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 你别以为朕不惩罚你,就没有别的方法收拾你了。”康熙不满的是胤禩又给他倒茶水了,滚烫滚烫的那种!
胤禩正色道:“汗阿玛,水至清则无鱼, 若要杜绝皇宫里太监们拿打赏是不可能的, 儿臣白。”
除非大清以后没有奴婢。
“儿臣所做的, 不过是乾清宫里会影响到汗阿玛判断的可能降至最低, 也稍稍肃清了一些风气。”
至于其他, 若不去期治,约束, 日后这水还是会浑起来的。
康熙敲桌子:“朕在与你说泡茶的事, 这么烫朕怎么喝?用得着你来做这些小事吗?梁九功!”
胤禩灰溜溜地站到了一边,御的陶瓷茶杯还在冒着热烟。
梁九功暗暗嘀咕:怎么八阿哥总是与倒茶过不去呢?
人心啊, 就是这么奇怪。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偏就爱做自不会做的事。
梁九功恭敬地从八阿哥里夺回了茶壶。
康熙瞅他:“马屁拍在马腿上。”
这一刻,胤禩觉得哼哼唧唧说话的汗阿玛怪有意思的。
胤禩办事能力好, 头脑灵活,往往能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好的结果,康熙使唤起来是真舒服。可他总是在别的地方不正经, 性子也学了皇叔那样的唯恐天下不乱与爱玩闹,康熙又头疼。
“需知,御下与整顿吏治是一个道, 稍有松散则固态再生。闹一闹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要朕一句话, 他们就不敢再乱来,”康熙注视着他,意味深道:“结党营私之徒, 不会有好结果。”
说有意,听着也有心,梁九功大受震动!
在不知不觉间,他也显踏入了结党的边缘,在乾清宫中号令紫禁城中的太监,迟早做下令皇上难以容忍的错事,为自惹来杀身之祸。
若非是八阿哥一通闹腾来提醒皇上,更给梁九功警醒,他险些酿成大错啊!
皇上借考察宗室子弟骑射发落宗室,命其中数位原本在八旗中任职的宗室子弟卸下职权回家思过,让家中辈重新培养,狠狠打了个宗室的脸面。
此后,皇上又停了宗室科举,令这些靠着先辈们功勋而源源不断来走后门的宗室子弟再无特殊优待。
此令即出,宗室大震,也无济于事,因为原本在他们中还稳当的军权与朝堂政权,都因老一辈年迈衰,后辈无能未能接上而断了生机。
原先他们生活舒坦,是因皇上的厚待与容忍,他们以为自能够左右皇上!
如今,康熙用实际行动,给他们打上最响亮的巴掌。
没有了朕的容忍与厚待,你们啥都不是!
那给了一个巴掌,之后就该给甜枣了,这能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康熙还需要这些人拥护他的统治,大家都是一家人,祖上几代或许还互为兄弟,要他们一个个都乖乖的服从皇恩,他也不会真要赶尽杀绝。
站在大阿哥与太子身后推波助澜的那一些,没少受到康熙的打压。
“八阿哥胤禩”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解了禁足令,其福晋娘家安亲王一脉,两位郡王没了郡王都降了爵。
待再回过头来看皇上几个月的作为,众人知,皇上那哪儿是因为八阿哥写话本而动怒啊?他的动怒,不过是扯了个发作的由罢了。
可怜八阿哥,因迎娶了高门贵女郭络罗氏而遭受无妄之灾。
也不知道原先备受皇上宠爱的八阿哥还能回到从吗?
康熙说道:“梁九功,你亲自去八贝勒府宣读圣旨。”
说着,他看向了呆愣住的“马公公”。
梁九功也愣了愣,八贝勒人不就在这儿吗?宣圣旨给谁听?
康熙皱眉道:“还不快去?”
梁九功忙恭敬捧过圣旨,离开又扭头瞅了瞅还没反应过来的马公公。
康熙问胤禩:“你还不快点回府?”
“做戏还得做全套,总不能让梁九功对着你福晋念圣旨,到时候旁人见八贝勒都不出门迎圣旨,又是一通搬弄是非。”
胤禩打了个激灵,一脸大事不妙:“儿臣去去就回!”
