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拜天去的都是品牌店,我们这些外地来上学的小学生,在这个时候还逛不起的店。所以其实我也给李拜天做不了什么参谋,对于穿他是很有自己的看法的,而且买起来很痛快,觉得不错就要了。
李拜天这个人非常会穿,甚至连女人怎么穿好看都懂。可能因为他大小算是个学美术的,本人特别偏爱摄影,对色彩搭配什么的比较敏感。
经过一个品牌店的时候,橱窗里展示的一件水蓝色大衣,很好看,颜色特别纯的感觉。我不由得就多看了两眼,谁知道这个小眼神被李拜天发现了,他问我:“喜欢那件衣服?”
我摇摇头,打算接着跟他往下面的男装店走,他却不走了,非拉着我进那家店。我今天就是来陪他的,没有买东西的打算,我也知道这边的东西我买不起。我不想去,但是李拜天拉得很坚决。
咬牙进去以后,李拜天非让我试那件衣服,好吧试就试吧,反正我是不会买的,就算李拜天要掏钱给我买,我也不会要的。
我拿着衣服要去试衣间,打算出来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说不喜欢,但是李拜天撑着下巴说,“去什么试衣间啊,直接套吧,里边儿又不是没穿衣服。”
服务员也表示直接套就可以,我只好脱了身上穿的外套,试了这件大衣。其实我自己没怎么仔细看,好不好看的就那么回事儿吧,我的身材比较好买衣服,一般只要挂出来好看的,穿上都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李拜天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嗯,挺好。”
我眯着眼睛冷冷地对他笑一下,把衣服脱下来还给服务员。我觉得我不需要跟李拜天废话,再好看我也是不会要的,他再为难我就是给我找难堪。
但是李拜天不能理解我这个小心思,愣是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去结账了。我不开心,我说:“你干什么呀,我又不缺衣服。”
我真的不缺衣服,我的家庭条件足够保我衣食无忧,我妈说的好,“咱虽然不比千金小姐,穿不了太好的,但也不能比同学差了。干净够穿就行。”
我也是这么个理念。何况刚上大一的女生,还真的不懂追求名牌,知道它好,但并不认为它很重要。
李拜天拎着袋子走在旁边,无所谓地说,“好看就买呗。”
我说:“那是你买又不是我买,你拿回去自己穿。”
他挺无辜地说,“反正给谁买不是买。”
李拜天这句话说得我,一句话都不想回他了。是,他跟别的女孩子出来逛街,已经养成习惯了,人家挑东西他花钱,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给女孩子买件衣服才多少钱,又不是天天买。
但是我觉得,我和他那些女孩不一样,我心里不想跟她们一样。我是李拜天的朋友,不是那种关系,也不该花他的钱。
之后我脸色就不大好看,李拜天试着说几句话讨好我,看见没用,他也跟着不高兴了。
没怎么逛了,他把我送回学校门口,我说我自己进去,李拜天把那件衣服给我。我抬眼瞟他一眼,还是把这个好意接下了,命令的口气说,“你以后不准再给我买东西。”
李拜天依然呈现挺不自在的表情,撇了下嘴,走了。
这件衣服挂进柜子里,我就没怎么穿过。也不是不舍得穿,总感觉心里有个坎儿过不去的样子,我也知道它好看,可是穿上我心里别扭。
之后我拼命学习拼命考,第一个学期就拿到了奖学金,开学后拿到奖学金第一件事,就是把李拜天叫出来,然后把那件衣服钱给他。
李拜天可无语了,但是又知道我是个什么性格,收那几张百元大钞的时候,一副咽脏水的表情。但是我自己心里舒坦了,马上就笑呵呵地说,“走走,给你机会请我吃饭。”
他的表情才好看了那么一点儿。
对于李拜天能花钱这事儿,我心里挺有些意见的,只是我不是他家里人,轮不到发表什么意见。
后来实在忍不住发表意见,是下一个学期,我们两个一起在学校附近吃饭,他朋友打电话过来,让他去XX路帮忙结个账。
这种事情,我跟李拜天在一起经历了好几回,他那些狐朋狗友,总是干这种临时借钱,借了又不还,或者到要结账了,才把李拜天叫过去凑热闹,然后让他掏钱,或者干脆直接找他结账的事儿。
这种事儿有一回两回还行,总是这样,而且几乎所有人都这样,作为外人我很看不进眼里。
我跟着李拜天一起去了那个XX路,这次叫李拜天来掏钱的是孙鹏。孙鹏请个姑娘喝咖啡吃冰激凌,尼玛才两百多块还至于叫别人来付账。
李拜天在前台结账,孙鹏大大方方地说了句,“谢了哥们儿,回头请你吃饭。”然后去牵了自己约的姑娘打车走了。
我特别看不得这个孙鹏,觉得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李拜天挑挑眉毛,看着那边哈根达斯柜台,问我:“吃么?”
