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治平元年三月,国都汴京的皇宫里,淅淅沥沥的春雨为这个当世最庞大的宫殿笼上了一层薄雾,天空是阴沉沉的,慈寿宫里的大小太监和宫女们也似乎被阴沉的天气所感染;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灰暗的神情。
在慈寿宫正殿里,大宋帝国的实际统治者皇太后曹氏(历史上著名的曹太后,宋仁宗的妻子;现在皇帝赵曙的养母),神情专注的看着手里的奏折。流求郡王供奉的蜡烛给屋里增添了一抹暖色。
虽然她已经是57岁的老人,但面色红润、气度雍容;和坐在帘外的两个身着紫袍官服的老者相比显得精神健旺了许多。 “韩相,流求郡王张笑居然接受了契丹的辽东郡王封号;朝廷的威仪,我看他是没放在眼里了。”皇太后的声音很是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和大宋完全无关的事。
帘外两个大臣中一个气度威严、顾盼之间颇有威势的老者向帘后的曹氏拱了拱手。
“回太后,流求张笑不服王化已久;去年枢密院派去辽东观战的大臣回来后曾言道,流求百姓只知有郡王不知有我大宋官家;这次又居然接受了契丹的册封,只怕这张笑小儿不满足这个流求郡王了”
“嗯!韩相久在军中,精通兵法;富相执掌枢密院,对流求兵事也很了解;依两位之见,我大宋该如何应对呢?”
曹太后的语气很是平静,似乎她生来说话就是这样。
帘外的两人对望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个老者对着身边的同僚做了个请的手势。
同僚对太后口中的“韩相”拱了拱手,轻咳了一声,开口对帘里的曹太后说道:
“流求之所以在辽东大胜契丹,据枢密院和在流求教书的官员所报有三点;一来攻了契丹的出其不意;二来流求火器发威,一开始就大挫了契丹士气;三来契丹大将萧峰临阵叛变。现在枢密院已经存了流求火霹雳五千余枚;而且枢密院军械坊的工匠们,也琢磨出了流求火器制作之法;如若张笑当真有什么异心,我大宋倒也不怕他。”
这个被曹太后称作“富相”的老者说话时,他身边的“韩相”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哼哼!富弼你那里懂什么兵事,流求如若真的只靠这几条就打败了契丹,我大宋岂不是现在就可以收复燕云了。”
“嗯,富相果然是老成谋国之言;韩相以为如何?”帘后,是一成不变的语速和声调。
“臣以为富相所言甚是,当初王介甫去了趟流求后曾言张笑此人不可不防;可惜咱们大宋派去的那些人,学识是有了,但谋略不足,且迂腐的紧;非但没能在流求让张氏稍加收敛,从他们来的书信中,对流求现在歪曲的圣人学说还颇有赞同之意;我看得换上一批伶俐机变人去,在其内部引出些事来,这样自然可消此祸患与无形。”
富弼听了“韩相”的这番话,心里冷笑了一声“韩琦这老儿果然是阴险狡诈之徒,前面拥立陛下的时候就悄悄的撇下了我;看来论起心计来,他真是一把好手。”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是一副惊喜的模样,对韩琦拱手连声称赞高明。
“两位都是我大宋官家的肱骨之臣,所言甚是;这件事就有劳两位多加留意了,唉!我这里还有件事要请两位丞相劳心。”
帘外的韩琦、富弼听到这里都站起身来;躬身施礼说道:“太后夸赞,臣不敢当;太后有什么事,请吩咐老臣。”
帘子里曹太后的声音突然变的有些伤感“唉!老身担了这个垂帘之名,无非是官家身子不好;指望能让官家轻松些,安心养病;谁…谁成想,我宫里的人说:官家居然恼我贪恋权势,对我很是不满;先皇已经驾崩,现在官家又如此不孝;这以后的日子;老身可如何是好;还请两位丞相给我作主啊。”
曹太后话说完,帘内传出来一阵低低的嗫泣声。
韩琦和富弼两人又是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眼中,两人都看到了一丝隐隐的嘲讽。
“咳咳!老臣以为太后多心了,太后自垂帘以来;施政稳妥,朝中百官都对太后敬服有加;官家身在病重,这个…这个有些糊涂也是可能的。”
“富相所言极是,老臣以为此事乃官家有恙在身,若非如此,以官家至仁孝,定不会这样;再者说官家身为太后之子,以太后的气度还是把这些话都忘了吧!”
帘内的曹太后沉默了一会,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传了出来。
“两位,这些话我是明白的;可官家那里…”曹太后的话说到这里断了下来,似乎不知道如何启口。
韩琦听到曹太后说到这里十分踌躇,稍稍愣了一下;接口道:“老臣现在就和富相去拜见官家,把太后与官家的误会解说一番;请太后宽心,官家仁孝,了解了事情的缘由后,定会和太后母子和谐。
“如此甚好,就有劳两位了;唉!老身也是风烛残年之人了,只盼官家身子快快好了亲政;老身在禁苑里种些菜、养些蚕,能打发时日就好。”
韩琦和富弼两人听到这里,自然又是对太后的勤俭赞叹了一番;最后两人信誓旦旦的保证,马上就去面见官家;让皇帝了解太后的良苦用心,这才告辞而去。
韩琦和富弼两人的确是言而有信的人物,当然在皇宫里;他们也必须做到言行一致。皇帝寝宫里,这两个刚刚从太后身边脱身的大臣;又经受了皇帝的一番抱怨。
当了近一年傀儡皇帝的赵曙对曹太后这个自己所谓的母亲,心里很是愤恨;他是作为一个养子在皇宫中独自长大的。本来以为凭借自身独特的优势,早就应该成为帝国合法的继承人。可那个老不死的养父居然一直不册立太子;据说就是这个曹太后背后嘀咕了自己身体孱弱,让老皇帝犹豫再三。
好容易盼着老皇帝归天了,这个老女人居然趁自己大病期间搞出个垂帘听政;现在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可这老女人还是恋栈不去,每次想到属于自己的权力执掌在她的手中;赵曙本来经常性的头疼就越发的频繁。
这里十七用了自己的理解解读了历史中的记载。原来是个很大义凛然的故事:英宗即位之初,因病由皇太后曹氏垂帘听政。皇太后思想守旧,一些宦官不断向太后说英宗坏话,致使两宫嫌隙萌生,关系颇为紧张。为了调解两宫矛盾,韩琦和欧阳修费了不少精力。韩琦、欧阳修进见太后,太后呜咽流泪,诉说自己的委屈,并说:“老身殆无所容,须相公作主!”韩琦说:“此病故耳,病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欧阳修也一道委婉劝说。
见到英宗,英宗则又对韩琦说:“太后待我无恩。”韩琦劝慰道:“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耶?父母慈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尔,父母岂有不慈者哉。”从此以后,两宫关系渐渐缓和。
注:这个故事是引用韩琦生平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