他“嗖——”一下就消失不见了,走得匆忙,都没听见康熙的笑。
胤禛便是在此刻来的乾清宫,胤禩差点装上他。
“马公公。”
胤禛淡淡道:“脚步匆忙,是要往哪儿去?”
胤禩扬起天衣无缝的马公公版献媚笑容:“回四阿哥,皇上差遣奴去半点儿事。”
“奴有要务在身,先失陪了。”
说完,他行以一礼,脚步飞快地往外赶,没再看胤禛一眼。
胤禛拧紧了眉头,目光越发不善:“好嚣张的太监!”
乾清宫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
马公公在乾清宫“横着走”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晚上都不用伺候在皇上身侧,平日里在白天出,活儿比梁九功轻松,人比梁九功得宠。
在暂时还没人敢面对马公公的锋芒,除非梁九功率先容不下他动起。
他带着怒意,转身就去找康熙。
“汗阿玛,儿臣近日听到一些流言裴语……”
胤禛正色道,如今后宫之中关于马公公的传闻告知康熙。
若君父身旁当真出了奸佞,心知此事必不能容,早一些禀告早一些让君父收拾了。
康熙面无表情地听着胤禛的说辞,可以看出这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儿子对马公公强烈的不满。
他抖了抖,又抖了抖,拿茶杯掩饰嘴角忍不住泛起来的笑意,轻咳一道:“朕知道了。”
胤禛冷静道:“恕儿臣之言,大太监与各宫太监、宫女们之间攀关系道亲戚以结连党羽是常态,马贾又是贪得最目张胆之人,如此树大招风,岂不风气都给败坏,难道汗阿玛要放任他胡作非为吗?”
康熙道:“朕心里有数。”
听闻此言,胤禛心中了,君父有意保马公公,抿了抿唇,思索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那马太监嚣张跋扈,见着皇子阿哥敷衍了事,平日里还不知道对谁吆三喝四呢!
胤禛今天让那马贾给溜了,日后让他找着机会,定要他犯事的证据呈给汗阿玛看。
康熙解释道:“马贾是朕的人。”
胤禛恍然大悟,意外道:“那马贾收贿结党一事也是汗阿玛授意?”
“你看朕如今的乾清宫之中,可还有谁敢去贪,敢去乱结关系的?”
康熙想到胤禩此嚎自女装被四哥拆穿,丢了好大的人,若是连马公公都保不住,那胤禩以后还怎么伪装?
下一步,是不是要易容成后妃或宫女了?
康熙叹息一,良心大发,终是这事给挡了下来。
胤禛点了点头。
“这一回削宗室一事,朕让老八受了些委屈,今日朕下旨让他解除禁足,你多去看看他,”康熙老神在在说道,那祸水往胤禩身上引。
刚还帮着胤禩遮掩呢,这会儿就开始挖坑了。要让胤禩知晓,非得气到翻白眼。
胤禛一时无言。
看来您也知道此事让八弟受了委屈?那当初说罚人就罚人,还不准许兄弟们探望说情。
可真让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雷霆雨露皆君恩了。
对待尚且受宠的儿子都能说变脸就变脸,其中令人细想,不由心生寒意。
直接下旨惩罚禁足在府中,岂不是让满朝文武都知道老八失了宠?
也亏君父心里头知道这事是委屈了儿子,让胤禩受了牵连。
胤禛道:“儿臣之后就去找八弟。”
康熙:“不如今天就去。”
胤禛心下虽诧异,也一口应下了。
之后,康熙又派太子、大阿哥去问候胤禩。他们去了,那与胤禩关系好的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也一并去了,其余的阿哥人虽没有来,差人送了出关礼给胤禩。
就这一,让传言中失了圣心的八阿哥一下子就回归了朝堂,地位半点儿不减。
即使福晋娘家人受了牵连,八阿哥仍然是皇子,大阿哥、太子们都关心着,皇上还派了梁九功去宣旨,可见八阿哥虽然给禁足了,风光依旧。
说胤禩这儿,紧赶慢赶,这赶在梁九功之回到府中。
梁九功已是刻意放慢速度,路上让车夫赶马车慢悠悠得晃去八贝勒府,他心里暗暗焦急,也不知道八贝勒有没有赶回家中?
