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被长孙无忌拉走以后,一直走了很远,完全看不到火药坊的时候,长孙无忌才松开了手。
“舅舅,你干什么要拦住孤,孤就不信,他林哲真敢下手!”
李承乾一脸狠厉,对着长孙无忌大声嘶吼道。
“他不会杀了你,但是他会把你扣起来,你可知道,你是一国储君,若是被林哲拿下了,威严尽扫,这个代价你是否承受的起!”
长孙无忌眉头一皱,道。
“孤乃是一国储君,他不敢,整个大唐也没人敢!孤不能退,更不能在林哲面前退!”
李承乾的脸上憋得涨红一片,一想起宇文哲陌刀落在地板上的动作,心里就涌现出了一阵愤怒。
“他为何不敢,现在他说怀疑汉王他们参与到了谋反之罪,占据了制高点,你如此强硬的和他要人,陛下得知后会怎么想,他毕竟是陛下亲自册封的禁军统领!”
李承乾猛然抬起头,长孙无忌的话让他反应了过来,宇文哲可是李世民的人,做的所有一切都只对李世民负责。
现在闹得那么大,李世民却躲了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这三天是李世民给宇文哲争取的时间,不管目的是什么,只要最后宇文哲的做法得到他的满意,那么宇文哲将不会受到任何惩罚,甚至李世民还会帮他担下这一切。
这样来说,刚才硬闯火药坊,宇文哲没有把自己拿下,还是欠了他一份人情了?
李承乾想到此处,心里顿时就像是吃了一群苍蝇那么恶心。
“让他们在林哲手里待三天吧,放心,这三天的时间,就看看林哲怎么折腾吧!”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最终转身离开,留下了李承乾一人。
李承乾神色变幻,看着火药坊的方向,在这里整整呆滞了半个时辰,直到一队人马在身旁呼啸而过,李承乾才反应了过来。
看着在身旁经过的那队人马,狠狠的啐了一口,“林哲,三天后,孤看你怎么解释!”
那队人马,是之前李业诩带着看守倭寇使团的,程处默和程处亮送江柔去了终南山,还没有回来,李业诩不知发现了什么,焦急的赶往火药坊,连自己在李承乾的身旁经过都没有注意到。
李业诩来到火药坊的时候,火药坊周围一片寂静,进入了火药坊,宇文哲正在围着火药坊查看。
“林哥!”
“怎么,出了什么问题吗!”
宇文哲看到李业诩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在妙玉楼的那天晚上,在服部一郎走后,宇文哲对于倭寇使团产生了很大的戒备心理。
能够挡得住赵国的奋力一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到的。
“林哥,今天,整个使团一个人都没有出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没有出来打探消息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你有什么发现吗?”
“林哥,之前跟踪服部一郎的时候,好多次兄弟们都被甩掉了,那天晚上不是说有人趁乱潜入东宫刺杀太子,有这样本事的人可不多!”
“总是跟丢?”
“林哥,这不是觉得丢脸吗,兄弟们也在和自己较劲,所以就一直没告诉你。”
“你去找祁冷,把昨天晚上去追踪火药去向的那三个兄弟找来!”
“林哥?”
“昨天晚上,他们在追踪的过程中受打了狙击,摆脱麻烦追到东宫以后,火药就被引爆了,敢拿着黑火药闯入东宫,怎么可能废物到刚潜入大门就被东宫六率的人拦住,一定是因为闹出了动静!”
“林哥,你是说最终刺杀太子的和偷黑火药的是一伙,还有一伙在半路上拦截,所以黑火药才会在东宫大门被引爆?”
“是啊,这一下全都弄明白了,看来倭寇使团里真是不简单啊!”
“不可能吧,就那些小矮个子,能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就是因为是他们,才有在暗中跟随、摆脱我们将士的可能!看来倭寇使团也是盯上了黑火药,弘之策的计划,倒是让他们渔翁得利了!”
“林哥,他们真有那么厉害?”
“他们很快就厉害不了了,去吧,看来我还要亲自去鸿胪卿,见一见小犬了啊!”
李业诩扭头去找人,宇文哲神色凝重的向着火药坊的大门处走去。
局势变得越来越复杂,就连倭寇使团也参与了进来,整个长安仿佛变成了一团浆糊,一团团的粘连在一起。
这三天时间注定会在平静中度过,这三天时间的平静必然会酝酿出一次巨大的爆发,现在就看到底谁能撑得住了。
很快,李业诩带着那三名兄弟在大门处汇合了宇文哲,向着鸿胪卿所在的方位走去。
………………
立政殿。
张玲珑在为长孙皇后轻柔着肩膀,在长孙皇后的头顶,扎着几根明晃晃的银针,银针的尾部不停地颤抖,长孙皇后微眯着眼睛,脸色红润,神情平稳。
“呼!”
