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芯清晰地看到, 在连上尉说出这句话来之后,那个被称为严少校的人眉头更加皱成了沟壑,露出一脸明显的厌恶。
“什么人类的败类?我告诉连天睿, 要是你再无辜的幸存者挡在基地外面,下一次即使是萧少将,恐怕也护不住你了。”严少校冷冷地说。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连天睿的哪一根神经, 他放下指着池芯的枪,怒气冲冲地转过身面对他:“严威又算哪根葱?真以为比我高一级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是吗?可惜了,咱们现在是末世, 可不是光看军衔的时候了, 是比我军衔高, 和郁少爷的关系有我和萧少将近吗?”
他毫不掩饰地啐了一口,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严威虎目一瞪,双拳紧紧握起,池芯甚至能听到他咬住牙根的声音。
“……无论如何, 都没有权力阻拦幸存者进入基地。”严威遏制住了自己的怒气,冷着声音说,“这事上次开会刚刚强调过, 即使闹到萧少将面前,他也没法为你说好话。”
看连天睿又要张口说什么, 严威迅速补充:“我出来交班的时候,萧少将还在和郁大少商议事情, 要是觉得问心无愧,咱们就直接捅到他们那去, 看的萧少将还能不能包庇。”
池芯听出来了,这基地里大概是分了两个权力派系,大家各司其职, 各为其主,看上去是一个基地,其实内部可能没那么和平。
那个萧少将,可能就是和郁襄的家族站在对立面的势力,不过……郁大少?
池芯琢磨着这个称呼,下意识地往郁襄那里看了一眼。
只见自从严威出现之后,郁襄的满腔怒气似乎都不翼而飞了,他甚至抱起双臂,用看热闹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池芯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严威这话有理有据,即使是连天睿再胡搅蛮缠,也无法这么直白地怼他,但是明显能看得出来,挨了这一顿嘴炮,他中十分不爽。
就见他冷笑一声:“这话可就错了,严少校。”
他侧开身子,同时一挥手命令其他人退后,露出被他们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的池芯几人:“好好看看,这里面既有半兽人,又有异能者,和我说他们是普通的幸存者吗?”
严少校随着让开的缝隙,向池芯几人看来。
这一看之下,让他脸色遽然大变。
连天睿以为他终于看清了这几人的面目,得意洋洋地说:“看我说什么来着?严少校啊,以后可别仗着比我高一阶,就随随便便质疑我的决定,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坑死了都不知……”
“郁少爷!”
他的话被严威一声暴喝打断。
郁少爷,什么郁少爷?郁少爷不是在和萧少将商议事情吗?刚才严威亲口说的。
连天睿愣了愣,刚要出言讥讽,就见严威目不斜视地略过了他,径直走向……刚才差点被他一枪射死的嘴臭青年面前。
“郁少爷,您要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严威丝毫不顾身后连天睿的表情,以及周围突然爆发的议论,只是焦急地看着郁襄,语气低下而诚恳,“您离开基地太长时间了,老爷和大少爷都……十分惦记您。”
包括池芯在内,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郁襄身上。
简直是郁襄的人生高光。
享受着这么多人的注目,郁襄竟然没有像平时抱住池芯大腿时一样,立刻耀武扬威,甚至连一丝骄傲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只是将平静的眼神落在严威身上,在他恭恭敬敬的姿态上扫了一圈,不无讥讽地说:“严威,几天不见成了少校,这挺好,但是我倒是不知道,我郁家在a基地现在这么颜面无存了吗?郁家人回来,居然连大门都进不去?”
严威里都快姓连的给骂死了。
从末世之前就跟着郁家的严威哪能不知道,应该说整个郁家派系都再清楚不过,整个郁家你惹谁都行,郁先和郁大少好歹因为体面人的面子,下手不会不留后路,然而这郁小少爷就不行了。
他怪诞无稽,行事天马行空,全靠脾气性子,一旦招惹了他,不知道给人带来多少麻烦。
即使郁襄没有发脾气的迹象,严威反而愈加恭敬地垂下眼:“二少爷说笑了,我这就放少爷和您的朋友进入基地,并准备宴席招待们。”
“宴席就不必了。”郁襄恹恹地抬头瞥了眼呆在原地的连天睿,“解释解释这种货色是怎么捞到守门职务的吧。”
“他……”
严威刚想说话,连天睿就狂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严威在开什么玩笑?郁少爷?哪个郁少爷?为了和我作对,连郁家人都敢编排了吗?”连天睿不可思议地瞪着严威,“郁先只有一个儿子,哪来的二少爷?”
