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出现,把沈颂家的亲戚都给镇住了。一直到警察走了,他们也没敢放声。
我就在这儿坐着,谁也不看,拿他们当白菜。黎华被带走的瞬间,我是很伤心,生怕这一带走就回不来了。我这是给人家坑进去了,他在里面,没什么行动能力,那我这个在外面的人,就不能坐以待毙了。
所以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我必须先冷静,特别特别冷静,了解清楚所有的情况,关键是沈颂的情况,然后做接下来的打算。
最好的一点是,黎华家有钱,有钱,很多问题还是很容易解决的。
我现在就一个祈求,沈颂不能死,只要他好好的,什么都不是问题。我冷静,冷静下来才能缕清楚问题,我不能让问题越来越麻烦,一条条缕明白他,把我的男人,把我孩子的爸爸救出来。
所以我也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波动太厉害,因为我身体不好,我还带着个小的。我得把自己先照顾得很好很好才行。
那几个臭老娘们的絮絮叨叨,我是一句也没往耳朵里面听,也没有礼貌地给站着的人让座位。我在这儿坐得稳稳当当的,跟一大佛似得。
后来沈颂被送出来了,我也跟着去了病房。他还在昏迷,然后我直接去找医生,沈颂的妈妈也在找医生了解情况,我才不管那些呢,直接把医生拉开一些,劈头盖脸问我的问题。
沈颂他妈想跟我争医生,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字字说:“你放心,你儿子的医药费我来掏,我让医生给他用最好的药,保证他身上连个疤都不留,你现在先别叨叨,我要问事情。”
沈颂他妈被我给镇住了,转过去和自己的亲戚朋友商量别的,那边没啥想法,沈颂被搞成这样肯定是要告的啊。
医生告诉我,沈颂没伤到要害,就是皮肉扎破了,不会有生命危险,当时血流得太多才昏迷。我问这算轻伤还是重伤,医生说这个他现在还说不好,这是由法医鉴定的。
然后我就走了,我走的时候,沈颂家亲戚想拦我,就怕人都跑了没人负责。我冷冷地说:“他已经进去了,警察看着呢你们还担心什么,都给我让开。”
我很凶,但是语速很平静,我不跟他们嚷嚷,嚷嚷没用,别再吓到我的孩子。
黎华医院,看到有卖小米粥的,我先买了一杯捧着喝。虽然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但我得吃东西,我不能折腾自己的身体,我坚决不能倒下。
喝着小米粥我找了这边最大的律师事务所,进去以后找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清楚。自己家那点破事儿,谁愿意瞎说啊,但跟律师必须要直言不讳。
律师跟我提出的两点重要问题,第一是,是黎华先动手的,第二是,要看沈颂到底伤得怎么样。捅到肚子了,已经闹到警察那里,多多少少是得处理的,但最后判决怎么样,沈颂方面的想法,也能起到很大的决定因素。
如果他愿意接受赔偿,那即使判刑,也会判得少一点。
我问律师,“一定要判么?”
律师说基本上是一定要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这时候还只是咨询,医生也不能明明白白地跟我说,当然只要肯花钱,很多东西还是很好解决的。
我去警察局想找黎华,但这个时候那边不准我见。然后我放下脸皮来,去找沈颂家里谈判。
昨天我对沈颂妈妈挺凶的,今天是来求人的,态度就得放得好看。
沈颂家已经拟好状纸了,就是要告,告到死的那种告。沈颂妈妈现在要多恨我有多恨我,觉得都是我这盆祸水,才让他儿子遭了这皮肉之苦。
可刀子是沈颂先拿的,这是对黎华这边最有利的情况。
问题,家里又没有摄像头,除了我的供词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作证。并且律师告诉我,以我们三个人这样的关系,我的供词法院会保留性采纳,因为我和黎华这还牵扯个婚外情的问题。
这两天我就在方方面面地走动,带着律师去见了一次黎华,黎华看上去消受了一点点,我也不知道在里面他是怎么过的。每天是不是都很担心。
我们中间隔着张大长桌子,我碰不到他,他也碰不到我,笼子外面还有警察看着。他看着我笑了笑,说:“真担心你,不过看你气色挺好的。”
我也勉强地笑笑,撑出一派坚强的颜色。我摸摸肚子,说:“孩子也很好,等闲下来我就去做B超。看看它的第一章照片。你不用担心,我每天都吃好喝好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点点头。
然后就是和律师方面的交流。
