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小腔调,说话时候的小味道,“很病很病”,说出这种小学生的语法来,黎华你不觉得撒娇可耻么?
我转头看着他,我已经无语了,我就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心满意足地笑了。伸开两只手把我抱起来,让我半压着他的身体,又柔柔地亲我的嘴巴。
前两天黎华确实头疼,他没心思对我干什么,加上邵思伟在的时候,也不方便干什么。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黎华也不例外,这次就不怕我再抡他一酒瓶子了?
但我这次是很乖的,嘴唇上被亲得很舒服,但这个半边压着他的姿势不舒服,屁股随时要从床的边缘滑下去。
虽然,我也有点没有亲够,但我也觉得,我还有点没做好准备,一边被他的嘴唇堵着嘴巴,一边呜呜咽咽地说:“你嘴巴里都是药味儿。”
黎华松开我,问:“你嫌弃?”
我以前觉得嫌弃这个词不大好听,因为照顾我爸的时候,他拉屎拉尿那样,旁边就会有人说:“这闺女生的真好啊,一点都不嫌弃。”
所以我觉得嫌弃是个妥妥的贬义词,可是从黎华嘴里,生生听出一种暖暖的有爱的味道。
我扭了下身体,说:“我快掉下去了。”
黎华就笑着松手了,我站起来摆脱这个不舒服的姿态,心里美得在开花,一大朵一大朵,花团锦簇的,都快把我的心给撑爆了。
我想笑,又不想让黎华看见,就拿暖瓶出去打了壶水。回来收拾一会儿,在网上看了看蓝恬选票的情况,大幅度领先,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准备睡觉的时候,我说:“邵邵怎么还不回来呀?”
“你想他?”黎华说。
我能想他么,我想黎华还想不过来呢,再说,邵思伟从属性上来说,他算是一姐妹儿。难怪邵思伟和燕小嫦玩儿得那么好,一个骨子里的女汉子,一个内心里的纯娘炮。
但我跟黎华,习惯性不说真心话,我夸张地说“嗯”。
黎华说:“想也没用,邵邵去找他老公了。”
这是黎华第一次,亲口承认邵思伟是gay的事实。Gay对我来说,多新鲜啊,身边有一活的,怎么能不八卦。
我凑上去问黎华邵思伟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们都是怎么知道邵思伟的性取向问题的,邵思伟有没有对黎华有意思,他们有没有搞过基。
黎华不跟我三八这些,只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唯一弄清楚的一点就是,那天我喝多了断片了,早上起来穿着邵思伟的短裤,而不是黎华的,也不是薛家正的,就是因为他们欺负邵思伟是gay,认为从精神上讲,我穿邵思伟的内裤,和女人之间换裤子穿是一码事儿。
我内心那只名叫八卦的野兽,已经在嘶吼了,今天不八点东西出来,肯定睡不着觉了。我又问:“那你跟我讲讲艺术团那件事呗,那个女团长是怎么想潜规则你的,是不是看你的眼神都色眯眯的?”
黎华就更不愿意讲这个了,撇过脸去,“就和你看我的眼神差不多。”
“那你怎么不考虑考虑啊,说不定人家不是想潜你,是真心喜欢你呢。年龄嘛,不是问题。”
我贱兮兮地调侃他,黎华不跟我讲,我就说那我晚上到另一张床上去睡。他妥协了,用手托着半张脸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听过没有?”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听过。
他说:“你呢?”
我强调了多少遍,我是少女好吗!我说:“我是二十。”
黎华微微不明白,眯眼,“从来没有想法?”
我摇头。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即便我有过想睡黎华的念头,但那完全是精神上的想和他贴近,跟身体没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滚!”我狠狠瞪他一眼。
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蓝恬就好比那片叶子。现在这片叶子不在眼前,许多问题和烦恼就自然地被暂时屏蔽。
蓝恬不在的日子,我和黎华相处得是很愉快的。只是我一直憋着,没去非要讨一个说法,而黎华那边给我的感觉是,似乎他认为没必要有什么说法。
燕小嫦给我打电话,我还是在黎华面前接的,当然黎华住院的事情,神通广大的小嫦姐已经知道了。
燕小嫦直骂活该,说我这酒瓶子抡的漂亮,黎华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多给点颜色,不然他容易飘飘然。
我笑着跟燕小嫦说,“是是是,嫦姐说的对。”然后冲黎华坏笑。
燕小嫦又问:“那你跟华子现在怎么样了?处上没有?”