严威闭了闭眼,无奈地叹息一声。
“说到这个,我倒是也想问问。”池芯颇有兴趣地凑了个热闹,“郁襄,还有个哥哥吗?”
一见池芯和他说话,郁襄立刻抛弃了刚才的那一副冷艳高贵的大少爷模样,笑眯眯地看向池芯,狗腿得不能再狗腿:“是呀,我家还有个老大,不过他没什么意思,冷得和修白有一拼,不好玩。”
“修白?”严威又捕捉到了关键字眼,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猛地转移视线,看向一旁的景修白。
景修白正守在池芯的另一边,一脸的平静漠然,他视严威的目光于无物,低头温和地对池芯说:“郁家大少是郁先钦定的继承人,行事要比郁襄……稳妥许多。”
严威伸手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看花眼了。
这人真的是他印象中那个“修白”吗?
对方的“冷漠无情”呢?“厌世淡然”呢?世家千金贴在他面前,都能被他面无表情扔出大门的残忍气魄呢?!
这一脸溢出水来的温柔,这耐细腻的讲解,真的是那个人吗?
严威为了拯救里坍塌的世界观,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请问,您是景少爷吗?景教授的公子?”
景修白抬起头来的时候,唇边笑意毫无痕迹地隐去,乍然又恢复成严威记忆里的模样。
“家父还好吧?”他淡淡地问。
这一句话,无异于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刚才还在叫嚣的连天睿,以及周围都竖起耳朵听着的士兵都愣住了。
郁襄因为常年在外面跑,再加上郁先有两个儿子,可能听说的人不是很多。
但是景修白可是景教授的独子,景教授的地位如今在世界中已经无异于希望之星,即使他们没有见过景修白,也早就久闻其大名。
顿时抽气声此起彼伏,连天睿更是瞳孔收缩到极小,手脚瘫软地后退一步。
老天,他都做了什么?
不但试图将郁家小少爷,景教授的儿子都拦在门口,还差点杀了郁小少爷?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郁襄的身份了——冒充景教授的儿子,可比冒充郁家人危险性更大,怎么可能有人会傻到这种地步?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连天睿闭上了嘴,阴沉的脸上,一双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严威在确定了这两人的身份之后,丝毫不敢加以怠慢,小心地说:“两位公子,天已经渐渐亮起来了,咱们还是先进基地吧,最近这周围不太……安全。”
然而令严威更加不可思议的场景出现了。
这一行人中的其他人就算了,而无论郁襄还是景修白,第一时间就先看向池芯。
郁襄:“怎么样池姐,要放过那个二愣子吗?”
“二愣子”连天睿愣了愣,脸色更加阴郁。
景修白:“以你为主。”
这两人毫不掩饰的顺从和偏袒,让严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匪夷思地看了看池芯,不知道能让这俩人都心甘情愿听从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看却更加让他犯嘀咕。
好看是无疑的好看,只是这柔弱漂亮的类型也不像郁少爷和景公子的菜啊?这女孩有什么魅力,能将他们两个同时收在石榴裙之下?
何况以他摸打滚爬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除了郁襄和景修白之外,其他人看向池芯的目光,也是绝对的听从。
这看似普通的女孩,居然是这一行小队绝对的首领。
严威正沉思着,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池芯的眼睛。
他猛地一震。
这双眼睛乍一看乌黑美丽,再一看却会情不自禁地被里面的神色吸引。
沉稳包容,如大海般浩瀚,又清明锐利,仿若一切污秽在她面前都该自行惭秽。
严威紧紧盯着池芯的眼睛,竟然下意识地忽略了她开合的唇瓣。
池芯说完了话,等了几秒,却没等到回音,只有一双直勾勾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不由歪了下头。
被萌到的郁襄立刻转头,一看严威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池姐和说话呢,先进去再说。”
严威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后颈上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居然敢盯着这两人看中的姑娘猛看!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向池芯:“几位随我来。”
一行人走入刚才还死死拦着他们的基地大门,无论是连天睿,还是那些士兵,没有一个敢出言阻拦。
默默跟在最后,缩着头的两个小兵眼睛都要看直了。
“我以为这下他们肯定要死定了。”其中一个喃喃地说。
“现在看来,可不一定是谁死定了。”另一个解气地接话。
两人的目光落在站在原地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脸色黑得发指的人,互相看看,都笑出来。
池芯他们没有长驱直入地进入基地,而是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子里。
严威请各位落座,恭敬地对郁襄说:“二少爷,根据基地的规定,有进来的人都需要经过检测……”
郁襄随意地摆摆手:“这我明白,该做什么做什么就行。”
严威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他可真怕这祖宗不满意:“那各位请稍后,已经通知人拿检测仪来了。”
听到检测仪,倒是让池芯想起死而不僵的托比拉。
既然已经进来了,她就直接问:“现在检测仪的供应还充足吗?”
