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塞尔说到做到,从此再也没有来偷窥,可莎拉心里却反而感到不是滋味。每天坐下来给孩子喂奶,总会先把窗帘拉开,还时不时地看着窗外。然而,拉塞尔始终没有出现在她的窗头,让她又略感失落。
在林伊如即将分娩的最后几周里,阿历克斯见她行动越来越不便,上下阶梯非常吃力,就吩咐基姆每餐把烧好的饭菜直接送到她的房间里去,还允许劳琳和莎拉陪夫人一起在房间里用餐,而送餐的工作自然是落在了拉塞尔的身上。
不过,莎拉发现,拉塞尔每次送餐过来,总是表情凝重、目不斜视地进出门厅,连她出去开门,拉塞尔都没有多看她一眼。莎拉在心里暗自骂道:拉塞尔,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你挑逗了我,还非礼了我,以为没人看见,我就奈何不了你吗?你就给我继续装吧,我倒要看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然而过了几天以后,还是莎拉她自己忍不住了。
一天午后,莎拉趁着林伊如、劳琳各自在房间里入睡,就把用过的餐具收拾好端到了婴儿房里,自己躺在门边的睡榻上假寐。拉塞尔跟平时一样来收餐具,却发现存放餐具的木桶并没有搁在门厅外,于是,他面对着洞开的房门,内心纠结了许久,才下决心迈进了门内。
拉塞尔在门厅里找了一圈,便发现那木桶就放在婴儿房内靠近窗台的地方,莎拉就躺在门边,估计已经睡着了。于是他踮起脚悄悄地走到房间里,提起木桶想要转身出去时,却见莎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一只手拉着房门,正表情怪异地看着他。
“嘿嘿,莎拉,刚才我以为你睡着了呢。”拉塞尔指着自己手里的木桶,露出憨憨的笑容,压着声音又语气讨好地说:“这个我提走了,你继续睡,我不打搅你了。”
“你已经打搅我了,拉塞尔。”莎拉把门轻轻关上,站起来拦在了拉塞尔的跟前,也压着声音,表情暧昧地说:“你说我现在应该是大声叫喊起来让大家都知道好呢?还是你诚恳地向我道歉好呢?”
“别别,请别叫喊,莎拉,我当然是要道歉,我以百分百诚恳的态度向你道歉。”拉塞尔赶紧把木桶放到地上,摆着双手紧张地说:“对不起,莎拉,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那你跟我说说,你哪里做错了?”莎拉见拉塞尔被自己给唬住了,心底暗自高兴,可脸上的表情还是不依不饶。
“我……我……不该偷看你的……”
“还有呢?”
“还有?没——了,没了。”
“真的没有了?”
“真的,真的没有了。”
莎拉伸手捏住拉塞尔的鼻子做拉扯状,没好气地说:“那好,我要是给你再指出一条你的错来,那你准备怎么办?”
“嗯——我也想不出还有哪里做错了。”拉塞尔双手握住莎拉的手腕,瓮声瓮气地说:“好吧,好吧,你要是再指出一条我的错,那我就任凭你处置。”
“好啊!”莎拉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地说:“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这几天不理我?假装自己看不见是吗?”说着,莎拉的另一只手又扭住了拉塞尔的耳朵,痛得他是呲牙咧嘴地举手求饶。
莎拉的脸上此时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她接着在拉塞尔的耳边耳语几句,只见痛苦不堪的拉塞尔脸上瞬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拉塞尔不停地比划着,无声地哀求莎拉放开自己的鼻子和耳朵,然后趁她不注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提起地上的木桶就跑了。当天夜里,在确定所有人都入睡以后,莎拉悄悄地开门出去,悄无声意地跑下阶梯,在长廊的阴影里疾步走到塔楼门前,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清晨,林伊如在睡梦中醒来,却看见阿历克斯穿得整整齐齐地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林伊如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搂住阿历克斯,娇柔妩媚的看着他,“怎么啦?一大早就愁眉苦脸的,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亲爱的,我拥有了你就是拥有了一切。”阿历克斯托起林伊如的下巴,低头轻吻了一下说:“昨天我接到从墨西哥打来的一个电话,说我们上次发出来的那批棉包出了一些问题,需要我亲自去一趟,怕你不高兴,所以昨晚一直不敢告诉你。”
“阿历克斯,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我需要的是真相,是彼此的信任。”林伊如依偎在阿历克斯的胸前,柔柔地说:“我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只管去吧,庄园里的事我现在还插不上手,你这么辛苦,我也没有理由要妨碍你啊!去吧,做好你的事,我不会去拖累你的。”
“谢谢你,亲爱的,我最多一周就回来。”
“好的!”两个人热烈拥吻。
阿历克斯提起自己的行李走出了卧室,而劳琳却早已静静地等候在外面的起居室里了。林伊如下床走到起居室里,想开口问她,却见她把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然后提高了音量说道:“夫人,今天阳光不错,吃过早餐,我陪您到花园里去走走好吗?”
“好啊,我也正想出去散散步呢!”林伊如脱下睡衣,然后微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亲爱的,夜里过得不错吧?”
