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忆原本昂贵而簇新的衣服，瞬间就脏得没法再看了。
“啧，脏死了。”
他嫌弃地挑了挑眉，推开九号的手。
没了时忆的支撑，九号一下子没了力气。
她的手软软地摊在地上，瞳孔一点点没了光。
蓝佑自始至终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看见时忆对九号痛下杀手的时候，她微微蹙了蹙眉，眼里流露出不认同。
时忆去洗手间里，把手上的鲜血洗掉。处理好血迹，他回头走到房间正中，正要处理尸体，忽然对上了蓝佑带着谴责的目光。
这样的眼神，让他的心忽然沉了沉。
时忆停顿片刻，故作不在乎地轻笑了下：“小佑，你不喜欢我这样做，是不是？”
“对，我不喜欢。”蓝佑倒也不隐瞒，落落大方地点头，“你杀她的时候，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这样的人，让她觉得很可怕。
时忆失笑：“我杀她有什么可犹豫的。小佑，你难道不知道吗？要是真的放她离开这里，齐舍找到我们的概率就更大了。”
“那也应该有其他的处理方法，不一定非要杀人。”蓝佑摇头，“我觉得，你这次做得过分了。”
对于这个指控，他倒是无法反驳。
时忆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笑容隐含落寞。
看着他的模样，蓝佑倒是不忍心了。
她想了想，轻声说：“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你。你在ev实验室里的时候，大概齐舍对你的教育就是这样吧……”
“不。”时忆苦笑了下，摇头，“他对我的教育，比你看到的更狠。”
蓝佑诧异：“更狠？”
在她看来，时忆能前一秒言笑晏晏，后一秒狠下杀手，这就已经够狠了。
时忆嗯了一声：“没错。我小时候父母去世的事情，你大概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说了。后来，在我八岁那年，齐舍逼我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再后来，他还让我杀了我第一次喜欢的女孩子。这样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像今天这样，只是杀一个我不太喜欢的人，已经算是很温和了。”
蓝佑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抿住了唇，表情复杂。
她知道齐舍狠毒有野心，却不知道他居然狠到了这个程度。就连自己的亲外甥，居然也能下这样的手。
“算了，我们不说这些。”时忆闭上眼睛，轻轻吁了口气，“小佑，我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不论如何，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我会杀尽天下人，却唯独不会杀你。”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表态……
蓝佑摇了摇头：“还是别说这些了。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齐舍的研究，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不知道。”时忆苦笑了下，“而且，我也不想知道。”
蓝佑默然。
其实，她又何尝想知道。
只是如果这件事不探查清楚，那么接下来，似乎就总有一层阴云笼罩在她头顶，让她不安……
蓝佑不知道的是，这份不安，在这天夜里，就已经变成了真实。
凌晨两点，沈青萍忽然从床上面无表情地坐了起来。
负责照顾她的护士看见沈青萍有了反应，一个激灵，连忙凑过去问：“沈小姐，您睡醒啦？”
沈青萍没回答，只是冷冷地看了护士一眼。
这一眼，几乎冷到了骨子里去。
护士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就在她愣住的当口，沈青萍用力拧开自己腿上的锁链，大步往门外走去。
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护士懵了几秒，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立刻冲出去叫人：“快来！你们快来啊！沈小姐又发作了——”
叫声尖利，几乎喊醒了半个医院的人。
沈青萍距离护士最近，当然也听见了护士的声音。
她冷冷地看了护士一眼，眼底写满烦躁，似乎在怨怪护士的声音惊扰了她。
“沈小姐。”护士咽了咽唾沫，心底不安，“您，您这是……”
沈青萍顿了顿，忽然张口。
一连串优美柔和的音乐从喉间流泻而出。护士听着听着，忽然控制不住地犯迷糊，身体摇晃两下，直接倒地。
沈青萍看了护士一眼，转身继续往楼下走去。一边走，还在一边唱歌。
几乎所有人，听见这诡异的歌声之后，都陷入了沉眠。没有睡着的智商少数，即使如此，看见同伴们的忽然入睡，也足够他们手忙脚乱了。
齐舍坐在实验室里，侧耳听着门外发生的一切，唇角扬起志得意满的笑容。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沈青萍的异能，催眠。
而沈青萍的异能，还是他特地从异能库里挑出来，栽种到她身上的。
当初，他只是想随便给这位娇小姐栽种一个异能而已。没想到今天，这份异能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齐舍强自压抑住满怀的高兴，静静等到沈青萍的歌声彻底远去之后，才把实验室的门打开。
实验室门口，果然或坐或躺了一地的人。原本应该看守他的保镖，现在全都睡着了。
齐舍满意地点点头，径直从那群保镖身上跨过，从大门那里扬长而去。
他身上穿着白大褂，在黑夜里看上去无比显眼。
乔天擎在病房里，不经意间看向窗外，一眼就锁定了齐舍身上的白大褂。
那是什么东西？按理说，现在不可能有医生或是护士要离开才对。
乔天擎正觉得困惑，门外蓦然传来一阵歌声。
这歌声仿佛来自海妖塞壬，忽高忽低，优美又充满诱惑，却也让他想起很久之前，蓝佑身上的血腥味。
乔天擎脸色转冷，目光沉沉地盯着门外。
歌声来到他的门口，最终停下。
沈青萍站在门外，定定地看着乔天擎，视线刚好对上他的。
许久，她羞怯地笑了笑，低下头去。
她的神态无比正常，就像个普通的怀春少女。外人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她刚刚让那么多人陷入了那样的睡眠……
乔天擎不为所动，冷声问：“刚才，是你唱的歌？”
“是。”沈青萍顿了顿，小声问，“天擎，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