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隧道外不远处的一处密林,林平手中紧握着那柄乌黑色的巨弓,和乔大爷站在了一起,看着跪在自己身前这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眼神里显露着说不出的嘲讽。
“林老弟,这些兵也太懦弱了,就这几百个还算的上有些血性,不过他们应该是贺兰山的守卫吧,我们杀了当兵的,要是被别人发现,那可是天大的罪过啊!”乔大爷看着眼前的这些卫兵,眼神中有些闪躲,道。
在他们脚底下躺着上百具尸体,血腥味扑鼻,即便乔大爷已经杀了那么多突厥兵,心中也已经存有死志,但是对于当朝的正规部队还是有所顾虑,毕竟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他们的确是贺兰山的守卫,但真正的身份却是侯君涣的亲兵,我们不先动手,他们也会动手的,到时候我们的死伤可就惨重了!”
林平摇了摇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那些士兵,眼神里的冷漠越发的寒冷,道。
“林老弟,难道你想杀了他们?”乔大爷感受着林平身上传来的寒意,震惊的说道。
“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在这看守,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将他们全部杀光,以绝后患!”
林平把手中的那柄黑色的巨弓背在了身后,右手提起了插在身前的长刀,冷酷的说道。
“他们和我们一样啊,里面还有那么多孩子,更何况他们已经投降,我不同意,我下不去手!”乔大爷被林平眼里的冷漠震撼,就在林平握住刀柄的时候,却一把按住的他的手腕,一步不让的与林平对视着。
“他们是逃兵,他们舍弃了贺兰山,是他们这么轻易的把突厥人放了过来,他们不配被称为军人这个称号,逃兵者,斩!”
林平的身上顿时爆发出一股更为浓郁的杀意,乔大爷被这股杀意冲击的一顿,不由得松开了按住林平手腕的右手,退后了几步,神色也变得落寞了下来,但还是摇了摇头,依然挡在了林平的身前。
“我知道的,但是我们的仇人是突厥人,他们是我们的同胞,不应该死在我们的手上!”
跪在地上将近三千人的士兵,在听到林平和乔大爷的对话后,头低得更深了,也许是羞愧,但看上去更多的却是自责。
“报,乔大爷、林大人,我们的小将军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大高个,那个大家伙太高了,就像是个怪物。”
就在这时,一位青年在隧道口的方向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对着乔大爷和林平说道。
林平顿时流露出了不可抑制的欣喜之色,宇文哲安全的在藏尸山谷中回来,他一直悬着的心脏终于放了下来,转而向着隧道的方向极力看去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向着自己的位置靠近,而且速度很快。
随着这两道人影越发的接近,林平的眼睛越睁越大,到了后来手中的长刀咣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此同时,这样的表情同样出现在了王大虎的脸上。
“大虎,你是大虎吗?你真的是大虎,你怎么在这,为何跟少爷在一起!”
宇文哲和王大虎来到林平的身前,林平看着眼前的王大虎,甚至忽略了宇文哲的存在。
“你是林哥真的是林哥啊!是了,当初我父亲说过,你带着小主在贺兰山脉隐居,小主在哪里,难道真的是这个小家伙!?”
王大虎看着眼前的林平,脸上充满了狂喜之意,粗重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语无伦次,道。
“没错,他就是将军遗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丝血脉,十六年未见,你真是遗传了你父亲那副粗壮的身体,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根据当初的约定,你和王叔应该隐藏在河间府,守着将军的坟冢才是,你父亲现在在哪?”
林平一把抓住王大虎的胳膊,这才发现王大虎的身体有些摇晃,随之沉重的问道。
“林叔,现在来不及叙旧了,恐怕我们要先暂时撤退了!”突兀的,宇文哲的声音插了进来,林平这才发现,在四周探查的队伍正焦急的聚集过来。
“我进去藏尸山谷的隧道后,差不多也有了多半天的时间,突厥人的队伍恐怕也差不多该追上来了,但是我们对于侯君涣手下的力量估算有误,这下子只能自己收拾残局了,果然,战争都是瞬息万变的,不可能全都按照自己所设想的发展。”
“只是五千突厥兵而已,在密林里根本不足为虑,这里是我们生存的地方,娃,我们干吧!”乔大爷顿时抬起头来,拼命地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沙哑的说道。
突厥人不擅长丛林作战,这里树木繁多,就封杀了突厥人最强大的骑兵,而宇文哲聚集起的这三千多人,大都是生活在贺兰山脉周围的猎户,对于丛林来说可谓是在熟悉不过了,此时宇文哲心中也有些意动,毕竟地利之势可是十分难得的。
“看来你们把侯君涣的嫡系全都杀了,再加上我这两千多人,五千突厥兵可以拿下。”也许是看出了宇文哲的顾虑,王大虎看着地上的那些尸体,又看了看跪倒在地上的那一大批士兵,开口道。
“侯君涣的亲兵一直是由我统领,只是他还有两百名心腹在亲兵队伍里,其实这些年侯君涣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知道,也不想为他拼命,只是我一直以为他是恩人,所以才会守着他,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啊!”
宇文哲听着王大虎的话,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闪过一丝了然,可就在下一瞬间,一道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宇文哲的思绪。
“报,小将军,乔大爷,不是五千人的队伍,在这支五千人的队伍后面,还跟着一只大军,根本看不到尽头,最少也得有四五万人。”
“五万大军?都护府被攻破了!曹伯、伯母!”宇文哲的眼睛猛然睁开,就连眼角都撕开了一道裂缝,泪水在眼珠里不停地打转,声音低沉,就像是落进了九幽深处的寒冰,却给人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就在这短短的几天,他落下来了泪水恐怕比他前世那三十几年加起来都要多。
虽说他对都护府城被破早有心里准备,但是直到这一刻来临,他的心里还是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