整整过了半个时辰,长孙皇后睁开了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一口浊气,张玲珑将银针取出,放回到了针裹了。
“母后,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城里都快乱套了,现在整个朝廷都盯上了林哲,您快想想办法啊!”
直到此时,高阳才走上前来,拉着长孙皇后的衣袖,道。
“公主殿下,娘娘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张玲珑不满的皱了皱眉,道。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林哲怎么会变得如此被动,你有婚书为什么不早拿出来,要不然就干脆毁掉,父皇下旨后,你把婚书拿了出来,一下子就把压力全都扔在了林哲身上,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高阳怒瞪着张玲珑,性格里的泼辣之色完全发挥了出来。
“高阳,闭嘴!”
长乐站在一旁,一双眸子一直盯着张玲珑的双手,张玲珑每拔出一根银针,心里的紧张便减弱一分,唯恐高阳的话会让张玲珑出了什么差错,直到银针全都被拔出,长孙皇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起来。
即便如此,长乐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忧,那么长的针,一下子扎在脑袋里,谁看着都会感觉渗人。
“长乐姐姐,你干嘛帮着她说话!”
高阳嘟起嘴,眼睛里变得晶莹,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你应该感谢玲珑,如果这份婚书早就公开了,那么父皇就不可能把你指婚给林哲,只有你,最应该感谢玲珑!”
“你胡说,现在都闹成这样了,魏征还在太极殿门前坐着呢,你们都护着她,你们都护着她!”
“高阳!”
长孙皇后站起身来,走到了高阳身前,威仪尽显,高阳看着眼前长孙皇后的神情,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她还从没有见过长孙皇后如此严肃的样子。
“长乐说的没错,就是因为这份婚书没有提早出现,所以你才有了嫁给哲儿的可能,虽说事情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但是总归有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如果这份婚书早就被世人所知,你作为公主,不可能被指婚给一位已有婚约的人,你连这个解决的方法都没有得到的资格!”
“母后,我……”
“够了!你可知道这份婚书是在什么情形下写下的,张老为了大唐西北一方的百姓,以身试毒,主动感染瘟疫,在临死前把玲珑托付给了林哲,就凭这一点,这份婚书的重量比起你指婚的那道圣旨都要重,不要在无理取闹了!”
高阳变得有些茫然、不知所错,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长孙皇后,最终视线落在了张玲珑的身上。
“也就是说,父皇会收回指婚吗,不行,我要去找林哲,母后,您给我一道旨意,让我出宫!”
“你父皇会不会收回指婚,要看各方的态度,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哲儿的态度,你要相信哲儿,他会处理好这一切,在这期间,就不要再去给他添乱了!”
长孙皇后说着,在袖子里拿出了一道奏折递到了高阳的眼前。
这道奏折一直被长孙皇后攥在手里,奏折表面已经被汗渍印湿,出现了一层褶皱。
“这是?”
“这是兵部侍郎侯君集的奏章,陛下不在,侯君集直接把奏章送到了哀家手里,这份奏章是奏请陛下撤了哲儿禁军统领一职!”
“侯君集?他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高阳瞪大着眼睛,眼角处还有泪水的残留,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是一个信号,以往哲儿在军方得到的大多是支持,现在不一样了,侯君集是陛下最信任的将领之一,会对陛下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在这种时候,你就不要胡闹了,玲珑一定会嫁给林哲,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你如果还想要跟着林哲,就必须接受这一点!”
“可是……可是……”高阳有些茫然,有些不甘。
“玲珑和隐娘不一样,你能接受隐娘,是因为隐娘最多只能为妾,而玲珑要明媒正娶,对吗!”
长乐走上前来,轻轻地擦拭着高阳眼角的泪水,道。
高阳抬着头,躲过长乐的擦拭,满怀敌意的看向张玲珑,“哼,林哲这个大混蛋,四处招蜂引蝶,看我会饶的了他!”
高阳说完以后,再次瞪了张玲珑一眼,仿佛是在宣誓主权,随后“蹬蹬蹬”的跑出来立政殿。
“玲珑,高阳是因为她的母妃,所以心里敏感,你不要放在心上。”
高阳走后,长乐走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张玲珑身旁,柔声道。
“殿下,其实你……心里才是最痛苦的吧!”张玲珑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长乐,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