我瞥他一眼,没回答,不悦地说,“你跟那个孙鹏有什么好的呀,还回头请你吃饭,哪次吃饭不是你掏钱!”
李拜天说,“这有什么,朋友么。”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大方啊,什么朋友,就是个坑你的。”
李拜天不爱听别人说自己朋友的坏话,我觉得他这孩子就是缺心眼儿,虽然那个孙鹏除了蹭吃蹭喝能吹牛逼以外,也没干过什么对不起李拜天的事。李拜天念孙鹏的好,是念个什么好呢,就是他刚来北京那年,不懂事,把自己爸妈招惹了,然后家里不给钱花了,孙鹏养了他一个星期。
就这么点好处,就给他收买了。真行。
李拜天不高兴了,不解地问,“我花点儿钱你着什么急啊?”
我说:“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呢,你的钱不是你爸妈挣来的呀,给你钱也不是让你这么花的,养那帮什么朋友。”
李拜天更加不悦,“我花我爸妈钱关你什么事儿!”
我瞪他一眼,自己回了学校。
我跟李拜天就这么闹矛盾了,算是认识以来闹得最大的矛盾。我也知道不关我的事儿,也可能是我太不拿自己当外人,我看李拜天那帮朋友蹭他的,我就不高兴。我觉得那帮人跟狗一样的,明明是狗吧,还成天摆一副大哥的表情,什么玩意儿!
李拜天就是一傻逼!
我挺长一段时间不愿意搭理他的,李拜天也不来搭理我。但我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我发现一个规律,每次只要李拜天长时间不联系我,我就会特别专注于学习,这几乎已经形成了模式。
所以他不打扰我,不见得是坏事。
但是他不打扰,还有别人会打扰。
我在跆拳道社团被学长追求了。刚开始也没有很明显的追,就是我训练的时候,他没事儿来指导指导,时间长就看出猫腻来了。
但我看出猫腻来的时候,我已经跟学长关系混的不错了。这个学长的外形我不喜欢,长的精瘦精瘦的,我喜欢李拜天那种有点小肌肉小线条的,说白了,还是喜欢李拜天。
所以并没有深入了解的必要。
但是学长自从跟我表白了以后,就越发地热情,每次社团活动,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有次北外和民大联谊比赛,李拜天这小子不知道来凑什么热闹,到会场去看我们斗殴了。
我现在练了一年,小有所成,对对花架子还行。可惜跟我切磋这个学姐,个子比我高,反正我吃了点小亏。
一场比赛打下来,我下去休息,走到坐在会场第一排的李拜天旁边,大大方方地坐下。因为我们俩太久没招呼过,所以这会儿说话不冷不热的。
我说:“哟,今天陪哪个小妞过来的?”
李拜天抬了下眉毛,“过来看你这个小妞啊,”顿了一下,“看你挨揍。”
我穿着道服,特凶悍的样子,对他扬了下小拳头,李拜天装好怕怕的模样,抬手挡自己的脸,郑重地说,“女王饶命。”
我才得意地又瞟了他一眼,认真去看别人过招。
李拜天坐旁边跟我扒瞎,“这玩意儿真打起来有用么,你练它干什么?”
李拜天不喜欢太暴力的女生,他喜欢能撒娇的,成天就嗲嗲地哄他花钱的,就那样的最能让他心里获得满足感了。
我说:“防身。”
他不屑地看我一眼,“就你?还用防身?少走夜路就行了,大白天看见你谁有想法啊。”
我又瞪他一眼,咬牙说:“防女人!”
我现在都没跟李拜天说过,要不是他招惹那什么刘舒雨,我能有这么暴力的爱好?不过他再没提过刘舒雨了,我觉得应该是已经分了,分了就是过去式,懒得提。
然后我面前伸过来一个矿泉水瓶子,顺着拿瓶子的手臂看上去,是我们的黑带学长。因为他喜欢我,所以我保持距离,摆摆手,“不用了学长我不渴。”
学长很执着地不把手臂收回去,我挺尴尬地,本打算伸手去接,李拜天忽然来一句,“这你养的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