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颗甜枣。”宋戊涵见林滋那难受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怜惜,捡了颗大红甜枣送到林滋嘴边。
林滋嘴里苦得厉害,直接就着宋戊涵的手将甜枣顺到了嘴里。一般在这种比较严峻的形式下,林滋往往会选择把其他问题都先放到一边。比如这次,林滋就直接将阶级对立问题抛至脑后,牢牢谨记那八字方针“要攘外必先安内也”。
抿着嘴里的香甜,林滋默默的坐在一边没有说话,貌似她最不擅长在这种气氛下说话了。
“哎……朕该拿你怎么办呢?”宋戊涵见林滋一副大大咧咧却跟自己生分见外的模样,不由得叹息一声,拿起桌旁的龙纹金丝帕就要给林滋擦嘴。
林滋见着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赶紧撩起袖子准备直接解决。金丝耶,要是在以前,她早将它供起来了,哪里还舍得拿来擦嘴,真是奢侈的阶级土豪。林滋轻巧的躲开了宋戊涵的手,刚抬起手臂就看见袖袋里不知何时多了条粉红斯帕,不由得心下一阵奇怪。她平时很少用粉红色的东西,而斯帕就几乎是统一的乳白色,这帕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林滋心里纳闷,但自己出门的时候因为赶得紧也没带,情急之下,林滋还是拿起那斯帕胡乱的将嘴角扫了一遍。
只闻得淡淡的梅香袭来,林滋不禁将斯帕凑到鼻尖细闻。香味淡而柔和,却是甜甜的味道,这应该是哪个女孩子用的,林滋心下猜疑。咦?这是什么?只见在粉红斯帕的面上似乎有人刻意用白色的丝线绣了一行小字。
“陪朕出去走走可好?”林滋正要细看那字的内容,不想宋戊涵却又开口了。
“哦,好。”林滋莫名的一阵心虚,赶紧将斯帕塞回袖口内,感觉自己像是背着丈夫在外面偷情人似的,将情书随身带着却又怕被严厉的丈夫发现。
“皇上起驾。”林滋貌似很是乖巧的跟在宋戊翎身后,刚踏出凌云殿只听见最初吓了林滋一大跳的鸭嗓子又响了起来。林滋再一次汗颜,感情这公公是属鸡的,准点儿报时,人称“公鸡”。
“你们都留在这吧,朕跟揽月圣女去御花园转转。”见身后骤然聚集了十几号人,宋戊涵挥了挥,有些厌烦的说道。
“奴才领旨。”只见那群人齐齐的向宋戊涵恭敬的拜了拜,瞬间消失在了凌云殿门口,那速度之快,连林滋这个练武多年的“高手”都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做梦了。
“我们走吧。”宋戊涵见林滋有些愣愣,便出声提醒道。
“哦。”林滋惯性的答道,最后还有些不死心的朝门口盯了一眼。
她真的该费点心思尽快恢复内力才行了。想当初被那只白眼狼秋夜封了内力,也是因为墨才侥幸逃了出来,现在在这高手云集的高墙内院里,她就算是只长翅膀的鸟,想要飞出去恐怕都只能变成肯德基了,更别说她现在纯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是她能像雪儿那般敏捷就好了,林滋惯性的跟着宋戊涵的脚步,心里不由得盘算起各种逃跑的可能性。不知道雪儿现在在哪儿?还在不在皇宫里,它知不知道她现在很需要它啊。林滋心里哀叹,她现在连雪儿都丢了,未来的路她要怎么一个人走下去?
