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入蚁巢, 池芯还没有看到其他人类的踪迹,林老板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不但从场浩劫中活了下来, 还跟着景修白,就让池芯有些惊讶了。
到池芯的问题,景修白有些发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当时动力室被一只秃鹫撞开了裂口。”他声音发沉, “我一时反应不及,被吸到面。”
池芯“啊”了一声,之前些警卫被吸得血肉横飞的景象又在眼前浮现, 眼里掺入几分担忧, “怎么么不小心。”
“突然了, 我没分心。”景修白轻轻叹了口气, 看到池芯满眼担心,眼里露出柔的神色,“林老板及时出现, 拽了我一把。”
池芯明白为什么景修白会让林老板跟着他,而不是一冰剑把他戳死了。
但是林老板居然会救景修白?
池芯不由向后面看了一眼,结果一头发现, 林老板来到了容凤面前,用一种很殊的眼神看着他。
容凤脸色冰冷, 不是他一贯的淡漠,而是一种冷到骇人的神色, 他看也没看林老板一眼,直接问两人:“我们现在怎么走?”
池芯:不对劲。
奇异的眼神在容凤林老板身上转了一圈, 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人会有什么关系。
交易关系?林老板跑过容凤的单,被他拉黑了?
“个地方只靠我们无出去, 我们得想其它办。”景修白没有发觉池芯的八卦,他随手抹了把带灰的脸颊,却反而把道灰给抹得花了,在他白净的脸上,让张一贯冷静自持的脸看上去多了几分可爱。
池芯:“噗。”
景修白疑惑地看了一眼,继续一本正经地分析:“们应该已经见过,蚁巢里结构的复杂程度,不亚于一个城邦,而且容易踩到陷阱。”
池芯津津有味地盯着他的脸:“然后然后,的打算是什么?”
景修白又看了一眼,眼眸微深。
凭借暗处遮挡,他把自突然发烫的两只耳朵晾在面:“……最好的办,就是让白蚁带路。”
“嗯嗯……嗯?”池芯点头点到一半,愣了愣,“现在我们是入侵者,不但砸了人家的窝,还招来一群秃鹫攻击它们,它们会带我们出去吗?”
“是难度最小的办。”景修白看着,“其他人绝不可,但如果是的话,或许有个希望。”
池芯沉吟一下:“也许我们可以从之前来的地方……”
话没有说完,自就悚然一惊停了下来。
头望向来时的路,有五条岔路摆在眼前,每一条通向深邃的黑暗。
“我想不起来了。”喃喃地说。
景修白并不意,安慰道:“我也一不记得到飞船的路,里地形过复杂,记住的大概是人形导航。”
池芯又不死心地头望了望,无奈地叹口气,“还是靠蚂蚁吧。”
容凤突然出声:“对了,之前我就想问,似乎可以懂秃鹫的叫声,对么?”
他不是对此毫无疑惑,只是当时身处高空情况紧急,显然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现在他们在说的话,无疑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池芯挠挠脸,眼珠转了一圈:“是,我可以智慧生物行简单的交流,但是它们本身的智商有关,不懂我也不保证。”
景修白容凤没有去问池芯是什么时候得到项力的,就像一团迷雾,除非自伸出手来,否则任何人无抓住的影子。
林老板时沉缓地开口:“最后的办,我召唤大青出来,借助它的力量出去。”
大青?
池芯反应过来,应该是只乌紫色巨蝎的名字,但是为什么不叫大紫?
“不到最后不要么做。”景修白摇摇头,“白蚁是一种社会性很强的动物,它们不存在很高的智力,但是等级森严,一整巢的族群聚集在一起,会产生极强的报复心。”
他转头看向林老板:“而且,白蚁的骨骼巨蝎的毒针相克,可占不了好。”
池芯也看着林老板,心情有些微妙。
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即使林老板给的印象是阴险狡诈,毒辣冷酷,也相信他不至于在种时候坑害他们。
他对永宁做出的事,除了永宁之还不道有多少无辜的受害者,本来应该是个彻头彻尾的反面角色,然而他又违反常态地去救了景修白。
让池芯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的人,目的又是什么。
末世里,人人有利想图,在社会崩盘的情况下,没有了层伪装,大家□□裸的欲、望摆在脸上,像林老板的着实罕见。
林老板对上池芯警惕的目光,对微微一笑,儒雅温,“池老板,之前失敬。”
池芯一看他笑面虎的子就浑身发毛,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话说清楚:“林老板,现在大家目标一致,姑且当我们是同路人。但我不想在战斗的时候还要提防身后的毒针,所以我希望明白地答我一个问题。”
林老板神色不变:“池老板请问。”
池芯的目光在容凤身上转了一圈,出于对队友的信任,没有将对他们之间的疑惑问出口,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救景修白?”说,“商人无力不图,想从我们里得到什么?”
