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林滋全身酸痛无力的动了动胳膊,勉强的睁开眼睛,淡黄色的纱帐,绿色的缎被,这里是……林滋猛拍下自己脑门,她不是被那个面具男给绑架了吗,怎么能在敌人的帐营里睡着呢?林滋艰难的活动了下身子,沮丧的发觉虽然自己暂时能动了但是内力好像被人用内力给封住了,现在她彻底变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环顾整间屋子,不算大但倒是清净,有一个衣柜和张桌子,墙上挂了福字画,桌子临窗,上面摆放着一瓶桂花,也因此屋里到处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就跟那人一样。窗户外面是个小湖,湖里种满了荷花,因为近秋的关系,荷花大多都谢了,只留了大片的枯叶残梗。越过荷塘林滋还能隐隐看见远处木楼上红袖添香人声鼎沸的情形。
“姑娘醒了?”突然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妖艳的红裙女子,女子面容本来算是清秀,但却涂了层浓艳的脂粉,一颦一笑颇显妩媚又带着分做作,令林滋莫名生厌。
“你是谁?”林滋见她端着饭菜进来媚笑嫣然,只没好脸的问道。
“公子吩咐奴家给姑娘拿些饭菜过来。”女子只是笑着将饭菜放在桌上,完全不理会林滋的提问。
“那个‘奴家’,你拿的这些个垃圾也太寒酸了吧。你们平时就吃这个?”林滋挑了些桌上的菜左右打量了番,刺鼻的说道。
“你奴家名叫红绸,不知道姑娘要吃什么?”女子气恼无比,但又碍于林滋是贵客不敢怠慢,只得讪讪的问道。
“红绸姑娘,我嘛,只要吃点稍微上点档次的特色小菜就好,只是不知你们这儿有没有?”林滋故作为难的说道。
“姑娘尽管说,这天下的特色菜还没有我们怡香苑做不出来的。”红绸有些傲慢的夸口道。
“哦,这样啊。那我就要一只叫花鸡、一只北京烤鸭、一份夫妻肺片、一份水煮鱼、一盘蚂蚁上树、一个生菜莎拉、一个水果拼盘、外加一碗八宝粥、一盘韭菜饺子就好。”林滋一口气把自己爱吃的想吃的都说了出来,哈,原来这里叫怡香苑啊,感觉像是那种地方,不知道墨现在有没有在找她,看来她得拟定一份详尽的逃跑计划了。
“这……不知姑娘说的这些个是哪里的菜肴?名字倒是奇怪。”红绸听得有些懵了,只得又开口问道。
“你没有听说过吗?我说的都是我们那儿的家乡菜。怎么,你们这儿做不来?”林滋装作惊讶的说。
“怎,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下子记不住那么多菜名儿,你还是写给我吧。”红绸有些得意的说着,便提着刚才的饭菜退出了房间,想来是去拿笔墨纸砚去了。她怕是以为林滋是个不识字的,因为阳国想来倡导女子无才便是德,想是要看林滋出丑的,林滋心里好笑脸上也不表现出来。不过一会儿功夫,红绸就拿着齐备的文房四宝进了来,“姑娘请用。”
林滋埋首将刚才所念的菜名一一记了下来,轻轻吹干递给了矗在那里脸色青一阵儿紫一阵儿的红绸。只见她早已没有刚才的嚣张,愤愤的看着林滋写的菜单,硬顶着走了出去。
林滋见她走了出去,自己在房间里也是无聊,就试探性的打开了房门。见门外并没有人看守便自顾出了来。只见屋外种了大片的桂花,这个时节里都开了,虽然天色渐晚,但点点的黄花瓣飘洒在石板路上很是宜人。林滋沿着石板路慢慢穿行在月桂树下,想起了身居“冷宫”的嫦娥仙子,感觉自己现在的情形也差不多,心里更是悲凉。这甘甜的桂花香此刻就像是催化剂一般,让孤独在心里快速的发酵,泛滥。
“桂花香自寒风里,盈月华罩落叶时。
我为秋日愁别绪,奈何群妆耀晚霞。”
林滋意由心生,不禁埋怨起满园黄花来,而后想想,倒是自己矫情了。绕过了桂花林就来到了刚才透过窗户看到的荷塘,林滋看着眼前近似枯败的荷叶上点点的露水倒是想起了黛玉当初喜欢的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觉得甚是贴切怜心,不禁叹道:“北风无心,撩起半截碧裙,冷飕飕;筱荷有意,留得一把好琴,叮叮咚。”
“你倒是惬意得很。”只见迎面走来两个人,正是那面具男后面跟着那个红绸。面具男慢步走来,怀里抱着貌似很享受的叛徒雪儿,眼睛直盯着林滋。那个红绸则是一脸忿忿的看着林滋,恨不得用眼神将她秒杀。
