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旁人早就吓得面如土色了,可熊楮墨看着眼前气喘如牛的王老虎却面不改色心不跳,颠了颠手中的金元宝,掏了掏耳朵朗声笑道:“你吵什么吵,不得给点精神损失费啊?”
说着他转过身让出一条路,拉着长音说道:“得得得,我不要了,我还是去衙门告你反坐吧!”
怒火中烧的王老虎看着眼前恶魔一般的熊楮墨恨得牙根儿痒痒,他没想到熊楮墨会揪着襕衫的事情不松手,这么多百姓看见了官府为了维护官威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板子事小面子事大,事到如今唯有花钱买平安,他只得又甩过去一枚金元宝。
熊楮墨这才笑逐颜开的闪到一旁,拿着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做着着鸡下蛋蛋孵鸡的白日梦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满天星从王老虎身后蹿了出来了,他的五官扭曲得变了形,攥着断为两截的瓶子歇斯底里的吼道:“怎么可能,小瘸子你一定在作弊,软软的棉线怎么能切段坚硬的玻璃瓶子?”
混码头的奥冠海早就看不惯满天星平日的胡作非为,伸出蒲扇大小的手掌抡圆了就是狠狠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五个红紫的指印应声出现在满天星的左脸上,好悬没把他给扇一个跟头,可见这掌力度之大。
奥冠海作势要打,指着满天星的鼻尖骂道:“工匠们怕你,我可不怕你!嘴巴放干净点,再管公子叫“小瘸子”撕烂你的狗嘴!”
这一巴掌让久受满天星压迫敢怒不敢言的工匠们拍手称快,深深地替他们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满天星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恶毒的瞪视着奥冠海,一字一顿的说道:“姓奥的,这笔账劳资给你记下了,你个昆仑奴,死定了!不过,今天姓熊的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休想离开当场。”
熊楮墨感激的冲着奥冠海点了点头,像看白痴一样俯视眼前牛逼哄哄的满天星。正主儿还没发飙呢,他真不知道这狗日的哪来的勇气。
但是有一件事熊楮墨是肯定的,那就是满天星众人连其中的节都想不通势必不是什么高明的工匠。他摇头一笑,若是高明的工匠一心钻研技艺,那会跟王老虎这种黑恶势力勾搭在一起。
奥冠海是有备而来,狠狠地瞪了满天星一眼,大步流星走到熊楮墨的面前,附在他的耳边说道:“公子,我码头上的弟兄们都过来了,不用怕这帮地痞流氓,再者有官家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趁机敲满天星众人一笔的好,赚他们的钱就是替天行道!”
熊楮墨点头称是,其中的关节即使他不说也早已被他人知晓,还不如发挥余热趁机敲满天星众人一笔的好。
想到这里他冲着满天星勾了勾手指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想知道吗?你们想知道怎么回事吗?”
满天星赌的就是一口气,他身后的一众人忙不迭的点头,双眼直毛贼光,七嘴八舌的说道:“想知道,想知道,太想知道了!”
熊楮墨耸了耸肩,抬高嗓门骂道:“想知道还不掏钱?把你们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我就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儿。”
四周的人们哄声不断,满天星众人把牙一咬,把身上的银子一股脑儿的全都给了熊楮墨,愤怒的等待着熊楮墨给出合理的解释,看那样子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他们会当场弄死他。
奥观海搜完最后一个人后,吃惊的掂量着手里的银子,他万万没想到四十多个工匠竟然足足凑了五十两银子。
望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满天星的心在滴血,那是王老虎给他们一半酬金,他们还没来来得及焐热便进了熊楮墨的腰包。
“快说,你要是诓骗我们,我们就宰了你!”
熊楮墨翻了个白眼,冲着周围的百姓作了一圈揖,朗声说道:“乡亲们,我不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没有法力,棉线之所以能切段坚硬的瓶子就是因为四个字:热胀冷缩!”
恍然大悟的程阁老点了点头,看着后生可畏的熊楮墨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早就准备发飙的满天星想了半天也没能想通其中关节,像个小丑一样举着瓶子尖声喊道:“你骗人!砍他!”
他冲着身后的帮手们打了个手势,四个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就要揍熊楮墨。
“谁敢!”,程阁老看着眼前这帮无法无天之徒冷哼一声,挥着金黄色的象牙笏吹胡子瞪眼的说道:“白痴,人傻就要多读书!
他哪里诓骗你们了?先人数千年前早就在书中记载热胀冷缩,《前汉书·律历志》记载:铜为物之至精,不为燥、湿、寒、温变节,不为霜、露、风、雨改形。”
据《华阳国志》载,在战国末、秦统一中国之前,李冰为开凿都江堰,曾利用热胀冷缩原理打碎拦路巨石。都江堰两岸悬崖巨石坚硬,钻斧工具无可奈何。李冰想出一个办法:先在其上堆放柴草,火烧柴草,使巨石炽热,然后用水浇,于是石裂可凿,与今日断瓶有异曲同工之妙。
东汉时,CD太守虞诩主持西汉水航运整修工程,也用了同样的方法,《后汉书·虞诩传》载:“诩乃使人烧石,以水灌之,石皆坼裂,因镌去石。”这种方法在水利工程和采矿工程中被广泛运用,并被称之为“烧石易凿法”,“烧爆法”。
古人明白的道理你都不明白,你们还有脸嚷嚷个屁!”
熊楮墨好笑的看着眼前忙不迭地点头的士子们,书历来是个稀罕物,藏书楼大部分都是私人性质只在家族内部借阅,他可不相信这些只读圣贤书的士子们人人都能看到程阁老说的那些不在科举考试大纲范围之内的杂书。
明白的早已明白,不明白的士子们平日里读的皆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圣贤书,都以为熊楮墨在装神弄鬼不愿意道出其间的隐秘,原本是不相信的,可听见程阁老说古书中有记载,为了不在人前丢人露怯,他们连忙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声称是起来。
点头如同传染一般,交头接耳引经据典,点头的人越来越多,样子滑稽之极,让人忍俊不禁。
人群中之中的金陵四公子侯方域腹中满是疑惑,准备参加明年举人考试的他正在谋划如何追求李香君,压根就没读过程阁老说的那些书,就连圣贤书都没多少心思读,转身问道:“密之兄,你物理颇有涉猎,程阁老说是真的吗?那些记载我虽有模糊的耳闻,但是我怎么觉得他是在偏袒姓熊的?”
方以智摇了摇头,郑重其事的说道:“程阁老说的是真的。”
侯方域并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满是失望之色,愤恨不已的说道:“看来今日是看不见这个小贼人头落地了,不过也是让他多活几天而已,还有两题呢,王老虎有的是翻盘的机会!”
他若是知道熊楮墨身上穿的襕衫是李香君亲手缝制,估计得气的当场吐血。
“都起开,起开,起开啦!”
人群中一阵骚动,王破瓢满脸兴奋过的托着一个残破的荷叶走冲了进来,不用他说刚那股子冲天的臭味儿就让人自行让出了一条大路。
“整个金陵城最新鲜最臭的狗屎,狗吃了狗屎又拉的热狗屎来啦!”
满天星是大姑娘跑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着王破瓢手中那足有二斤的狗屎心知不妙的他转身就要跑,可他哪还能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