我这几天虽然一直忙着没停下来,但却是也很注意照顾自己,真的是好吃好喝的养着,现在也没到孕吐的时候,我能吃多少吃多少,手机定上闹钟,养身体保胎的药,按时按点的吃。
后来这边的律师,和沈颂那边的律师打了回交道。我的律师告诉我,沈颂提供的供词跟我的不一样,沈颂不承认是自己先拿的刀子,他的说法是,黎华打他,他赢了不放手,还用刀子扎他。
我也想到了,这个时候沈颂必须耍无赖。就是他不耍,他的律师也会教他耍无赖。因为如果刀是他先拿的,他要是承认了,弄不好是他和黎华两个人抓进去一起关,谁也逃不了责任。
反正律师的意思是,情况对黎华很不利。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会自己累一累,揉揉额头叹叹气。黎华妈妈怀着欣喜的心情回来,没想到遇到的是这样的情况,跟我一起走动了两天。
当然她一个在W市多了多年生意的女强人,走动起来比我有手段,至少她知道送钱该往什么地方送。
我们分工很明确,我走下面她走上面,目的就是把黎华弄出来,一天也不让他在里面多呆。
我到沈颂家里商量赔偿好几回,那边态度坚决,后来干脆就是吃闭门羹。
那天和黎华妈妈交流情况,说完真事儿以后,他妈无力地叹了口气,不自觉地伸手拉了下我的手,她说:“优优,咱们现在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就是判刑时间有点长。然后我们走动不到位,差不多那个样子吧。
我看着他妈没说话,黎华妈妈问:“孩子多少天了?”
我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去看,不到一个半月吧。”
黎华妈妈说:“你要是现在想为自己做打算,也还来得及。”
我急切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妈担心的问题不可能的,哪怕黎华真的被拖出去枪毙,我都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的,赔上自己的命都行。
他妈有点触动,也很难过,眼眶红了,“我知道,小华这些年心里一直有你,阿姨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是阿姨想求你,不管多久,你愿意等他吗?阿姨只有这一个儿子,不想看他难过。你……愿意吗?”
我就流泪了,很平静地泪流,我点头,紧紧握着黎华妈妈的手,鼓了鼓勇气,“妈……”
她妈看我一眼,欣然接受了这声称呼。我们现在就是一家人,虽然我还没来得及离婚,但在我心里,就是这样了。
我说:“我等,多久我都等,”然后摇头鼓劲,“不会太久的,我们一起努力。”
他妈也挺感动,拍了拍我的手背,“好孩子,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啊。”
我点头,真诚地点头。
这些天,我没让自己熬过夜,睡不着也必须睡。然后今天,早上五点我就爬起来去了医院,之前他家里人都不准我见沈颂。
早上,陪床的要去打水,我在角落里守着,看着沈颂他妈拿着水壶出去了,做间谍似得闪进病房里,从里面反锁了。
沈颂也醒了,看见我有种吓一跳的意思。他没多大的事儿,伤口长好就差不多了,他现在就是存心不想让黎华好过了。
沈颂可能以为我是来找他求情的,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趁机逼我嫁他的意思,但是看见我这冷冰冰的眼神儿,沈颂就怕了。
我已经不想好声好气地跟他聊了,他已经提供假供词了,这无赖必须耍到底。
“有事儿么?”他谨慎地问我。
我走到病床旁边,也没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有事儿快说!”
看得出来,沈颂怕了,怕就对了。
我从抽屉里翻他的病例,翻了翻,冷冷地问,“要多少钱?”
“哼,我不要钱。”沈颂此刻显出非一般的骨气。
我冷笑一下,“哟,骗房的事儿不担心了?”
沈颂也冷笑一下,“你说了算么?”
我歪下头,“我说了是不算,你告吧,大不了我也霍出脸去,告你一强奸未遂,看看你妈在街坊邻居那边怎么抬头。”
这个,我问过律师,律师说的是,反正不大好告,还是因为没证据。一般很少有告成功的。沈颂的律师估计也得这么跟他说。
沈颂就不跟我说话了,不知道这是谁教的,我急眼了,看着外面也没人,拽了垂下来的小吊针,指着沈颂的眼睛说:“沈颂我告诉你,到现在我也什么不怕了,你要么给我到法庭上有什么说什么,把谁先掏刀子这事儿说出来,我赔你一笔钱。要么咱也来个你死我活,我真给弄残了,大不了我进去和他一起蹲,我们两口子出来,照样好好过,你一毛钱拿不到,你自己什么结果,你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