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星落扒开那一地的新泥就看见满满一坑的和尚浑身黄土,盘腿而坐,有些和尚有腿上还扒着妇孺。
仇星落从那一堆人群中找到气若游丝的娟子,问:“三伯母,我妈妈呢?我妈呢?”
“她被人掳走了,他们好像要从后山走。”娟子断断续续地说道,上气接不上下气。
“帮我照顾她。”仇星落将娟子扶坐在台阶上,拜托旁边一个老和尚,转身就要往后山去。
“施主!”老和尚满脸尘土,却说不出的安详圣洁,他静静地注视着仇星落,目光慈悲,双手和什,口念佛偈:“阿弥陀佛,施主,前世归前世,今生归今生,放下执念,心魔自消。”
仇星落看着老和尚颇为吃惊,他所说似有所指,充满玄机,便知他就是悟光。只不过眼下她过分担心翁若欣没有时间跟他过多纠缠,当下冷声道:“若我妈妈今天解困,改日得空再来聆听大师教诲。”
悟光见她并不领悟只好摇摇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目光悠远。
“妈妈?妈妈?”仇星落冲到后山站在高高的山崖下没拼的大叫。
白马寺后山有一块石壁形状若马,故而得名。攀岩而下,后一处山谷直通城外。
仇星落再也顾不得身手暴露,手指轻按,戴着托鲁斯的左手射出钢丝绳。她只觉前世今生从来都没有过的惊慌与害怕过。以前萧肃有危险,她会奋不顾身拿命去填,可是她并不担心他死去,若有一天他真的死了,她陪他便是。可是现在,她希望即便有一天自己死了,也希望翁若欣能好好活着。那是仇星落的妈妈,不是她殒星的。她没有资格用了别人的身体却不去守护她珍视的人。
这是仇星落所有记忆中最为狼狈一次,不战而伤,从白马崖降到山谷时已多处受伤。
“妈妈!”仇星落一路奔跑,一路喊叫,直到嗓子发哑,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天色愈来愈暗,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山丘。仇星落不停不停地在心里默念,“仇星落,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妈妈。对不起,对不起。仇星落,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我找到你妈妈。”
天边出现一片霞光,这是要落幕了。
仇星落只觉得满心的绝望,重生一次,连原主珍视的人都守护不住,她还谈什么报仇。
突然听得一声呼啸,仇星落只觉得心头一震,莫名地她就认定那是染倾城。心头一喜,脚下加了速度。往那一片霞光后的山丘跑去。
是染倾城!此刻他正在人一群人混战。
仇星落鼻子一酸落下泪来,脚下却没有一刻停歇。
远远她看见染倾城怀里护着一个,右手剑飞快的挥舞着,与十几个人对峙,四周还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人。看样子已经对峙很久了,染倾城身上多处受伤,而怀里的翁若欣却陷入沉睡,丝毫无损。
“倾城!”仇星落飞快冲到染倾城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头,又来一个!”说话的是身穿雇佣兵制服的人,他们统一的制服,统一的面罩,根本看不出真实面容。一场对决持久不下,此时见又多了一个心里不免也有些心急。
“怕什么,来了个娘们,还不够拖累他的。到时候把两个娘们都带走。”说话的是领头的人,他们手中执的都是短刀。密林的所有杀手组织当初以殒星一家独大,偶有一两家正要崛起必然会被殒星出手复灭。而这些人分明从杀手训练营里逃出来的一些散兵。这样的散兵竟然能成一个组织出来接活,看起来萧肃真是手下无人了。
“谢谢你!”仇星落从染倾城怀里将翁若欣接过。
“落儿……”染倾城一身白衣早已灰红成片,见仇星落一伸手露出一些伤痕,心里一痛,抱着翁若欣不放手,只道,“我护着阿姨。”
“倾城,谢谢你!”仇星落抱过翁若欣看向染倾城的目光带着十二分的感激,若以染倾城一个人的能力要冲出去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怕伤了翁若欣难免束手束脚。他的身上受了那样多的伤,而翁若欣,竟没有损伤分毫。
“还在亲亲我我。”领头人见两人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头火起,挥刀上前。仇星落眼里没有半分惧意,这样的人,敢伤害她珍视的人,用针,太便宜了。
染倾城挥剑将领头人隔开,没有了翁若欣的顾忌,他行动快了许多,却终归因为之前受了伤,以一敌十仍只是险险平手。
仇星落将翁若欣抱到一旁边的一块空地放好,一抬手,十八枚金钢玉针在翁若欣周围围成一圈。
仇星落抬眼望了望四周,突然双手合掌,抱拳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响,空旷的原野顿时响起呜呜的悲呜,不多时天边成片万片的乌鸦向他们飞来。以翁若欣为中心围成一个密密厚厚的圈,更有一些乌鸦站在翁若欣的身上,形成一个极为严密的乌鸦保护阵。
“老大,好邪门!你看那是不是殒星大人的飞鸟阵!”其中一个矮胖的人人捅了捅领头人,牙齿颤抖,说不出的恐惧。
“屁话!殒星大人……呸呸呸,殒星那个老女人已经死了。”领头人狠狠地拍了一下不成器的下属。不过是个飞鸟阵而已,会的人多了。
“可是飞鸟阵……刚刚我好像看见她用的是飞针术。”矮小的胖子继续哆嗦,“飞针术不是殒星大人的绝技么。”
“什么大人,什么大人,这里是华夏,不是密林,叫什么大人,叫老女人。”领头人异常痛恨自己的下属长他人威风。
“可是,万一她真的是殒星……大人呢。”
“四哥,殒星那个老女人是个瘫子,你没看她好好的么?我估计这也不是会飞鸟阵,不过就是养鸟的什么口技。”另一个停下来研究的人分析的头头是道。矮胖子顿时来了精神,“对,殒星那个老女人是个瘫子,这肯定不是。”
“倾城,谢谢你,你去休息,接起来我来。”仇星落走到染倾城身边,握住他浑身是血的手腕,温声道。
染倾城杀意微敛,一句倾城只觉得此刻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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