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了林老板,包括容凤。
林老板沉吟片刻,反而避开不答:“我问,之前拍下的针异药剂,是不是遗落在了飞船里?”
是个足够让人心动的东西,也在池芯的猜测范围之内,“是与不是,是我的,有什么想?”
林老板笑道:“自然是的,只是已经身怀异,药剂对来说相当于鸡肋,不如将它出让,我会用合适的东西来交换,如何?”
容凤的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池芯也笑:“林老板,当时在拍卖场上,也亲耳到他们愿意出什么来交换支药剂,我也不黑心,就把些出了,我就把药剂给,怎么?”
池芯胸有成竹。
虽然当时被娄辰个熊孩子扯幻境中,不道他们出价出到了什么地步,但是以当时的热烈程度,想必也不是林老板随随便便就出得起的。
一大一小,两张笑眯眯的脸对在一起,就像老狐狸对上小狐狸。
林老板眼神闪了闪,“景修白的命,加上条人鱼,在的心里,还抵不过一支食之无味的药剂么?”
没想到他还敢提起永宁,池芯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渐渐消失了。
盯着林老板的目光,不再是小狐狸般俏皮狡黠的模,而是刻狠意,犹如盯住猎物的财狼。
“景修白,林老板拿捏呢。”池芯冷冷地说,“要不在后面待着别动,在我快把他打死的时候,出来意思意思救个场?”
林老板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脚下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池老板,做生意要讲究……”
“够了。”
冰冷不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老板的讨价还价,池芯从没过他用种语气说话,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容凤。
林老板看了容凤一眼,继续说:“……讲究诚意,要是么威胁我,就没有意思了。”
“既然道我威胁到,不是应该有自之明么?”池芯说。
林老板笑笑:“但是……”
“我说够了!”
容凤一抬腿跨到林老板池芯中间,背对着池芯的脸上有种沉沉的威胁:“里不是做生意的地方,要做就自的地盘去,觉得在里,有资格说种话么?”
池芯对容凤突如其来的怒气有些惊讶,抬手想去拍拍他的肩,“阿凤,冷静一……”
但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老板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得硬生生憋了去。
林老板抬眼看着容凤,儒雅的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眼睛里藏着很深的阴影,语气沉缓地开口:“阿凤,无论如何,对自的父亲般无礼,是否不合适?”
池芯:……?
伸到一半的手,容凤的后背一起,僵在了原处。
“果然如此。”景修白叹息般的声音。
池芯一寸一寸地扭过脖子,惊悚地看向他,“为什么不惊讶?为什么早就道?”
“猜测罢了。”景修白说,“阿凤注视着林老板的目光一直很奇怪,不像是对待陌生人,也不像是对待纯粹的仇人,我只是猜他们俩也许有什么渊源。”
池芯小幅度地拉拉容凤的衣角,“阿凤,还是自来说吧,到底怎么事?”
“看来的小朋友们不道。”林老板说,“有我么个父亲,真是让丢脸是么?”
池芯清晰地感受到,容凤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像一只怒气勃发的豹子,就要发起攻,连拳头握了起来。
但是他随即又冷静下来,过头看向池芯,“血缘关系上有点关系罢了。”
林老板:“么说可真让我伤心。”
话是么说,池芯可没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伤心的子。
在脑中瞬间脑补出一出豪门狗血大剧,出于关怀队友的心理,立刻表示:“没关系,一码归一码,不用纠结。”
容凤张张口,又闭上,再张开,才艰难地发出声音,“未尽抚养,理念不合。”
从简略的八个字中,池芯秒懂了他林老板之间的矛盾。
毕竟认识容凤么时间了,他是什么的人,池芯有自的体会,如果不是今天他们自爆出来,怎么也不会把他林老板种人扯在一起。
想必林老板句话说对了,有他么个父亲,容凤确实丢脸。
“阿凤,么多了,还是一点没变,还是么单纯幼稚。”林老板叹了口气,“不认同我的入世理念,不想继承我的衣钵,我随,但是没想到历练么时间,竟然没有一点。”
容凤的拳又握了起来。
“我不逼。”林老板说,“但是支异药剂,可以的小朋友商量一下,让让给,毕竟本身也不需要。”
容凤眼里一直紧绷压抑的根弦,啪地一下断了。
“道我为什么不认同吗?”他转过身,语气里有一丝克制的微颤,“也一点没变,不拿别人的命当命,理所当然地想要操控一切,到现在还以为什么买么?看看现在的处境,要是把扔在里,买到一条活路么?”
