怖声音,听在耳里,令人感到极其的悚然难受。
这时,倪阳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道:“不能这样下去,速战速决方是上策。”说罢,他一翻左手,左手手掌间立时黑雾翻涌,黑雾之中传出鬼婴哭泣的声音。黑雾铺开,果然看到一个鬼婴,只不过这个鬼婴仅有倪阳半个巴掌的大小,但其声音却极是洪亮,号淘大哭的声音震得人双耳隆隆作响。
看到这一个鬼婴,立于倪阳旁边的骆魏本能的感觉到一阵悸动,惊道:“倪师兄,这是什么?”
倪阳阴阴的道:“哀嚎鬼婴。”说着,倪阳也不再解释,左手轻轻一抛,那小小的鬼婴连同一片黑雾都飞了起来,仿佛是那鬼婴驾雾一般,飘浮在了倪阳前方不远处的虚空。
林晚风看了那一个鬼婴一眼,浑身一震,神魂禁不住陷入了鬼婴的那双小眼之中。
这是一个深渊,深渊里黑雾翻腾,隐隐可见当中有腐肉、尸骨,更有杂乱的哀嚎声音此起彼落,分外的刺耳。他林晚风就立在这么一个黯然不见天日的深渊里,惊疑的观察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
“哇,咯咯~~”
蓦然,有婴儿的笑声传入他的耳里,这令他为之一惊,因为在众多杂乱哀嚎声音里,这婴笑之声分外的突出,也与其它声音格格不入。而且,这婴笑之声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前去要探个究竟。
于是,他朝着那婴笑之声奔驰而去。
一路上,他看到了不少的冥兽,这些冥兽长相千奇百怪,有三首幽冥犬、独臂冥王、巨头行者、七尾血修罗、人形鬼面兽……这些冥兽个个长相巨大,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而且每一个冥兽都九幽森冥之感,但无一例外,这些冥兽全都趴在地上哀嚎不止,有的甚至抱着头在地面翻滚。
“难道这里是‘哀嚎大深渊’?”结合一路所见,林晚风心中一动,脱口而出的说道。
《大千志异》中有载,哀嚎大深渊又称“拷魂大深渊”,乃是四大深渊之一,传言哀嚎大深渊里常年哀哭嚎叫声不止,故深渊得以此名。哀嚎大深渊也是绝禁之一,寻常散修根本不敢涉足其中,便是一些仙门要涉猎其中都还要组成同盟共进退,由此可见此地之厉害。
“如果真是哀嚎大深渊,这就糟糕了。”林晚风暗暗想到,当初他进入过小荒域中的“枯荒墓地”,深知绝禁的诡异,一不小心就会魂归九天,虽然现在的他比当初闯枯荒墓地时要强大许多,但是对于《大千志异》都提及的绝禁,他还是心存敬畏。
“先不管,找到那婴笑声源再说。”
打定了主意,林晚风便不再迟疑,对于深渊之中冥兽的哀嚎声也充耳不闻,苦苦的追寻着那一缕若近还远的婴笑声。
不知道奔行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了声源。
那是一朵紫色般梦幻的花朵,有牛身般大小,紫色花朵生在一片骨海里,花瓣紫霞流转,更有粉红的烟缕在花瓣间缭绕,给人极其梦幻之感。在这朵妖异的紫花中央,躺着一个全身*的婴儿,这个婴儿雪*嫩,他咬着手指头,正好奇的盯着站在紫花前望着他的林晚风。
“哇,咯咯~~”
突然间,这个婴儿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是邪异。
听着这似曾听闻的笑声,林晚风猛然一惊,然后看向了婴儿的双眼。从那双眼中,他看到了自己,只是那眼睛中的自己不是站在这紫色的花朵前,而是站在清城西区的一条长街之中。林晚风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知晓中了鬼婴的迷魂之法,如果再不醒来,后果堪忧。
“太玄神法,清通始初,凝神静气,破除魔障。”当下,他不再迟疑,神魂于这紫色的花朵之前,立即运转太玄根本之法。
顿时,全身一阵清凉,眼前画境破碎,他神魂归入本体,想也不想的,左手连连挥动,一连舞出了九重太玄圆光。太玄圆光一层之后又是一层,一共九层,它散发着玄青色的光芒,挡在了他的身前。
便在这时,之前那一个子僵已经撞在了第一重的圆光之上,这一次,子僵沾上圆光后并没有吃痛闪烁,反而是对着他诡异的笑了笑。
林晚风心中一突,立时跃虚闪躲开去。
只听到“轰”然一声,场中一片烟尘弥漫,看不到当中的确切情况,但能看到烟尘边缘处的街面,开了一道道拇指宽的裂缝。
见此,骆魏平息了一下心中的震憾,然后面向倪阳,阿谀奉承道:“倪师兄不愧是专杀仙门小天才的杀手,连太玄的小天才都被你干掉了,师弟我自叹不如啊。”“区区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杀他还不是吹口气儿的事?”倪阳似做了一件小事,不以为意的说道。
骆魏笑道:“那是,那是。”
“只是可惜了,我炼制的‘六小龄童’变成五小龄童了。”倪阳面露惋惜之色。
骆魏闻言笑了笑,胸有成竹的道:“这有什么可惜的,以倪师兄之才,不过废一点点时间罢了,在这清城之地,‘原材’可多的是呢?到时别说是六小龄童,便是九小龄童,更甚者九十九龄童,那都还不是十多天的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