待看到胤禩亲自来接圣旨,梁九功与胤禩都狠狠松了口气,二人会心一笑。
宣读圣旨后,梁九功冲胤禩拜道:“奴多谢八贝勒救命之恩。”
此言一出,距离最近的郭络罗氏吃了一惊。
胤禩扶了扶梁九功,笑道:“是我给梁公公添麻烦了,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我们日后都管尽心为汗阿玛办事就好了。”
梁九功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
即使八贝勒不往心里去,他记着他的好,日后的事儿谁都说不准,万一遇上了呢?
胤禩送走了最近在汗阿玛跟“相处愉快”的梁九功,就听福晋道:“爷,四阿哥来看你了。”
胤禩顿时垮下脸:“怎么又是他!”
郭络罗氏面露疑惑:“爷与四阿哥之间闹不愉快了?那要不拒绝?”
“不用,还是去迎四哥进来吧!”胤禩打起了精神。
他实在有些疲于应对四哥的火眼金睛了。而且因为心虚的关系,胤禩生怕自露出马脚。
郭络罗氏见四阿哥对胤禩那么关心,二人之间不像是交恶的模样,心中暗暗疑惑。
她恍然想起似乎爷说过,皇上让四阿哥看着他别乱折腾。
哦,那没事了,爷看到四阿哥,就像自见到郭络玛嬷似得,因为四阿哥严肃,严厉!
郭络罗氏为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留下了相处空间,没多久,大阿哥与太子也纷别到了。
有大阿哥与太子在的地方,那氛围就古怪,胤禩这一天就跟打仗似的,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又要安抚大哥与太子。
他算是白了汗阿玛所说的“朕想要收拾你有的是办法”了。
如果不是汗阿玛引他们来的,他们怎么可能凑到一块儿去!
汗阿玛想要给谁穿小鞋,多得是办法,他在证自随口两句话就能收拾胤禩呢!这是在警告胤禩别玩太过分!
胤禩捏着鼻子认了,先招待好来恭喜他出关的好兄弟们,接着,逮住空就到汗阿玛跟卖惨去。
有的时候,要脸皮厚,就能蹭到好处。
大家都知道八阿哥胤禩受委屈了,汗阿玛还不快来补偿他!
“八哥你关在家里恐怕还不知道,你的《逍遥王》又出名了,在茶楼里还出了夜间场的说鬼故事。”
胤禟与胤禩窃窃私语,笑着恭喜他的话本再次大卖。
“那些人都八哥的话本称呼为‘试胆话本’。”胤誐与他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由于京城宵禁的关系,一更三点钟寂静至五更三点之间,除特殊情况如公务、生产、奔丧之类,其余人不能上街,否则是要打板子的。而夜间常的时间,恰好是一更之,那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了,说人点一根蜡烛,那叫阴风阵阵呢!
“其实如果忽略那些令人恐惧的地方,逍遥王探案之中的案子,无论是人还是鬼犯的案,都有看头。就是汗阿玛不喜,说是装神弄鬼,所以我们都是偷偷去听的。”
总而言比起几作,尤其是最为火热的《师尊》与《商女王妃》,《逍遥王》这话本所赚的可就少多了。
“八哥闭关这几日可有写话本?”十四阿哥胤祯笑着问道。
胤禩摇头否认道:“光顾着看话本了,倒是没有写。”
他混在汗阿玛身旁混得开心,哪儿还有心思写话本。
兄弟几个聊了一会儿,聊到了胤禩的后院之上。
胤祉道:“八弟府中没什么人气,各个院落都空着呢!”
胤祐道:“也是,八弟有一个福晋,还没有侧福晋,也没有妾侍,是兄弟几个里最洁身自好的。”
胤祉笑道:“我刚开始看八弟写话本的时候,还以为八弟是个多情人。”
“所以外头如今都在传八哥惧内,说八嫂出身高,是个悍妻。”
胤禩道:“是我自并不打算多纳,与福晋有何关系?”
