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将四娘的铺盖,换洗的衣物送到上房的时候,张玉凤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宋氏只问了她几句,张玉凤便开始支支吾吾不耐烦起来。四娘也怕因此引起旁的事端,催促着宋氏快些回去休息。
这一夜张玉凤辗转反侧,一边为了着顺子的无情而伤心,一边怕自己做的那种事情被梁子知晓而心烦。直至鸡叫了两遍,才略有困意。张玉凤勤快惯了,作息时间都是极准的,到了点就精神。故只眯了一会儿,就起身开始一天的劳作。
张老爷子罚了二娘与三娘到地里帮了两天工,就让她们回家了。今天她们开始了往常的活计,帮元娘煮饭,给家里的鸡,鸭,猪喂食,拾柴禾……
元娘带着四娘在菜园子里,四娘帮着摘黄瓜,边将酸梅汤的制作方法讲给她听。元娘这才知道,原来这青梅可以制成乌梅,再熬成梅汤的。
“这么说,这青梅不仅可以熬酸梅汤还可做盐渍乌梅当零嘴吃了?”元娘听四娘这么说,也有点馋了。
四娘点点头,“石头哥说的,城里头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都会吃的这个。”
现在四娘与石头通好了气,一有什么事就拿石头当挡箭牌!
“石头哥对你真好,连这个赚钱的法子都告诉你了。若真如你说的那般好,我瞧着这个还真能行。”元娘对四娘还是有几分羡慕的。
算时辰现在还不到太阳最毒的时候,四娘告诉元娘,做乌梅的第一步,就需要将采好的青梅用水洗过,在太阳底下暴晒,到了晚上再放入盐水浸泡。如此周而复始十天的光景,就做了乌梅。完成第一道工序。
元娘抬头看了看日头,虽不毒,却也开始晒人了。就先放下了手头的活,帮四娘洗青梅,晒青梅去了。
张四娘这些都帮不上什么忙,就到前院想继续把那半成的竹篓编完。
三娘看到了她,把正在舀猪食的葫芦瓢往二娘手里一塞,“四娘,你没事儿吧?走,你和我去拾柴,拔草去。”
四娘警惕:“去哪儿啊?娘不让我走远。”
“哧,我还能把你给卖了啊?”三娘没好气的笑了一声,把一个篮筐塞进四娘的手,“你啊,跟紧点,别丢了。你说你怪谁啊,拿着木棍子瞎打啥啊,反倒让三叔把木棍给打折了。哈哈……你对你爹真敢下手啊你,哟,我说错了,我三叔不是你爹。你不是我们老张家的人……啧啧啧,瞧你的样儿,还真可怜呐!哈哈哈……”
张四娘就知道,三娘找她没好事儿。从她的嘴里也听不到好话。
“咋的,你咋不动呢?”三娘上前就推了她一把,“你还想在家吃白食儿啊。”
张四娘真想揍她一顿,可惜手里没有棍子。顺子叔说今天会把马杆儿送来了,到现在还没来呢。
张四娘摸索着出了院门,尽可能的放开嗓门道:“三姐姐,你别动手推我。我眼看不见呐,你这是想欺负我眼盲咋的?”
这么一嚷嚷,三娘就有点不敢了。上次她与二娘合伙坏四娘的名声,虽说最后是二娘出面去道歉的,可但凡当时在场的人都清楚,这里也有三娘一份儿。所以,三娘在外头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四娘怎么着。
“你别恶人先告状!”三娘走上前狠撞了下四娘的肩膀,扔下一句“跟紧我!”就往右边的小路上走。
这熊孩子!张四娘低声骂了一句,寻声跟上前去,记忆中,出张家小院向西,直通村口,其间会经过一个池塘。
却不知这三娘要将她带到哪里去拾柴、拔草。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张四娘听到了孩童戏水的声音,想必池塘到了。
池塘边的柳树下,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在乘凉。三娘早就到了,与她们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说笑着。
“三娘,你家四娘到了。”其中一个女孩子看到了张四娘,“四娘,你过这边来。”
张四娘听出这个声音是村子里豆腐房刘家的女儿,叫灵子。刘灵儿的嗓子比三娘的哑嗓好听多了,说像是黄鹂鸟也不为过。平日里,与三娘的关系不错,两人时常在一起玩,如果刘灵儿不在,三娘才会退而求其次去找二娘玩。
要她过去?张四娘冷笑,那真是在欺她看不见了。听说这池塘能有半亩地大小,她所停的位置究竟离池塘有多远,前后左右没有危险都不知道,她怎么能这么傻颠颠地过去呢。
“是灵子姐不?”张四娘站在原地不动,“自从我冬日落水后好长时间没遇到你了。”
三娘见她不上钩,就冲着刘灵儿努努嘴,用手指了指张四娘头上的玉簪子。
那玉簪子对于张四娘来说,珍贵得很,本不舍得戴的。可昨天石头见她双髻上啥饰物都没有,就有点不高兴了。说是即使摔坏了也无妨,也不是值钱的东西,不让她收着压箱底。没办法,今儿一早就让小姑张玉凤帮着戴上了。
那簪子在阳光上熠熠生辉,越发显得碧绿。勾人眼目。
乡下的女孩子平时哪里戴过玉饰,一是买不起。二是,即使买了,平日做活的时候怕不小心摔坏,也不会戴。只有去镇上赶集,或是过年节的时候才会拿出戴上那么一小会儿。
经三娘那么一努嘴,旁边的几个女孩子也看到了四娘头上的那根玉簪子。
就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猜测这簪子是哪儿来的。
刘灵儿站起身带头往四娘那里走去,几个女孩子也忙不迭地跟了过来。
“四娘,听说你这簪子是石头送的?”
张四娘心中一动,“嗯,是我结义大哥送的。”
她特意说出结义大哥,担心有人又在两人关系上做文章。
“是送给你的还是你三姐的啊?”刘灵儿这时的问话就有些不客气了。
三娘在旁用手帕抹着眼泪,“灵儿妹妹,你快别为难我妹妹了。这簪子虽说是石头哥特意为我买的。可四娘说她也喜欢……你也知道我妹妹是捡来的,我瞧着她可怜……唉,你这般问她,她怎么好意思承认呢。算了,这簪子我不要了。只要妹妹高兴就好。”
张四娘听得嘴角直抽,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简直是太太太不要脸了!这张三娘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比她娘强得太多了!真让张四娘开了眼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