“谢谢夫人。”劳琳微红着脸,也不再多说话,低头为林伊如绑着腰带,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似水般的柔情与淡淡的忧愁。
这时,莎拉抱着凯特从外面进来,林伊如便不再说什么,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然后从莎拉手里接过儿子,温情地亲了几口,一边逗着他说话,一边走到客厅里。
三个人吃过早餐,莎拉抱着凯特回她自己的房间去,而劳琳收拾好餐具,便挽着林伊如的手出门往楼下走去。走下阶梯,两个人出了阶梯边的小门,就进到了花园里面。这里距离外面的广场还有些远,因此那里的喧嚣并没怎么传过来,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劳琳,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林伊如拉着劳琳的手,一脸顽皮地看着她说:“那是个什么人?从你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对吧?”林伊如并没有挑明他,以免劳琳事后去责怪萨曼莎。
“是的,夫人,对我这一生来说,他的确是个很重要的人。”劳琳挽着林伊如的手臂一边踱着步一边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他叫维克多·于连,是名来自法国的水手。三十年前的“郁金香狂欢节”,维克多跟着他的同伴来到这里游玩,独自在这花园里迷了路,是我把他带了出去。他是个很风趣的男人,长得又非常迷人,从这走到广场,他跟我说了许多在航海上的趣闻。而当我要跟他告别时,他却对我说,我让他很着迷,他爱上我了。
那时候我刚刚结婚,丈夫加西亚·尼克莱斯是个纨绔子弟,何塞镇鼎鼎大名的花花公子,而且他还比我大了十几岁。我对他谈不上爱不爱,是我那赌鬼父亲为了偿还赌债才收下了加西亚的聘礼,答应把我嫁给他。那年我才十八岁,我母亲死得早,我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为了他们我无奈才答应了这桩婚事。
维克多也大我十来岁,但是他的幽默风趣,英俊健美,却是十个加西亚都不能跟他比的。那天他对我说,他会在东边的海滩上等我一夜,希望我能接受他的爱意。我跟他说,我已经结婚了,我不能再接受别人的爱慕。
可他却问我,你爱你的丈夫吗?如果是YES,那么我立马就走,如果是NO,那么就请你考虑考虑。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我当天晚上的行为已经给出了答案。那天傍晚,我毅然决定去海滩找他。在那片红树林的边缘,他把我扛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路哼着歌曲把我扛进了红树林。
维克多在我们庄园里待了一周的时间,他同伴的船那时正停靠在格兰特湾的码头,他们等不到他回去,已经提前起航去巴拿马了。维克多没告诉我他被同伴遗弃在这里,而我只是沉浸在疯狂的幸福里,沐浴在他带给我的爱河里,根本就没在意他是怎么来的?又将怎么回去?
一周以后,维克多搭上了一艘开往墨西哥的货轮,由于时间紧迫,他没顾得上与我告别就走了。那天晚上,我在何塞镇上跟他约会的小旅馆里等了他一个晚上,哭得我眼睛都肿了。我不能理解他的不辞而别,以为被他骗了色,独自在旅馆睡了一夜就回城堡里来,谁也没有告诉,继续当我的佣人。
我以为我能把他给忘了,可以没多久,我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每次的妊娠反应,都使我无法抗拒地想到他,到那时我才明白,他已经在我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忘记他。
我结婚已经两年了都没有生养,因此所有的人都为我怀孕的消息而欢呼,加西亚和他的父母对我更是百倍呵护。他把我从庄园接回家,一家人就差把我给供奉起来了。第二年,我生了拉塞尔,而加西亚从此也浪子回头,成为了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那时候,我对自己说,认命吧,在以后的生活里去做一名贤惠的妻子、慈爱的母亲,相夫教子,守一个女人应有的本分得了,不要再有其他的奢望了。
在我儿子出生的第二年,加西亚的父母相继因病去世,他继承了他父亲的渔行,忙碌繁杂的劳作使得他倍感压力,只得寻求于酒精的麻醉,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清醒时对我们母子俩甜言蜜语,信誓旦旦,但酒醉后却目中无人,恶言辱骂,吓得我抱着孩子逃到了城堡里。尽管加西亚曾经厚着脸皮到城堡里要人,却被老罗亚诺先生给叱呵一顿,他只好暂时作罢。就在那年的情人节,维克多又再次出现在了这里。
维克多向我解释了上次不辞而别的原因,而我却没有告诉他我为他生了个儿子。从那以后,维克多每年都会来几次这里,而且还在那红树林里搭了间小木屋,作为我们幽会的地方。后来,老罗亚诺先生和夫人也都去世,而他们的儿子多米尼克却因妻子病逝也沉湎于酒精之中,把整个种植园都给荒废了,于是我就被汤姆遣散,只好带着拉塞尔重新回到了何塞镇,再次跟加西亚住在了一起。
那时候渔行的生意一落千丈,使得我们入不敷出,生活渐渐拮据起来,最后只好把渔行连同居住的房子都租给了别人,加西亚跟我们母子俩一起住到了我娘家的老屋里。由于我父亲的去世,我那三个弟弟都成家离开,就连我最小的妹妹都出嫁到坦贝蒙去了,所以那破败的老屋也就成了我们一家三口勉强遮风避雨的地方。
那年的旱季,维克多再次来到了安达里加,他在庄园里得知我已经被遣散回家,就到何塞镇来找我,到处打听我的住处,使得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了我和他的私情。加西亚当然也听到了传言,但是那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和任性,长期沉湎于酒精之中的他看起来就像个糟老头。加西亚不能把我怎么样,但是上帝却对我的不忠和**做出了惩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