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龙纵横苏城这么多年,在道上的名声虽然不算好听,但却是人尽皆知。
他自己也是一个相当孤傲的人,等闲之辈可真无法被他看上眼。
可是一提起疯道人的名头,余三龙就像是一个见到了偶像的小孩子,一双眼睛里恨不得能冒出星星。
可见这位疯道人到底有何等恐怖的实力。
再加上疯道人居然教出了一位敢在玄学界称“天下第一”的徒弟,足以看出他这位师父也不是凡品。
能在这个紧要的节骨眼遇上这一位行当里的活神仙,这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天大的造化。
没等我们几个再和疯道人讨教讨教,厨房里的素素已经做好了饭菜,陆陆续续将饭菜端上桌来。
疯道人看到素素的第一眼脸色就变了,作为行业里的顶级大师,秦素素“活死人”的身份当然不可能逃脱疯道人的法眼。
素素有些心虚,和疯道人只是打了个照面之后就赶紧转身回了厨房。疯道人也不立即说破,只是抬头看了看我,眼神中的意思似乎是在询问。
“她……虽然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但是我们都是交心的好朋友。”我低声说道:“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从不会做害人的事情。”
我担心疯道人这种抓妖除鬼的大师一看到非吾族类就要斩尽杀绝,素素本身并不是活人,所以可能也是疯道人的目标之一。
不料疯道人哈哈一笑,摇头说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这姑娘长得很漂亮,光看一眼就让我有点浑身发热,哈哈……”
我和余三龙以及何大松这才松了口气,看起来疯道人没有追问素素身上秘密的意思,这样一来我们也就放心了。
素素在厨房里也听到了疯道人的话,终于大大方方端着剩下的饭菜出来。一顿饭吃的还算和气,疯道人谈笑风生,似乎和我们是知己老友一样。
酒过三巡,疯道人终于将话题引入正轨,他抬头看了看门外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阵法是谁给你们下的?”
余三龙冷哼一声:“是徐州的蝮蛇,本地有名的地头蛇,本人是个盗墓贼,手底下养着一群不法之徒,专门做丧尽天良的勾当。”
疯道人用牙签豪迈地从牙缝里剔出一块肉丝,摇摆着脑袋说道:“不认识,没听说过……不过盗墓贼的确该死,也难怪布下这种生孩子没屁眼的阵法出来。”
“前辈,这阵法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又有什么破解的方法,您能告诉我么?”我问道。
疯道人轻轻一笑:“当然可以。我之所以说这个阵法阴损,那是因为这阵法用的招鬼手段太霸道。但凡是用阵法招鬼,一般往往都是将现场的风水暂时篡改,在一定区域之内营造出一个极阴之地来,引诱周围的孤魂野鬼上钩,这才是常见的手法,相对来说也算比较光明正大,但是这栋别墅的阵法不一样,这个阵法有个俗名,叫做催命。”
余三龙精通风水堪舆之术,对于这些玄门阵法也有了解,虽然白天时候他一个人没有看穿别墅周围阵法的门道,但是现在被疯道人稍作提点就立即恍然:“难怪这阵法如此繁琐,原来用的是催命。”
疯道人轻轻点头。
我有些不明就里,追问道:“怎么个催命?”
疯道人没有说话,余三龙解释道:“所谓催命,就是以一个阵法为圆心,将周围附近刚刚下葬、已经下葬但是魂魄还未离去、甚至行将就木却尚未死亡的所有人的魂魄都强行招过来借为己用的阵法……也就是说很多本来可以投胎转世的魂魄甚至阳寿未尽的活人都会在这个阵法的影响下瞬间变成孤魂野鬼……”
“卧槽……”我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这样的阵法实在是太阴损了,果然是丧尽天良,这蝮蛇的狠毒可见一斑。
“前辈,既然您已经看穿了,那外面的阵法……?”余三龙试探问道。
疯道人啃了一口鸡翅,摆手说道:“你们放心,我当然不能让这个阵法运作起来。进门前我已经将这个阵法破了,现在它不再是催命,而只是一个简单的招鬼阵法,顶多能招来一两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你们要是没有送走的本事,我顺手帮你们送走算了……”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笑脸:“你们也别意外我破了阵法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过夜。我这个人有个特点,那就是从来不干做好事不留名那种蠢事。我既然帮了你们,就得让你们感恩戴德,省得以后你们想感谢都不知道感谢谁去。”
这个说法倒是让我们都很意外,秦素素是这里的主人,首先点头说道:“前辈说得对,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忙,我当然要好好感谢您。”
疯道人微笑摆手:“嘿嘿,感谢我也可以,不过这都是其次,我之所以留在这里主要是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我想看看布下这种恶毒阵法的到底是什么货色,如果有机会教训教训他们也好;第二个原因……”
说到这里疯道人抬头看了我一眼:“这小子挺对我的眼,我很想和他交流交流。”
这话说的我瞬间紧张起来,能够得到顶级玄学大师疯道人前辈的青眼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刚准备对他表达一下感谢,疯道人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说道:“赶紧吃饭,吃完了就把这里收拾一下,天已经黑了,过不了多久孤魂野鬼就要上门了。”
我们连忙点头遵命,风卷残云似的吃过了饭之后将客厅收拾出来。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够引起疯道人的注意,不过我隐约觉得这和我体内的金乌血有着一定的关系。
当初在燕京的时候大掌柜不是也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最后甚至将他珍贵的笔记送给了我。这样的机缘也是来源于金乌血。
收拾好饭菜之后我们陪着疯道人坐在窗边喝茶,何大松这家伙不温不火,似乎对疯道人这样的妖孽前辈不感兴趣,自顾自坐在沙发上逗弄黑炭头。我和余三龙却恨不得一晚统领疯道人一生的阅历问出来,活脱脱两个脑残粉。
疯道人一边喝茶一边抬头看着何大松手里的黑炭头,轻笑着说道:“这条狗很难得,一看就知道血统纯正,出身于玄学世家,估计配种的两条狗也都是灵师。”
我轻轻点头,虽然没有听何大松说过黑炭头的父母是谁,但是从何大松自豪的目光中便能够猜出一二。
和疯道人坐在一起,余三龙变得出奇的腼腆,抽支烟说句话都显得扭扭捏捏。疯道人时不时说出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余三龙连忙捧场的点头,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崇拜的目光。
疯道人也不摆谱,仍然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抠着臭脚。
天南海北地闲扯了几句,疯道人忽然问我:“你知不知道你体内流淌着金乌血?”
话题终于到达了最重要的部分,我轻轻点头,毫不掩饰地回答他:“我知道。”
疯道人微微点头,目光游离在窗外,低声说道:“差不多三十多年前吧,我们行当里有个人当时也号称自己体内流的是金乌血,那时候他雄姿英发,不可一世,一个人一把剑敢直接蹚掉一座刚被盗墓贼凿开的千年老墓……可惜啊,过了几年我们才知道他身上那根本就不是金乌血,这家伙只不过比一般人的血热上一些罢了。可惜我们知道的太晚了,那时候他已经出了意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