他笑着转移话题,邀兄弟们一块儿喝酒庆祝:“扯后院的事儿做什么,你们再这样,那我可要讲鬼故事了。”
是,胤禩有一个嫡妻在如今的世道可太扎眼了。
哪一位阿哥后院里没有妾侍的?何况胤禩还没有子嗣后代,成亲至今福晋都腹中都没有动静。
兄弟们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嘴,这问题是显而易见的。
胤禟说了一句实话:“外头的人,有不少盯上了八哥的后院呢!”
宗室们受到皇上打压,暂时蔫了,他们在寻求能够再次起来的机会,也希望能拉拢到提高自地位的人。
拉拢最好的方式,就是联姻了。
宗室们想要与胤禩联姻以加强联系,也有家室稍低一些还能拿得出的人家盯上了八贝勒府侧福晋的位置。
来旁敲侧击说亲的不少,有的走妇人路线,去宫中与惠妃、良嫔联系。
也有的直接走胤禩这条路,向他抛出橄榄枝。
胤禩都一一拒绝了,表自与福晋夫妻关系和睦,不愿意第三插足,还有一些弱水三千取一瓢的意味。
他这边顶住了,福晋那儿有些顶不住了。
郭络罗氏当然不希望胤禩纳妾,可她加入贝勒府无所出,就会被人以八贝勒无后为由来攻歼。
安亲王一脉受到波及两位郡王降了爵,到底还是带来了一些影响,让原先挺有底气的安亲王妃心里为外孙女着急起来。
老太太来与郭络罗氏相见,语重心地劝说她:“敏慧啊,你要抓紧一些,得为八贝勒生下儿子,这样你的地位稳固。”
郭络罗氏心里憋得慌,于是就与胤禩说了。
胤禩觉得莫名其妙:“咱们两个关起门来过日子,管那些人什么事?我自年纪还小打算再过个几年要孩子不行?汗阿玛都还没有催,谁还能那么闲传我的闲言碎语,让我知道我第一个收拾他们去!”
“郭罗玛嬷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郭络罗氏有些愁,她与八阿哥其实并未避孕,夫妻交流也时常发生,怎么至今就没有动静呢?
她摸了摸自的肚子。
“别急,是缘分还没到,先养好身再说,”胤禩安慰她。
他心里冒出了啼笑皆非的想法来,觉得如今这世道,人人都要子嗣,要开枝散叶,要儿子,都太病态了一些。
这样想着,胤禩又想写一本新的讽刺话本了。
他打算写一本讲述女主人翁嫁到高门大户,以女德要求自,为丈夫纳妾,开枝散叶,上孝敬公婆,下养育儿子的故事。
讽刺的话本,当然是由端正先生来写好。笔锋锐利且讥讽,其中的人性格与故事描写得荒诞又极让人有代入感。来源于实,再超脱于实,讥讽如今的状。
胤禩与郭络罗氏分享起了自的新故事,一边动笔写了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这本名为《高门好儿媳》的话本,让端正先生多了一大批新的看客。
他们对端正先生的新话本赞不绝口,《高门好儿媳》当做女性得模范来学习。
这些人之中,有高门高户家的老太太,身份是婆婆。
有清高德行高的女子,在闺阁中就传出贤良淑德的名。
更多的,则是酸儒,秀。那些男人们,一个个都《高门好儿媳》当做了家宅安宁的宝典。
有人看出了门道,嚷嚷着:“端正先生写的根本就是在讽刺,是在讥讽这些状啊!”
那些人可不爱听这话,为此而大吵起来。
胤禩得知自的讽刺话本被人们所曲解,气到翻白眼,他以倾城的笔名,写了一篇与端正先生的话本截然相反的话本。
于是,端正先生与倾城又一次走上了“擂台”,他们的听客、看客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吵起来了,打起来了!
京城之中闹得满城风雨,走在茶楼附近都能听见对骂,吵得不可开交。
这两本话本,就如同往热油锅之中滴入了两滴水,整个油锅都炸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