严威立刻转身面对她,对待她的提问丝毫不敢怠慢:“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批了,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真的无法再接纳流亡的幸存者。”
这句话让气氛一沉。
托比拉虽然可恶,但是检测仪的出现的确给人类社会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要是无法再精准检测有没有病毒感染者,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基地会敢开门放人。
最后无疑会恶性循环,人类数量越来越少,世界环境越来越糟。
池芯知道事情已经到了相当严峻的地步,只是刚进基地就感受到这种氛围,还是让她心头一凛,发出些许叹息。
“我说,那个姓连的到底是什么情况?”郁襄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打破了沉寂的气氛,“虽然不争气,但好歹也是个少校了,他一个上尉也敢和叫嚣?居然还被他压了一头。”
严威就知道他会问这件事,闻言苦笑:“二少爷,有句话那姓连的说得倒没错,在末世里,军衔不是衡量的一切了,这个世界现在强者为尊,他依附的萧少将如今风头正盛,连大少爷都不得不避其锋芒,那可不连带着鸡犬升天。”
“这又是什么人?”郁襄皱了皱眉,“我走之前还没这号人物。”
“萧少将说起来也是个传奇。”严威说,“他虽然年轻,军功却是实打实拼来的,大少爷虽然对他手底下某些人颇有微词,但对他本人也是敬重的。”
池芯心中一动。
这些信息,再加上这个姓氏,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久违的老友。
“我没法直接兑付连天睿,这里面牵扯的问题太多了。”严威说。
池芯点头表示理解,对这种人她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理解是理解,她心中还是暗自撇嘴。
人类一多就容易催生各种各样的关系,有丧尸这个大敌,基地里还在搞内斗,真是没话说。
“我知道的毕竟不多,如果二少爷感兴趣的话,一会儿见到大少爷,可以亲自问他。”严威看了看手上的表,“今天白天是我看守城墙,我先去安排一下。”
郁襄看上去还有问题想问,但听他这么说,马上摆摆手:“先去干正事吧,我们自己在这等着就行。”
严威笑了笑:“现在诸位还没有确定感染与否,作为近距离接触的我也不能乱跑,就在门口交代他们一声就好。”
“考虑得还挺周全。”郁襄“啧”了一声。
严威转身去门口,隔着门和外面的手下大声交代着什么,池芯转过头,看到景修白一直在低着头在他的万能手表上操作着什么。
“进入基地之后,传输信号突然快了很多。”景修白晃晃手表,“现在我父亲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回来了。”
郁襄垮下脸:“我一点也不想见到我老哥。”
池芯回忆了一下他们形容郁老哥的只言片语,对郁襄和他哥不对付一点都不奇怪。
她掩饰笑意般轻咳一声:“郁襄,们家势力这么大,一个少校都对言听计从。”
“好像是吧,我们家好像还有什么什么血统,名字太长了我没记住。”郁襄说,“严威算是我家世代的家臣之一,我走之前还只是个勤务兵来着,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成少校了。”
池芯哭笑不得。
一闲下来,郁襄又去撩/.骚韩子墨:“怎么样,是不是吓死你了?”
对此,韩子墨只回以一声懒洋洋的嗤笑。
这次郁襄倒是没有吹胡子瞪眼,他笑眯眯地看着韩子墨:“不过我现在看也没那么不顺眼了,放心,做兄弟的不会忘了的。”
韩子墨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池芯没理会这两个人,转头对赛若说:“赛若博士,一会儿你跟我们去见景修白的父亲,希望们能合作愉快。”
赛若双手紧紧握住艾伯特的毛爪,来到陌的地方让她有些紧张,闻言认真地点头:“我会的。”
池芯又看向郑俊志:“郑队长,们先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想办法联系上容凤,告诉他我们在这里。”
“是。”郑俊志听命。
“跟着他们一起。”池芯戳了下韩子墨的胳膊。
韩子墨顿时收起嘲讽的脸色,一脸严肃地回答:“是,师父。”
然后他又犹豫地问:“……过后你还回来吗?”