“我的晚饭呢?”直接无视某人的恶毒眼神,林滋淡淡的问道。怪不得她醒来就不见雪儿这家伙的影子,原来跑去找这家伙了,林滋一脸恶狠狠的瞪了三个讨厌鬼一眼。走了这么一路,她倒是真的感觉有些饿了,虽然开始的时候是想气一下那个红绸,但现在想想倒是后悔亏待了自己的五脏庙了。
“你确定那些菜名不是你编出来的?”面具男一脸看不到表情的挪揄道。
“做不出来?哈,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银面兽心先生,这些菜我确实都吃过。至于为什么你们做不出来,就只能怪你们这里的厨师档次太低了。”林滋随便捡了一个下午取的名字回击道。
“吱吱……”只见雪儿烦躁的跳出了面具男的怀抱,直接钻进了林滋的挎包里,貌似是感受到了某人的低气压。而红绸在一旁则是一脸看好戏的媚笑着,面具男没有言语,但是气氛却是一下子冷到了冰点。
“我叫秋夜。”面具男沉默的一个冬天之后终于开口了,还好没有动手,林滋暗自庆幸。但某人却一脸的不甘满眼的仇恨。林滋直接选择性滤过。
“你会做?”面具男接着问道。
“啊?哦,我会一点。”林滋乍一听有点懵,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激动的接着说道,“晚饭我可以自己做。”
看见林滋一脸兴奋的样子,秋夜仿佛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直接打断道:“你只要在一旁教师傅怎么做就好了,让红绸跟着。”
林滋郁闷的盯着某个精明得跟个狐狸似的男人,挣扎道:“我不要吃什么师傅的菜,我要她做。”
“也好。”秋夜用余光瞟了眼红绸,淡淡的应了。而后,转身看着满塘的残荷,一时无话。
“你还不快带我去厨房。”林滋很不耐烦的冲红绸喊道。
见秋夜在场,红绸也不敢造次,毕竟这个主子绝对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只得忍着一肚子怨气带林滋到厨房。
红绸领着林滋绕过荷塘,穿过一个小花园,就来到一个偌大的房间前,只见这个房间是建在那个她开始看见的木楼后面的,直接临着这个小花园,通过回廊连到前面。门事敞开的,里面隔成三段,每段都有两对灶台,十几个师傅手忙脚乱的烧着火做着菜,不时的会有小厮或者丫头来端菜传话,好不热闹。林滋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古代厨房,倒是有些震惊。不过看到师傅们一脸的油渍汗水,倒是庆幸自己不用亲自上阵。跟着红绸进了去,林滋才发现,原来在厨房两侧各有一个里间,里面分别有一个灶台,倒是没有人用。红绸将林滋带到右边的那个,林滋进去才发现里面足有半个她房间那么大,两个人用倒是宽敞。
“姑娘想做什么?”红绸脸色不好的问道,想她红绸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闲气,居然被个毛丫头使唤,心里愤愤不平。
“好,那我们就先做饺子吧。首先,先和好面粉,擀好皮儿。”林滋依着门框对红绸吩咐道。
红绸不情不愿的找来一大堆面粉揉起来。看她笨拙的揉面样儿,林滋暗自好笑,看来她以前没怎么下过厨房,但谁叫她惹到她林滋了呢。
“你看看你揉面的样子,恐怕到明天早上我都吃不到饺子。”林滋含糊的催促道,她从外间的某个盘子里捞了一只烧鸡狼吞虎咽的啃着,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她是真的饿惨了。
“你……”红绸愤恨的看着嘴里塞满了鸡肉,还不忘挖苦她的林滋,“你不是在吃吗?”
“我不是答应了你们主子要把写的那些菜都做出来吗。你们主子又舍不得让我亲自动手,只有委屈你了。”林滋嚼着鸡腿肉懒懒的说道。
红绸气恼的剜了林滋一眼,继续揉面。见面揉得差不多了,林滋又开始介绍下一个流程:“知道怎么擀皮儿吗?把皮擀成巴掌大的圆形。”
“皮儿太薄了,稍微厚点儿。”
“这样还差不多,多擀点儿。”
“要做馅儿就得先把肉搅碎。”
“你轻点儿,别把厨房弄成屠宰场似的。”
“喂,你还没放盐呢,韭菜不用切得那么碎。”
“扇形,知道什么是扇形吗?”
