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觉二人动身之后，御司暝想到还在禅房当中的云素语母子，他朝暗处一挥手，示意暗卫去保护他们母子。他也这才没有了后顾之忧。
蒲一到了老云山寺地界，御司暝就停了下来。回身看空觉赶了上来。
“下面山洞形势复杂，不如由小僧带路，陛下请随我来。”一面说着，空觉已经走到了山洞入口，御司暝方一点头，空觉就弯腰进了山洞。
御司暝紧跟其后。
这山洞是云山寺还没重修时候就有的了，现在云山寺改了址，虽说也没隔太远，可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里也就没人问津了。
说起来也是因着这样，这个山洞才能作为他们放置药人的地方。
山洞下面形势其实并没有空觉说的那样不堪，除了墙壁上偶尔错综而出的石块瓦砾，就只是有些黑罢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探手探脚都有些让人不安。
只可惜他们走的匆忙，没有拿火把。
但是好在一会儿时间他们也就适应了，而这时候他们也听到了水声。
“陛下，我们到了。”空觉侧出身来，露出身后漆黑的一潭死水。
御司暝料想着也该到了，从空觉身后出来，才真正看到这一潭黑水。水色由深到浅，从中央空地药人所在的空地那处层层蔓延开来。
御司暝觉出些味道，偏头看了空觉一眼，“这都是从她身上出来的？”
她的血该是黑成了什么样子，竟能讲如此多的水竟就这样生生染成了黑色！
空觉微微颔首，“陛下圣明。”只此一句，空觉不在多说。
研究治愈药人一事，本就是为了云素语，此事若说详情，御司暝怕并不比他们少，空觉这才没说那么多。
御司暝震惊之际，女药人又开始了嘶吼。
这女药人的话，初初说时，他们还在云山寺，听的不大清楚。现在这样近处听，他们才听明白女药人真正说的是什么。
御司暝把这些零碎的话串起来，发现竟然是蛊母，宫主和救命。对于刚刚经历了被蛊虫控制心智的云素语和君晚庭这件事，对于药人说的这些话，御司暝的面色就不大好看了。
可虽然御司暝并不想在听，那药人依旧扒着中央空地的铁笼
子，不停的嘶吼，声嘶力竭。铁笼子被她拍打的隆隆作响。
“这里一直没有人发现么？”御司暝想到了这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新寺重建，这里就荒废了，刚开始偶尔会有几个人来这里走动，但后来直接在寺里说了不准来这里，在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没有人在来了。”
空觉一番话说完，御司暝好像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一心向佛的的空觉也有撒谎的一天。
似乎觉察御司暝眼神里的深意，空觉复又说，“我只是不想他们乱入风波中罢了，无论是药人还是陨星宫或是各国征战，都是普通的寺人可以参与和改变的。我一个人涉身于此便罢了，我不会在让更多人进来。”
空觉一席话，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御司暝。以前听说佛祖慈悲，他并无感觉，今日见空觉如此，他才明白这世上真的有人愿意舍身伺虎，真的有人愿意自入地狱。
空觉虽是小小年纪，一袭僧袍在身，此刻御司暝却觉得他比哪个所谓的得道高僧都更威严。
开坛讲道谁不会，真正敢于去做的又有几人？
御司暝本来还想在和空觉说几句，却察觉他并不想在提，而药人这时候正好也又嘶吼，他才看了过去。
御司暝只是第一次见到药人，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还是不难想象当初炼制药人的时候，陨星宫究竟是用了多么恶毒的手段。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御司暝也有些动容。
“他们一直这样？”御司暝不敢再看，转头问一旁的空觉。
“并不是，以前他们甚至不能说话。”看着御司暝眼神并无太大波澜就知道他是了解这些的。毕竟他也曾御驾亲征，药人总该是见过的。那他问的是？
空觉想通其中关键，才又给御司暝解释，“药人虽都是由活人炼成，但经过了向天邈的手段，几乎都变成了行死走肉，丧失感觉的怪物，对于杀人与被杀，他们并不知觉。所以陛下全且放心。”
到底是高僧，空觉一点就破，御司暝担心的正是那些他在战场上杀死的那些个药人，是否也像这个一样是有痛觉知觉甚至回忆的。
御司暝御驾亲征的次数也不少，平日里杀的人也不在少数，今天却格外对这些药人起了恻隐之心。可能是因为语儿和她一样也中了蛊毒，他才会
这样的吧。
见御司暝不在说话，空觉继续说明，“此处的药人，是我和闻人白和朝云一起研究治愈他们办法的药人。她今天能说这么多话，并且有恢复记忆的意向，多半是我们研制的药起了效果。”
“你们这药可研究完全了么？”御司暝一听说他们的药能治愈药人，他也来了兴致。
“到还没有，我们这样尚且药效甚微，陛下也看见了，光只是药人这一身黑血我们还未能治愈，何谈成功一说。”空觉无奈的摇摇头。
“更何况，药人现在也只是恢复了部分记忆，能吐字罢了，说话于她怕都有困难。我们的药还不算成功。”
是啊，仅仅以这药人现在的状态，还不能真正的称之为人。
都怪该死的向天邈。陨星宫众人个个如蛇如蝎，心肠歹毒，活人炼尸简直是有悖伦常。想一想那大队的药人军队，竟原都是活人，却因为向天邈的私欲，而成了那不人不鬼，六亲不认的怪物。
“空觉，你与闻人白和朝云这是在何时何处一起研商过这些？”御司暝问道。
空觉微微一愣，有些犹豫，却也本着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原则，将事情告诉了御司暝。
“三个月前，两国大战之后，娘娘回到宫里养好了伤，就把闻人白和朝云姑娘带了过来。那是的他们已经……”
“好了，你不用说了，朕知道了。”御司暝打断了他的话，他只想知晓时间罢了。
原来，在他失忆的那段时间里面。她还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御司暝心中的一阵自责和愧疚 涌上心头，他将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
“陛下，活人炼药，活人变行尸走肉，这样有悖人伦纲常的事情，空觉代天下苍生百姓，求陛下能够严肃查清此事，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没有像被制成药人，更没有人想被药人伤害！”
空觉跪在了地上，给御司暝连磕了三个响头，他虽为出家人，可一颗心却是一直心系着天下的苍生百姓。
僧人尚且如此，只可惜，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都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些。
“陛下！请您善待皇后娘娘！善待天下苍生！”
声嘶力竭的请求，在这空荡荡的山洞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