林老板神色变了变,声音冷厉了许多,“就算想把我扔在里,只说明我出的价码还不够高,们不动心,是我失败了,仅此而已。”
容凤悲哀地笑了一声,“的价码在其他人眼里,根本一文不名。我告诉,池芯早就要把支药剂给我了,是我不想要,我要来做什么?变成现在不人不鬼,人性尽失的子么?注射第一批药剂多久了,自算算,还有多久活?”
“什么,竟然肯主动将么珍贵的药剂给?”林老板惊诧地看了池芯一眼,随即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嘴角拉出冷酷的线条,死死瞪着容凤,“所以我才不想走上我的后路,到底明不明白异药剂在现在意味着什么!机会就在的面前,居然生生地放过了,简直让我失望了。”
父子两人就像两只愤怒的攻击,脸对脸地互相攻击,半点不退让。
池芯向后退了几步,默默来到了景修白的旁边。
信息量大,有点消化不良。
但是生死复仇剧突然变成了家庭伦理剧,也有点尴尬,有了容凤层关系,也不好说什么了。
“交给他自解决吧。”景修白小声说,“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不在飞船里?”
“意,头再说。”池芯也小声话,“看见个白毛了么?”
景修白想了一下,才反映过来在说路易斯,“没有,我以为他已经被干掉了。”
池芯:“我不确定,他也是个怪物,除非把他挫骨扬灰,不然我不敢说他死了。”
又问:“飞船上的其他人呢?还活着吗?”
景修白:“几乎在场迫降里死了,我看见有人逃向了蚁巢深处,恐怕也凶多吉少。”
两人简单地交流了一下状况,时父子俩的争吵也陷入尾声。
容凤冷着脸走过来,浑身冒着煞气,“我们走吧。”
池芯眼神向后面同黑着脸的林老板身上瞟瞟,“个……”
“不用管他。”容凤说,“跟上就跟,跟不上就算了。”
看来火气还不小。
池芯十分理解,也不去理林老板,抬头看向景修白,“现在要去哪里抓一只蚂蚁,让它给我们带路?”
景修白微微沉吟,“低级的白蚁不道为什么,对有种畏惧感,我们先抓一只活的,试着它沟通,如果成再好不过,但如果成不了……”
他指指脚下,“我们就只继续向下,往蚁巢的巢穴去,为了让蚁后在意下逃生,靠近巢穴的地方一定会有出口。”
想到无数挥动着触角的大蚂蚁将自包围起来的子,池芯在心中打了个哆嗦。
“抓一只,它不带也得带。”做出决定。
四人小心地顺着斜坡向下摸去。
蚁巢中阴冷漆黑,越往下走越是,根据景修白的解释,是因为蚁巢中独的构造,将热空气隔绝于,白蚁个个是建筑大师。
池芯想问人类不也仿照蚁巢的机构建住所,以此来应对末世的酷暑,但转念一想,在末世里想要建成种建筑,未免难为人了。
越往下走,躁动的声音就愈加明显,隐隐还有一些别的巨大的声音。
他们钻出一个洞穴,浩荡的轰鸣猛地冲入耳朵,池芯脑袋“嗡”地一声,看到面前令人震撼的一幕。
无数碎石泥土翻滚着从高处滚落,纷纷掉入漆黑无底的悬崖,浑厚的荡声混杂着下方蚂蚁们骚动的声音,形成末日般的旋律。
一束微弱的光从顶端照射下来,仰头却看不到是从哪一层露出来的。
“该怎么过去?”池芯放大声音,“还是干脆绕路?”
景修白低头摁亮了他的手表,“我确定一下方向。”
突然,池芯的耳朵动了动。
拔出枪,声音压低了许多,“小心。”
容凤立刻举枪上膛,警惕的目光在黑暗中扫视。
池芯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一股强大的威胁感笼罩着的全身,让有些凛然,不道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其他人也到了动静,他们背靠背在一起,同时盯准不同的方向。
——岔路实在多了,每一条深处,似乎蕴含着某种危险。
池芯屏住呼吸,目光微凝,在几秒钟的极静之后,猛地举枪向一个方向射击:“边!”
