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醒了。
这句胡在云素语刚一睁眼,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毕竟无论是当初她昏迷,还是现在醒过来,阵仗和声势都是不小的。
她当初为救庭儿陷入昏迷,而今醒来,却是在御司暝娶亲之日。多少好事之徒在背地里下注,说皇后娘娘回来了之后,会怎么针对这位新进来的娘娘。
可这还真是冤枉了云素语,她一醒来,御司暝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她说了,态度也变大的很清楚,他绝不会越雷池一步,那纪棉只能在皇宫李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妃子罢了。
所以当这个纪妃第二日过来请安的时候,她是真的没想到,但也是不慌不忙的赐了坐。
对面那个一身杏色的小脸姑娘就是那个御司暝被逼着娶的女人,即便是扑了厚重的胭脂水粉也能看见下面似乎有着淡淡的伤痕。若没猜错,这个应该是庭儿刮伤的。
那一日庭儿其实并没有射中这个人,只不过一箭射伤了脸。可脸面之于女人,就好比科考之于寒士,其中重要不必云素语多说,大家也都知道,不然又何来后面逼婚的一出戏。
若说这看戏的地方,哪里都没有皇宫的戏全和有趣,云素语拿着软枕垫着靠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话。
“进了宫里,可还适应?殿里用度有什么什么缺的,我虽初初醒过来,这些事我只能是力所能及的做一做,你也不用与我客气。”到底是庭儿射伤了人家的脸面,云素语和纪棉说话的时候免不得就比别人温柔好说话一些。
“皇后说的我都明白,时候一定会多劳烦娘娘的,到时候还要娘娘不要烦我才是。”也不知是不是真心,场面上的话,谁都会说,可没谁会把这种话当真。
“哪里的话,本职罢了,那还有烦的道理。”哪怕是再劳再累,这后宫还不是让她管制了这么多年,累着累着也就习惯了。当然这些话她是不能和纪棉说的。“你也别光和我耗着,桌上是今年进贡的瓜果,我在病中是吃不了了,你且尝尝,若是喜欢就拿回去一些。”
没想到云素语会说这些话,纪棉也是一愣,然后真的就如云素语所言,拿了来尝。
只是这吃又有吃的讲究,纪棉小口的吃着东西,既
没有听见一点事物在唇齿间摩擦的声音,也没有趁着吃东西说些什么话,吃相倒是一顶一的好。能看出来是大家族出来的孩子。
虽说纪棉吃的斯文,可一个小瓜说破天了也大不到哪儿去,没一会儿纪棉就吃完了。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打的什么算盘,瓜吃过了,寒暄说完了。她却还是没一点起身的意思。云素语好整以暇,她知道,大概是要上正戏了。
果然,放下手中的瓜核,又拿着娟帕擦了擦手,纪棉才这样起了话匣子,“娘娘仁德,纪棉心里感激。今日纪棉来除了来看望娘娘,也有些别的事情想与娘娘听。”
一句话,给纪棉说的沉郁顿挫,让云素语也来了兴致,她倒想知道,纪棉究竟有什么话要和她这个皇后,这个和她明显不在一个阵营里的人说。
纪棉显然是来之前就准备好措辞了的,现在把话说来一点停顿也没有,“相信娘娘在我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我是怎么入的这后宫了,说起来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话说着,纪棉就把手搭在了初初结了疤没有的多久的脸上,神色有些郁郁。其实也都可以理解,一个女人引以为豪的容貌就这样毁于一旦,就是放谁身上,也都不是轻易就能迈过去的坎。
甚至于云素语看着都忍不住有些叹息,毕竟纪棉现在的样子也依稀可以看出她以前也是个美人胚子的。
“我本是不想就这样用这些脸面上的伤来邀宠,谋利的。我深知这皇宫的都是吃人食肉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就能情意呆的住,我怕且俱着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自己往里撞呢?”纪棉说的情切,最后直接拔高了声音,带出了哭腔。
云素语叹一口气,用眼神示意旁边侍女递上锦帕。
“我在和后宫这样久,这后宫什么个样子,我自然比你明白的多。”纪棉仍旧在细细的哭着,声音不大,压抑的恰到好处,即便是云素语这样的女子看了也忍不住有些心疼。
叹一口气,“可我这里也是在这皇宫中蹉跎,你若是不喜,我也没办法把你送出去,既来之则安之罢。”
女子的地位本就不比男子,这种情况在权利的游戏里就凸显的尤为厉害。家族联姻是大家族们为了稳固权利常用的手段,陷入这些争斗中
来的,也不过都是些可怜人罢了,云素语对比格外的宽容。
似乎是安心了,纪棉扯了娟帕擦了擦眼角的泪,一扬脸就给了云素语一个微笑,看上去很是逞强。
云素语点点头,最后两人没在说什么,纪棉就离开了。
她前方走,云素语最近身边新进的小丫头怜儿就过来了,一脸好奇的看向大殿门口,“娘娘,怜儿不懂,这位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小丫头年纪尚轻,哪怕是皱着眉头,也都是小女孩的天真烂漫。
什么都能好奇,云素语看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好笑。
怜儿是她病后,御司暝新给她招的贴身侍女,没有背景,自然就没有受过规矩也是第一次进宫,所以并不知道她这样的行为在宫里是不合适的。
“还能做什么?过来表表决心,和我诉一诉苦。”云素语把怜儿当心腹培养,自然也什么事情都愿意和她说,也好让她知道知道这世间的弯弯绕绕。
“诉苦?她都进了宫了还有什么苦的?一个抢了您夫婿的人怎么敢来和你诉苦,她难道还想您给她主持公道么?”怜儿义愤填膺,气愤不已。
本打算提点提点她的云素语听她问的这一堆话,也很是无可奈何,得,提点的事情还真是一点也急不来,慢慢来吧。
云素语坐的时间有些久了,也有些乏累,先嘱咐怜儿把枕头放下去,她就又躺了下去。就在恍惚快要入眠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回怜儿的问题。
“世家子弟的辛苦你不知道,她今日来旨在告诉我她进宫也不是自愿,无心与我争宠罢了,至于后来的那些诉苦啊,表忠心什么的不能不信,也不可尽信,大家心知肚明罢了。”脑袋埋在被子里,云素语声音嗡嗡的,有些含糊。
后来不知道又想起些什么,她又补了一句,“这些里面的弯弯绕绕你要是听得懂,你就往里悟一悟。你若是听不懂那就咱也不费那个心,你就一心服侍我,我虽然没什么通天的本是,但是抱住一个你还是可以的。”
如此收心其实是云素语最不想的,施人恩惠而不显才是收心的上册,可怜儿实在不是那块往阴谋里钻的料子,她只怕她施了恩,人家根本就一点意识不到,那岂不是尴尬非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