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见到我表情惊愕,便问:“怎么了?难道这曲名起得不好吗?”
我愣了愣,道:“不是,这曲名起得很好,伤心人自然应该奏伤心曲。”
书生大喜,一拍石桌道:“说得好!吾乃伤心人!当奏伤心曲!妙极!”他顿了顿,看了看还在空地外围的唐僧和沙僧,才继续道:“三位既然来得这里,当然已渡过了伤心河。你们既然渡得过伤心河,自然也是伤心人。既是伤心人,何不听我奏一段伤心曲?”
书生说完,也不等我们答话,已再次双手抚琴,轻弹淡拨,又奏起了他所谓的伤心曲。
这次的琴音跟之前听到的没什么区别,但不知为何,我听了一会就开始觉得头眩耳鸣,难道这琴音竟是妖术?
我正大惊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你个天煞猪妖,速速拿命来!”
我回头一看,见到竟是唐僧举着锡杖发了疯一般向我冲来。
我强忍头痛,避开了唐僧的迎头一杖,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唐僧一击不中,第二杖又再挥来,口中还道:“你喊谁做师父?我大唐圣僧怎会与你这等妖孽为伍?你莫以脏话玷污我的名声!”
这次我以钉耙挡下了唐僧的第二击,同时心中吃惊:平时弱不禁风的唐三藏,此时的力气竟大得惊人,已远远超越了一般凡人。
书生一边弹琴一边笑道:“原来这白脸和尚才是真正的伤心人,哈哈……”
此时再无疑问,这“伤心曲”绝对是妖术。
因此我挡开唐僧的第二击后,便想举钉耙往那瑶琴筑去。但是这时沙僧已放下行李,拿着降妖杖也朝我冲了过来,他口中也对我骂道:“你这个yin贱猪妖!速速拿命来!”
沙僧参入了战团,我一敌二,而且只能守不能攻,因此再无空暇去对付那书生了。
我一边抵挡一边着急道:“沙师弟!沙师弟!你并非凡人,怎么也会受了妖术迷惑?”
沙僧一仗击来,同时道:“谁是你师弟?我堂堂卷帘大将军怎会与你这等妖孽为伍?你莫以脏话玷污我的名声!”
我无可奈何,只得挥着钉耙与沙、唐二僧苦苦僵持。
书生的“伤心曲”还在继续弹着,我觉得头痛不断加剧,而且沙、唐二僧双杖上力量还在不断增加。渐渐地,我觉得快支撑不住了。
这时,在书生身后的密林中传出一阵熟悉的笑声。笑声中,一人从林中走出。此人身披蓑衣,竟是伤心河上的那个“艄公”。
此时“艄公”头上的斗笠已不见了,现出了他额上的一只闭合的可怖巨目。
“艄公”走到书生身旁,看着我师徒三人的自相残杀,得意道:“公孙兄弟的‘摄魂仙语’果真非同凡响!”
书生道:“过奖了,欧阳大哥你的‘万劫死光’才是真正的厉害,若不是这三个秃驴偷施诡计,量他们也伤不了欧阳大哥你。”
“哈哈……”书生与“艄公”一同大笑了起来。
此时我真是心凉到底了,本来一条黑冥蛟已难以对付,现在还多了一个会奏妖曲的书生。
我自知大限已至,便不顾一切举着钉耙往书生冲去,可是刚冲出几步,背上已各挨了唐僧和沙僧的一杖。
我再也无法支撑,狠狠扑倒在地,意识已开始模糊。
我似乎看到一段白绸从天上飘落,还闻到一阵淡淡幽香。
最后我听到书生和“艄公”同时喝道:“什么人?”
我下辈子还会投胎做猪吗?带着这个疑问,我终于昏迷过去了。
这样的昏迷本不会再醒的,可是我偏偏又再醒来了。
睁开眼时,我又闻到了昏迷前那种幽香,而且香味比之前更浓了。
同时我还看到了一张既温柔又美丽的笑脸。对着笑脸,我惊愕了许久才道:“怎么会是你?”
笑脸道:“就是我,原来你还记得我,刚才我还在担心你会把我忘掉。”
我道:“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忘掉?”
笑脸又嫣然笑了笑。
我又道:“怎么你也死了?是谁把你害死的?”
笑脸道:“我没死,你也没死。”
我惊讶道:“我没死?是你救了我吗?”
笑脸点了点头。
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笑脸眨眨眼,似乎不好意思回答。
我又问:“难道自从我离开‘白骨洞’后,你就一直跟踪我?”
笑脸又点了点头。
没错,她正是那个在“白骨洞”中被我降了,却反过来用了我的白骨妖。
此时身穿着一身雪白绸衣,弯膝坐在地上。
我也躺在地上,头却枕在她的腿上。虽然我已跟她有过一夜的温柔缠绵,但体验着她腿上柔软的这一刻,我依然感到心神荡漾。
我依依不舍地坐了起来,发觉头脑眩晕还未散尽,便一时没有站起,我问她:“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呢?”
她轻叹一声,道:“这个你还需要问吗?我的心你难道还不懂?”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会,道:“我的确不懂。”
她又叹了一声才道:“我与你第一次见面就跟你好上了,所以你肯定会以为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以为我待天下男子都一样,是吗?”
我用沉默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她咬咬唇,继续道:“其实我心中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就算现在你的的容貌变了,我的心都从未曾有丝毫改变过。”
我不解道:“很久很久以前?”
她道:“是的。你还记得嫦娥姐姐身旁的那个丫鬟吗?”
我道:“芯慈?你是芯慈?”
她微笑道:“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从前的名字,嘻嘻,那时候你经常来广寒宫偷偷地看嫦娥姐姐,我却在嫦娥姐姐身旁偷偷地看你;你暗暗地恋着嫦娥姐姐,我却暗暗地恋着你;只是那时你我都是神仙,而且你是元帅,我却是个小小丫鬟,我才不敢以爱意相示。后来你被玉帝打下了凡间,我的心痛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