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有些困难,但好在他并没下死劲,而这一动少年大概是扯疼了伤口,满脸冷汗。
顾青时立刻出声,“你别怕,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没有恶意,要是你不放心我,我去喊人...”
“不要。”少年想也不想低声阻止,“不要喊他们。”
“为什么?”
“我...我是被他们抢来的,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我要回家。”
少年眼底闪过狠意,“你要喊他们,我就杀了你。”
顾青时没想到竟然是拐来的孩子,想起上辈子的经历,面色一肃,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不喊,你先让我起来,你什么时候被抢来的?被抢几年了?”
少年并不放心顾青时,依然压着她不放,不过嘴里回答道。
“我八岁就被他们抢来,被抢十一年,可我一直记得我不是狗娃,我不是他们的儿子,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沈慕齐,我要回家。”
八岁加十一年,也就是说他十九岁了,可他看着才十四五岁的样子,而他露出手臂满是伤痕,甚至还有烫伤。
顾青时瞳孔一缩,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沈慕齐瞬间紧绷。
“别着急。”顾青时先关了手电筒。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顾医生,我们村里的狗娃丢了,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你房间?”
顾青时装作被吵醒不耐烦的样子,“不能,我都睡了。”
“刚才还听到你说话,是不是狗娃就在你屋里,你可别听狗娃的胡说信了他,我儿子他脑子有病,你要听了他的疯话帮忙就不好了。”
顾青时感受到沈慕齐呼吸都滞了一瞬,知道他紧张,在黑暗中轻轻拍了拍他,嘴里回道,“我没见过你们家什么狗娃。”
脑子有病或者说不听话等这种借口,顾青时上辈子就经历过,所以压根不信,反倒是因为外面的人一说,增加了对沈慕齐的信任。
比起外面的人,她更相信她看到的,沈慕齐他眼底的绝望,她曾经经历过,所以她懂。
看到和自己类似经历的少年,甚至伤疤等等都那么相似,顾青时难得动了隐恻之心,一瞬间她就做出了决定——帮助沈慕齐。
“没看见我家狗娃?可不能和我们开玩笑呀。”外面还说着话,可顾青时却觉得不对,她顾不得多想,立刻扯着沈慕齐上了床。
才将被子盖好,顾青时还拴了的门被暴力推开,火把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顾青时尖叫了一声裹住被子,“你们干嘛?怎么能这么闯进来!”
他们一共六个人,最前面的一个男子,被大家称做狗娃爹,穿着和村里的人没太多差别,一脸老实相,皱着眉头和顾青时道歉,眼睛却锋利的将房间看了个遍。
最后视线定在床单上的血迹上,随即毫不犹豫走进来去看床底。
顾青时眼神愤怒,“你们这是耍流氓,陆远、方文,村长,你们在哪,你们快来救我!”
听到耍流氓,大家忙拉住狗娃爹,“我们先出去吧,狗娃不在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找。”
“等等。”狗娃爹指着血迹,“能先说说这是哪来的血吗?小姑娘你别说是你流的鼻血。”
顾青时摇头,“当然不是,是我...是我那个不小心弄的。”
她说得含糊,脸上满是难堪和不好意思,在场的有结婚了的人,瞬间就懂了,一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狗娃爹,我们快出去吧。”
“等等。”狗娃爹却没动,他眯缝着眼睛看过来,虽然脸上装得老实,却还是泄出一股子不易察觉的阴险之色。
顾青时对人的善恶视线很敏感,很快察觉到了,神经顿时一绷。
狗娃爹看向了顾青时盖着被子的床,“小姑娘,你不起来吗?”
“你们在这我怎么起来?”顾青时满脸屈辱,捡起枕头就摔过去,“滚,给我滚出去!”
狗娃爹嘴里道歉着,随即话锋一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狗娃藏在床上。”
说着话狗娃爹眼神也锋利起来,不顾顾青时的愤怒,看向她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里面的杀机,“我家就狗娃一个儿子,你要骗我,让我狗娃出了事跑丢了,我可是会找人拼命的。”
顾青时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抱紧被子,“我说了没看到,什么狗娃牛娃的,你自己丢了孩子不去找,迁怒到我头上算什么。”
狗娃爹笑了笑,那股阴森之气瞬间不见,又变回老实模样,可他的话却依然充满了威胁。
“那你一会就配合我们,起来让我找找你有没有藏人,你也不想背个藏野男人的名分吧?如果找不到人我给你道歉,要是你敢骗我,不管你是谁,可别想走出村子,我们村可是最团结的。”
藏在被子底下的沈慕齐听着他的威胁,手死死捏成拳头,满心绝望。
他以为顾青时不会在坚持了,可没想到顾青时却依然没动,冷笑不已,“说了没看到就没看到,你威胁谁呢?知道我们什么身份吗你就威胁,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狗娃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不管不顾就要上前掀开被子,就在这是忽然听到一声暴喝。
“住手!”
陆远目光犀利,犹如一把利剑,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机,看向狗娃爹。
狗娃爹一瞬间只觉得毛骨悚然,手也就僵住了。
“陆远你们终于来了。”顾青时松了一口气,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经过。
“村长,这就是你们村的待客之道?半夜三更闯女人房间?”
陆远的质问,让村长冷汗连连,“不是,不是,狗娃爹就是因为丢了狗娃所以着急了,狗娃爹,快给人赔罪,给我出去!”
狗娃爹眼底闪过不甘,可知道大势已去,只能咬牙道歉,又变回了那个无害老实的模样。
他出去后,愁眉苦脸解释,还和大家诉苦,“这孩子一个没注意就跑了,这次还将家里的狗也打死了,我都不知道拿他怎么办,等回头找到他,可能得用绳子将他拴起来了,免得哪天出去打了人。”
跟着他一起的几个村民憨厚笑着,只安慰他,“狗娃也不是故意的,回来也不要打他。”
“不会打他,只是他妈妈因为他一跑,又开始病了,脑子也不清醒了。”
顾青时听着忍不住抿了抿嘴,比起段人杰那样坏得表面从脸上可以看出来的,这种面向老实人实则心肠恶毒的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