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的气氛,一度有些尴尬,“御司暝”靠在床头上,双眼微微的睁开,脸色泛着不对劲的红润,胸口的呼气一起一伏,云素语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臣妾参见陛下。”她低头颔首的模样,亦是散发着惊为天人的高雅气质,让见多识广的丞相,即使见惯了天下美人,也忍不住对她另眼相看。
这个女人是天下福祉,还是祸国殃民,一时间,让这老谋深算多年的丞相,也看不清楚。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林鹰客气的对她行礼,之后,仍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明目张胆的要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云素语看出了林鹰的这层也意思,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暗骂了一声:老电灯泡!
“陛下身体可好些了,臣妾带了些补血养气的丹药来了,敬献给陛下,望陛下早日康复。”
说着,云素语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黑木匣子,双手奉上,递给了“御司暝”。
林鹰的眼睛盯着那小黑木匣子,从云素语的手里,转到了“御司暝”的手里,他一双慧眼如炬的眸子,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当“御司暝”把那小黑匣子打开时,一个豆大的深色药丸映入眼帘,他将其拿在手里,毫不犹豫的就吞了下去,迅速的连云素语都吓了一跳。
她明明还没来得及说这药丸的来历成分什么的,他就这么吞了?
“陛下,这药……”
林鹰大呼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担忧,写在他的脸上,想伸手拦住他吞药,可为时已晚。
“皇后的灵丹妙药果然……”
话还没说完,“御司暝”蓦然的一口鲜血从口中抑制不住的喷了出来!
这下子,林鹰慌了,连忙上去查看“御司暝”的伤势。
“传御医!御医!”他着急忙慌的冲殿外喊着御医,另一边,将吐了血的御司暝慢慢放倒在床上。
带御医进来时,正看见林鹰指着云素语的鼻子骂道:“你这妖妇,给陛下吃了什么毒药?”
几个御医一听到“毒药”两个字,纷纷加快了脚步赶到雨丝的床前为他诊治了起来。
这时,她听见“御司暝”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说道:“皇后,误拿毒药当良药,让朕伤病复发,将其禁足凤栖殿两个月,以示惩罚。”
林鹰这下才将眼里锋利无比的目光收了回来,转身去向御医询问病情了,而云素语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的淡漠,站在那里,不屈不挠,不卑不亢。
“来人,快把皇后带走!”
急了眼的林鹰朝门外大喝了一声,就立刻有两个侍卫从门外跑了进来。
“陛下有旨!将这毒妇关在凤栖殿禁足两个月!快去执行!”林鹰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门口守着的南心仪听了个明明白白。
这下正和了她的心意,南心仪没有去给云素语找麻烦,她自己倒是先给自己找了麻烦来了。
禁足,真是便宜这贱人了。
眼看着云素语被拉了出来,南心仪的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两个侍卫驾着云素语的肩膀和胳膊,让她动弹不得,可她抬眼的瞬间,南心仪却看见她的眼里依旧淡漠如水,镇定自若,这就让满心都想要看她好戏的人心中不爽了。
被押回了凤栖殿的云素语解脱了一般,以一个“大”字形,躺在自己寝宫的床上,这是御司暝为她精心挑选的大床,伴她每夜安眠。
离午时还有一会,云素语把自己蜷缩在这大床上,用脸颊贴着丝滑舒适的床单,用尽最后一点时间,享受这温香软玉,仿佛置身于他的怀抱一般,令她安心。
她就这样眯着眼睛睡着了,午后的阳光照进屋内的时候,云素语被再次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电流击醒!
浑身痉挛的她瘫软在床上,美梦已经荡然无存,有的只是被电击后,身上传来的阵阵酸麻。
“石榴,什么时辰了?”
她看见门外有个熟悉的身影,便勉强起了身,朝门外问起。
“回娘娘,已经过午时了。”
石榴的声音传来,让云素语一个激灵就从床上翻坐了起来,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下来,活动活动经骨,驱散了那道电流带给她的不适。
换回了红黑的紧身劲衣,云素语又拿了两件自己喜欢的衣服,打成包裹,带了不少的金银和珠宝,又取出了之前林忆兮画给她的陨星宫地图,和那张假帛书,贴身带着。
一切打点妥当之后,云素语终于推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石榴看见云素语这番装扮,就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她没有多问。两个暗卫也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云素语还是有些不放心孩子,又嘱咐了石榴几句之后,才带着两个暗卫,架起轻功,避开巡逻的侍卫,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潜出了皇宫,踏上了寻人的漫漫征途。
百里之外的竹屋里,这一男一女并不知道云素语正找来了。
而躺在床上的重伤男人终于醒了过来。他刚一睁眼,就看见眼前这白衣飘飘的男子,眉目清俊,潇洒不凡。
“朕还活着。”
他牵强的张开嘴,呢喃了几个字,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白衣男子说话。
“是呀,你还活着。”
白衣男子对他的醒来并不感到惊讶,仅是顺着他的话,替他感慨了一句。
床上的男人想动一动身体,却被身上缠满的纱布给阻止了,他睁开眼睛,又觉得眼皮沉重,便又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的说。
“闻人白,是你救了朕。”
床边的白衣男子听了这话,却轻声的笑了起来,对他说:“你在那密道中救过我一命,现在我救了你,我们这就算是两清了,互不相欠。”
一句互不相欠,让躺在床上的御司暝心中感慨万千,说起来,是互不相欠了,只是他当时在密道中救出闻人白,完全是为了云素语,而这一次,他闻人白反过来救了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她呢?
两个男人的交集,每一次都关乎生死,关乎那个美丽的女人。
“朕的军马,可还有他人生还?”
御司暝气若游丝问他,重伤在床却还不忘关心他带来的几万军马。
闻人白却叹了一口气,面色沉凝,回想起那日在山谷内看见的尸横遍野的惨状,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心寒彻骨。
“皇帝都成这样了,哪里还会有其他人生还的机会。”
闻人白说的这句话有些残忍,可这残忍的事实,他一时间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委婉的说法让御司暝心中好受一些。
果不其然,御司暝紧闭着的眼睛微微颤抖着,凌冽的一双浓眉也深深的锁成了一个“川”字,刚毅的面容下,隐忍着一切的苦痛心酸和愧疚。
几万军马,顷刻之间,全军覆没,仅剩他一人苟延残喘。
刚醒来就不得不面对这惨痛的事实,这就是他作为一国之君,早晚都必须面对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