“啊……还没有吧。”我犹犹豫豫地说。
燕小嫦问我是干嘛吃的。但是吧,即便我想干点嘛吃,也得讲究方式吧,我不能直接脱了裤子上吧,你说我白也表了,人也给揍了,这床也挤挤了,到底还该做点什么?
无非就是个名分问题,这牵扯到怎么自然地开口,且开得有进有退,免得再次惨遭拒绝。
燕小嫦琢磨我还顾忌着蓝恬那一层,诚然我也确实有所顾忌。燕小嫦说:“我看她不发展得很好么,等这比赛结束,也就算个名人了。到时候还能不能看上华子都不一定,哎呀,这人进了演艺圈儿啊,很多事情就不归自己管了。有的谈恋爱都得签合同。我说这事儿你也别墨迹了,你和华子到这样,就是个早晚的事儿,今天不好,以后没准儿能惦记一辈子。”
燕小嫦说的有理。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蓝恬这次真的有幸一炮而红,那她的日子,在很多没红的人眼里就很不错。一个人不可能方方面面都完美幸福,她选择为未来去参加比赛,就把黎华留在这里给我钻了空子。
这件事情的性质,其实就和黎华出去演出,而我去拍戏,蓝恬去找黎华表白的性质一样。
也许我现在行动,可以换种说法——拿回自己的东西。
不过今天我没跟黎华说什么,我还没想清楚怎么开口,他住院还有好几天,我还能这么照顾他好几天,也不着急这一天两天。
第二天,医生过来查房,看了黎华脑袋拍的片子,没什么问题。又看看他的伤口,说:“没大事儿了,过几天拆线就能出院了。”
他摆弄黎华的脑袋,那动作就跟在田里挑西瓜似得,又说:“口子还不小,怎么打的呀,情侣俩吵架,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闹不出人命来,这要瘫了傻了,还不得伺候一辈子。”
“呵呵呵……”我干笑。
大夫作为一个已婚人士,劝我们年轻人不要太作,恋爱容易,作死不易,且作且珍惜。
旁边的病床空了好几天,今天住进新的病人来了,黎华觉得这样我们俩晚上挤挤在外人面前不大好看。反正他也没事儿了,要带我出去住。
我还是答应了。
他头上有伤口,好几天没有洗澡,天生又偏爱洗澡,坐在床上问我能不能帮帮他。靠,我怎么帮!
我说:“你找条毛巾擦吧擦吧得了。”
黎华放弃说服我,自觉滚去厕所擦吧擦吧。
我又不是呆子,我们俩都出来了,黎华都活蹦乱跳了,这都要擦吧擦吧了,那接下来……也该“擦”吧“擦”吧了。
可我忐忑呀,我终究还是想搞清楚关系再“擦”吧“擦”吧,这样我擦的心安理得。
我倚在床上纠结怎么开口,黎华擦吧完出来,往床上跳的时候,眼神儿里呼之欲出五个大字,“美人儿,我来了!”
不过他的动作还是很含蓄的,先含蓄地躺下,然后含蓄地抱我。我就往旁边挪了挪,他给我捞回去,我再挪一挪。
黎华:“再挪掉下去了!”
我也不挪了,看着半压在自己身上的黎华,开始,“嗯……那个……额……嗯……”
黎华看着我的脸,耐心等我把这个屁放出来。
一连好几个语气词之后,我终于想到了最委婉的说法,我说:“你对我什么感觉?”
他是没听懂,还是被邵思伟附身了?哭笑不得地说,“我裤子都脱了,你说什么感觉。”
“不是那个感觉,就是……”微顿,我忽然有了勇气,正色问他:“你现在把我当什么人?”
“女朋友。”
黎华给了个非常简短且掷地有声的回答。
当然,这是我非常想要的一个回答,可还是有很多地方没连贯起来啊,我说:“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和黎华的开始,就这么没头没尾的。而在黎华心里,正式开始应该是从被我抡酒瓶子之前,他吻我的那一刻。
但我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我挺委屈地说,“你都没跟我表白过。”
“我没说过么?”黎华似乎很惊讶。
“你说给谁了,我从来没听过!”
他皱眉看我,“你想听什么?”
“听你喜不喜欢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没底气。
黎华更惊讶,说:“我喜欢你我没说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