“我说大小姐,水还没开呢,饺子还不能下锅。”
“……”在林滋将第二只烧鸡消灭掉的时候,经历千般波折的饺子终于起锅了。看见红绸那双青葱玉手被折磨成了猪蹄,林滋心下也硬不起来了,再者现在肚子也填饱了,就自己配起了作料。
“公子说了,你不能碰这里的东西。”红绸这丫头倒是心实,这时候还这么奉行她主子的话,急忙抢了林滋手里的东西。
“看看你那双蹄子,好心当做驴肝肺,你自己弄吧。可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们才弄好一道菜呢。”林滋顺势将手里的东西一丢,又懒懒的倚在门柱上。
“不用你在这儿假好心。”红绸颤巍巍的按照林滋的吩咐配起了调料,嘴上还是不饶人。
林滋看看外间,师傅们都陆续的回家了,天色也不早了,既然这蹄子要逞强,她又怎么会不给她机会呢。
“接下来我们要熬八宝粥。八宝粥呢顾名思义就是用了八种宝贝,有大红枣、花生仁……”
林滋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厨房倒是什么东西都有,连黑米都有存货。将八宝粥煲在瓦罐子里林滋便叫红绸做叫花鸡。其实林滋倒是惊讶,像红绸那样的性子居然被她那样使唤都不反抗,可见那个秋夜是怎么一个可怕的人,令任何人都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林滋叫红绸把鸡埋在花园子里,红绸死活不肯,说是花园里都是公子最喜爱的花草。林滋一想,便叫红绸把鸡埋在回廊另一头的小竹林子处,红绸想了想也就依了。埋好鸡点了火,林滋就叫红绸去盯着八宝粥,自己看着叫花鸡,红绸也是极不愿意理她的,便应声走人了。
林滋见红绸走远,赶紧将林子里的枯竹叶子全部堆到埋了鸡那里,将火星子窜了上来,烟也越来越浓,林滋乘机穿过回廊来到前院,见一个丫头正端着个空盘子往后面来,赶紧慌慌张张的迎上去,以手绢掩面颤颤的细声说道:“咳咳,后面好大的烟,莫不是厨房烧起来了。”
那丫头听罢,慌忙的跑到后面瞧去,见回廊门口浓烟密布,又不敢往里面走,只得又往回跑,一边嚷道:“厨房失水了,厨房失水了……”
听见前面越来越密集的叫嚷声,林滋一阵窃喜,又赶紧穿过回廊回到厨房。见大伙儿还在各忙各的,又瞧见红绸坐在炉子旁边大气盹儿来,也没叫醒她,自顾自的吃起刚才做好的饺子来。虽然比起妈妈做的差远了,不过能在这里吃到饺子,林滋心里倒是宽慰了些。
不过一会儿,一群人便堆到了竹林处,林滋远远的看着他们把火灭了,把叫花鸡翻了出来,看着已有些泛黄的皮肉,她倒是有些惋惜那只肥嫩的好鸡。
“原来是只鸡啊……”林滋远远的听见那群人在那边议论着这只不识相的烧鸡,想着这只鸡明天就会轰动整个洛阳城了。
“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一道鬼魅般的声音从林滋身后传来,林滋倒是没有特别的反应,她早知道他会来。
“是你把别人都想得太蠢了。”林滋淡笑着说道,仍旧没有回头。她刚才不是没有想过乘机逃跑,只是她知道像他这种狐狸般的人是绝对不会单单让红绸那么个丫头来看着自己的,以现在她的状况来看,依靠自己的力量逃跑是不大可能的,不如等着人来救,岂不更省心?
“他来了也没用。”可恶的声音又响起了,而且这次的话更可恶。
“哼。”林滋有种心事被拆穿的窘迫,更多的是无奈的气愤。
也懒得再理会秋夜,林滋自顾自的回到她醒来的时候待的那间房间,那里应该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吧,她现在很累了。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某还在偷吃饺子的叛徒拧出来,林滋无语的看着某厚脸皮无耻的霸占了床和被子,而自己只能认命的挤进去,熄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