“小心……”宋戊涵忽然从前面大喊一声,眼疾手快的一把将稳稳的揽进了怀里。
林滋一路思索下来,觉得自己逃跑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心里一派凄然,不想脚底一滑,感觉自己就要再一次的跟大地亲密接触,却在她已经放弃了挣扎的**的时候,落尽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滋定定的看着宋戊涵,将他脸上刚冒出来的青春痘尽收眼底。林滋现在几乎可以清晰的听到宋戊涵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看着他有些颤抖的睫毛,林滋的心不听指挥的跳得越来越快。
“谢……谢你……啊……”感觉自己的脸都快滴出血来了,林滋心里一阵慌乱,猛然间推开宋戊涵,却不想脚下一个不稳,再一次向后倒去。
“小心……”宋戊涵被林滋猝不及防的推开,不妨脚下一个踉跄,但下一秒就看见自己刚刚揽在怀里的人儿又要摔倒,不由得脚尖一点,纵身朝林滋方向扑去,拦腰抱住身下的人儿一个回旋,稳稳的落在了一丈开外。
“呼……谢谢你。”感觉自己又一次的险中得救,林滋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心有余悸的跟宋戊涵说道。
“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呢?”宋戊涵意有所指的说道,深深的看着林滋,轻轻的帮林滋梳理着被吓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哈,哈哈,我还真是粗心大意,竟没发现地上都已经结霜了。”林滋有些心虚的指着自己刚刚滑倒的地方,对宋戊涵打着哈哈。其实,林滋乍一听到宋戊涵刚才的话,心里不由得泛着涩涩的酸楚,因为透过这句话她似乎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而对于眼前这个人,她不置可否。
“哎……走吧。”宋戊涵见林滋故意岔开话题,叹了口气,牵起林滋的右手率先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唉,那个,我可以自己走。”林滋努力的想要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可是却感觉到手被握得更紧了。
“你确定你能保证不把自己再给摔了?”宋戊涵一脸挪揄的问道,而后自顾自的牵着林滋继续往前走。
林滋很是卖力的一路挣扎,可是却始终无法撼动另一只大手。心灰意冷之下,林滋更加坚定了要赶快恢复内力的信念,但不管憧憬是多么的美好,现实总是戏剧性的悲催。只见林滋垂头丧气的跟着宋戊涵身后,一脸的不甘,却只得认命的任由他霸道的禁锢着自己的柔荑。
看着面前这个虽大却无比萧条的庭院,各种恣意生长的花木放肆的霸占着原本整洁的石阶。只见小径上都是灰尘,亭廊水榭间都铺上了厚厚的灰尘。年久失修的栏木已经有些开裂,朱红的木漆已经脱落了大半,徒留下腐黑的烂木裸露在外面。
“这里是御花园?”林滋疑惑的看着身旁这个皇帝,他不会连自己的园子都搞不清楚吧?她记得当时参加酬月盛典的时候就经过了御花园的,当时还是听楚翎双说的,当时她还刻意的打量了一番,貌似不长这样儿啊?林滋心里纳闷,难道这阳国财大气粗得连御花园都修了两个?
“不,这里是潇暮宫。”宋戊涵望着满园的疮痍略有些伤感的说道。
“潇潇落木印迟暮,墨墨丹青画美人。潇暮宫……难不成这里也住了个大美人?”听着宋戊涵说的这个名字,看着眼前的秋园,林滋不由得想起了屈原的那句“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顿时意由心生,脱口而出道。
宋戊涵有些诧异的看着林滋,见林滋似有些沉醉,便又有些释然的笑道:“你简直是个小妖精。”
“啊?我只是感觉而已。”林滋听宋戊涵这般问自己,倒是有些意外,又转念一想,若不是美人,也不可能引得宋戊涵垂怜至此吧。
“这里曾是我母后的寝宫。”宋戊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声音里满是悲伤。
“你的母后,不就是太后吗?她怎么会……”住这种地方……林滋将后面的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貌似这样说人家太后的寝宫有点太不礼貌了,而且是当着人家儿子皇帝的面。
“朕的母后已经过世多年了。”宋戊涵似乎是猜到了林滋的疑惑,貌似解释的说道。
“哦。”林滋见宋戊涵伤感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答道。她也曾失去过母亲,而且还失去了两次,这个中滋味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她清楚,所以她沉默。
“朕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不可思议吧?”宋戊涵淡笑着看着远方,但话却是对林滋说的。
“你这么觉得吗?”林滋看着他的侧脸,反问道。
“哈,朕小时候特别喜欢吃母后做的黄金虾饼,一次能吃三盘,每次吃完都会被嬷嬷们训斥好久。”听见林滋的反问,宋戊涵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慢慢的讲述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听他这么说,林滋倒是有些动容,想她小时候也最爱吃妈妈做的番茄丸子汤,那味道现在想起来都还口齿留香。
“你也别想太多了,等老皇上下了葬,他们就团聚了,你母后就不会再孤单一个人了。”林滋看着有些失神的宋戊涵,柔声安慰道。
“他?他只会让她更痛苦。”听见林滋提起他父皇,宋戊涵不禁冷笑道。
林滋见他神情变得有些异常,便闭上了嘴不再说什么,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不用说这么个尊崇又庞大的家族的了,自然不是她能管得了的,而且她还避之唯恐不及,只是目前暂时避无可避而已。
林滋无趣的环视着周遭,忽然一转头,正对上宋戊涵锐利的目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似乎要将自己撕碎,心跳不禁漏了半拍。林滋心里一阵莫名的恐慌,不由自主的外后退了一小步,待回过神来却发现,刚才那个神情狰狞的宋戊涵此时正望着眼前的潇潇落木暗自神伤。林滋就像刚从噩梦中惊醒一样,心有余悸却又无比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