几人对的判断深信不疑,立刻跟着开火,条路上发出某种尖锐的频率,两只浑身呈半透明状的工蚁疯狂从里面冲了出来。
子弹打在他们的骨骼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它们只是晃了晃头,压根没有给它们造成多少伤害,反而有种激怒它们的迹象。
池芯把枪插/去,抬手抽出刀,抬腿向它们走去。
身后手电筒的光芒照射在身上,让犹如一个走向舞台的优雅舞者,成为唯一的焦点。
然而还没等靠近,两只工蚁动了动触角,就像察觉到什么危险的东西一般,几只腿迅速拨楞着后撤,猛地转身就想逃跑!
“诶,别跑啊!”池芯急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两只蚂蚁,就是他们的向导啊!怎么轻易把它们放跑?
“duang”地一声,两只蚂蚁在夺路奔逃中重重撞上了一层厚重的冰壁。
“拦住它们!”景修白急促地说,“里面水分子少,我坚持不了久。”
池芯眼神一利,在身后为照射过来的手电筒的光芒中,原地起跳,向前一扑:“景修白!”
虽然来不及多说什么,但是莫名相信,景修白可以理解的诉求!
池芯提着一口气,心中隐约的忐忑在脚下踩到悬浮的冰块时,沉沉落了肚子里。
接着块浮冰的力,成功又是一个远距离的大跳,稳稳落在了其中一只工蚁的背上。
坚硬的骨骼让浑身一震,用刀鞘敲敲底下的壳,“停下!”
工蚁置若罔闻,反而跑得愈加发癫。
池芯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它的一只触角,高喊:“我让停下!”
顿时,无数尖锐的声音从心中弹幕一地划过。
“啊啊啊为什么会碰上个家伙!”
“大家说不要往上面去,为什么反而下来了!”
“抓住我了!!!”
池芯脑子嗡嗡的,在工蚁背上颠来颠去,冷笑着把刀放在它触角旁边比划着,“再给我动一步,我就让再也无说话。”
身下的大蚂蚁迈出去的步子猛地一僵,停在了半空。
半晌,它颤颤巍巍地缩了自的腿,一动也不敢动,“到底是什么煞星?”
池芯也不道些蚂蚁在发什么疯,无答个问题。
又敲敲它的壳,“往走,现在。”
池芯只抓住了一只,另一只早就蹿了黑暗不见踪影,大白蚁的触角伸向同伴逃走的方向,不甘心地探了探。
“快点。”池芯催促。
大白蚁无,只好慢吞吞地转过身子往爬,一边爬一边答池芯的问题,没爬多久就撞见了跟过来的三人。
看到池芯骑着蚂蚁来,三人一时神色微妙。
池芯担心大白蚁会跑,就没从它身上下来,低头看向他们,“它说它还小,没出过巢穴,不道出口在哪里。”
也没想到会得到么个答案,有点哭笑不得。
大白蚁委屈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我告诉我不道了,为什么不放我走。”
景修白走到它面前,用手电筒的光仔细照了照,有些无奈:“它没说谎,还是只若蚁,算是白蚁里的青少。”
池芯才抬腿跳下来,拍拍大白蚁,“抱歉啊,可以走了。”
大白蚁却没有第一时间逃走,它小心地伸出触角,碰了碰池芯的头,“虽然他们说的一恐怖,但好像也没么可怕。”
留下句话之后,大白蚁调过头,吭哧吭哧地爬向了黑暗里。
“它刚才在说什么?”容凤问。
“它说我很恐怖。”池芯随口答,“我们继续走吧,要小心点,我觉得不大对劲。”
之前感受到的股威胁,显然不是只白蚁宝宝散发出来的,脑子里闪现出路易斯的脸,有种不好的预感。
景修白判断了一下方向,几人再次上路,他们到之前的碎石瀑布处,打算改变策略,转而向着束光走。
就在时,池芯刚迈出步子,整个意识倏然一荡,眼前顿时漾开一阵水花一的波纹。
不好。
立刻意识到是谁在捣鬼,眼见着身边的三人突然消失,整个黑暗的空间内突然天光大亮,所有杂音消失了,只有泥沙滚落的轰鸣声响彻巢穴。
池芯稳稳地立在原处,望向两个凭空出现的人。
悠哉地坐在瀑布边上,两只脚悬在深渊下晃着的娄辰,以及似乎刚从另一条路出来的路易斯。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池芯,充斥着不同的颜色,池芯挨个扫视一遍他们,缓缓开口。
“是,三人群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