“回。”池芯也懒得再纠正他的称呼,就这么叫着吧。
韩子墨这才露出高兴的笑容,纯粹得像个得到棒棒糖的小孩子。
“从筠,要不要先回家看看?”郁襄想起来什么,扭头问姜从筠,“父母应该也搬进基地里来了吧?”
“从筠也是a市人啊?”池芯有些意外。
“是这样没错……”姜从筠双手绞在一起,低垂的眉眼里有着近乡情怯的紧张,“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也是,在这个末世里,又分别了这么久,谁能保证对方一定安然无恙呢?
“我向父亲确认过了,他们没事。”景修白冷不丁地说。
姜从筠一下子抬起头来,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天晴:“真的吗?”
景修白没说话,只是对她举了下手腕上的表。
看到她开朗起来的表情,池芯在高兴之余,胸口有几分怅然。
景修白暗暗对郁襄使了个眼色。
郁襄呆了一下,这才回忆起来,之前在公路上骑着机车飞飚时,池芯似乎曾经隐晦地提到过,她的父母,似乎都在末世爆发初期就“不在”了……
他神色一肃,立刻凑到池芯旁边,贴着她坐下来。
池芯斜眼瞅过去:“这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基地里有死对头了?”
郁襄讪讪地:“什么……我抱大腿的印象已经这么深刻了吗?”
池芯没回答,只是说:“说吧。”
“我哪能有死对头。”郁襄超自信地,“从小到大敢跟我说话的都没几个,怎么能有死对头。”
“是吗?”景修白默默地问。
就在这时,屋门再次被打开,穿着防护服,戴着面罩,全副武装的检测人员走了进来。
屋内的胡闹就暂时停了下来,大家站成一队,就像幼儿园里排队打饭的乖宝宝,乖乖让检测人员将检测仪怼在脑门上。
在到艾伯特的时候出现了一些骚乱,在景修白和郁襄的双重作保下,检测员才半信半疑地相信了这是有理智的半兽人。
“严少校,这事我不敢担保,还是向上反应一下吧。”
检测员只是听命行事,并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背景,没什么避讳地将担忧告诉严威。
严威偷眼瞥了下几尊大佛,见他们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放心地点点头:“放心吧,做得很好。”
在检测员走后,还没等严威为难地出声,景修白就表示:“我已经将他的状况告诉了父亲,现在我们可以直接去见他。”
严威大大地松了口气:“这就再好不过了。”
为了防止引起恐慌,艾伯特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一些。
一行人这才算真正地走入了a基地。
现在已经是上午八点多,整个基地都沐浴在上午的晨光中,池芯走出来的时候还恍然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仿佛时空置换,没有末世,也没有穿越,她还在自己的世界中,走在街上。
原因无他,a基地将末世前的一切都维护得太好了,好得让人以为丧尸还是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的东西。
只是这感觉也只维持了一瞬,池芯很快就回到了现实。
街上的人太少了。
即使有人路过,也大多是急匆匆的模样,神色间有些焦急和疲惫,对擦肩而过的一行人没有丝毫兴趣。
“最近丧尸攻城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严威叹了口气,“大家越来越风声鹤唳,基地里也有了些不好的征兆。”
“不好的征兆?”池芯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有人开始盲目地信服鬼神。”严威简单地说。
a基地内部很大,很快从前方赶来一辆越野车,准确地停在一行人面前。
车窗摇下来,露出后面一张年轻的脸孔。
他一下就锁定了景修白:“是景先吗?”
景修白点点头,对池芯说:“这是我父亲派来的,他急于见到我们。”
池芯嗯了一声,看向其他人:“大家根据之前的安排行动吧,严少校,麻烦为我们找一个住的地方,最好距离近一些。”
“您放心,我来安排。”严威说。
他已经能够很自然地看着池芯理然地指挥所有人了。
景修白坐上副驾驶,池芯,郁襄,赛若博士夫妇坐在后面,越野车绝尘而去,驶过清晨的街,前往全基地最好的建筑。
司机虽然年轻,看上去倒是稳重,一路上他们不问话就不说话,目不斜视地当一个合格的司机。
这不由让池芯开始脑补,景修白的父亲培养出的手下和儿子都是这个风格,他本人一定也是一位严肃正经的老教授。
直到他们进了行政中,房门刚一打开,一坨白色的影子就飞扑过来,直奔景修白而去。
“我的儿啊!”苍老浑厚的声音一鼻涕一泪,“可总算回来了,让爸爸好好看看瘦了没有,在外面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好好的一大个儿子,怎么上个大学就上丢了呢……”
池芯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