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语心中十分清楚,在这皇宫里,最不缺的,便是这种奇珍异宝了,有几件是真的拿来自己用的呢,还不都是送来送去,讨个人情,赚个面子。
她带着大队的宫女太监们,刚走出凤栖殿没多远,就在去往流星阁的必经之路上,遇见了浩浩荡荡的王仪卤簿。
是他,还是那替身?云素语光看那站在卤簿下的人,真的很难分辨出来,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差距,就连腰上挂着的那块她从肖成国的早市上买来的残品玉佩,御司暝也派人用上品的玉,打造了一块一模一样的,让那替身随身带着。
就关于这一点,云素语心里是十分拒绝的。
三个人带情侣玉佩,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虽然在别人的眼中就是两个人。
云素语抬头对上他那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便一眼就认出来了。
“给陛下请安,敢问陛下这是想要去哪儿?”她恭敬乖巧的给他行礼。
御司暝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眼里宠溺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
“皇后准备去哪儿,朕就是准备去哪儿。”
云素语早就猜到他是去看南心仪的,可这个意思从御司暝的口中表达出来,她心里仍是有些点点醋意在泛滥着。
御司暝又轻轻的将他的唇附在她的耳边,悄声问道:“今日还剩下多少字可以说?”
云素语斜着眼睛看着脸带笑意的御司暝,小人得志一般的狡黠闪过她绝色的眼里。
朱唇轻启,吐了六个字:“随便说,一整天。”
御司暝站直了身子,朝她邪魅的一笑:“那我晚上去找你,我们彻夜长谈?”
什么彻夜长谈!云素语在心中忍不住想要骂一下这变得不正经的男人。
没等她再次开口询问那替身的事情,御司暝就拉着她的手,一边往流星阁走去,一边说:“刚好朕一时疏忽什么都没有准备,皇后这么细心,准备了这么多的礼品,不如和朕一同前去,省了朕再去准备东西才去了。”
他两三步,就把后面的随从甩开了多远。
什么一时疏忽,要是真的准备带东西送去,还会走到这个地方么?根本就是没打算送!
这抠门的皇帝,好歹也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他的女人和孩子,想到这里云素语心中又是一阵苦味翻涌,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僵硬了起来。
“语儿,你怎么了?”御司暝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呢?
云素语恍恍惚惚的回过神,答道:“没,没什么。”
他不相信她没什么。
“语儿。”御司暝停下脚步,转身搂过了她的肩膀,一脸严肃认真的说,“我最后一次向你保证,如果仪妃是真的怀孕,那么她肚里的孩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相信我,对别的女人,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突如其来这种信誓旦旦的保证,云素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答才好。
但是,她愿意相信他。
流星阁,正如其名,粉妆玉琢般的建筑,之前来的匆忙,云素语并没有细看这里。如今站在门前,细细一看,果真是个好地方。
红墙白瓦,堆砌着许多精致的壁画,门口处的几根立柱,也是雕刻着精美的浮雕,虽是云素语不认识的图案,可看起来依旧是难掩这片建筑中散发出来的精心打造的奢靡味道。
云素语曾去过素雅的飞香阁,已然是觉得十分舒心宜人的地方了,可来到这流星阁,宛如把生活从舒心提升到了精致的层面。
南心仪早就已经醒了过来,听闻了自己落水后的事情,这回接到通报,得知云素语的到来,其实她并不意外。
而意外的是,御司暝竟然也一起来了,这个一下子对她柔情蜜意,一下子又将她弃之不顾的男人。
南心仪穿着素薄的衣服,脸上在落水时花掉的浓妆已经被洗净了,头上的青丝也是随意的散着,看上去也是有些清纯女子的气质,只是成天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反而掩盖了她本身的美丽。
她的双唇还有一些发白,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虽是没什么大碍,终究还是动了胎气,身体虚弱了。
“臣妾,给陛下、皇后姐姐请安,请陛下和姐姐恕臣妾无法下床行跪拜之礼,以答谢姐姐救命之恩。”
云素语站在她的床前,看着她发白的脸和唇,说话少气无力的样子,一时间分辨不出来这是她真实的样子,还是装出来的样子。
此刻的云素语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迫切想要得到那读心术的想法,好看清这个女人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碍事的,本宫从不将那繁缛礼节看的很重,仪妃你好好在床上修养便是了,怀了龙胎,更要多加小心自己的身体。”
她仅是随意客套了几句,谁知床上的这个女子竟然哭了起来。
一下子就变成了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云素语十分无语,这眼泪来的也是太快了,当是水龙头吗?说来水就来水?
御司暝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眼里含着深意,一直在打量着南心仪和她的肚子,直到她靠在床头上,哭成泪人,他才皱着一双凌冽的浓眉,勉强开了口。
“仪妃先不要难过了,都是朕的过错,朕给你准备了些补品和赏赐,你好生休息就是了。”说着,他大手一挥,让宫女太监们将那些从凤栖殿带出来的十六件东西悉数摆在了她的面前。
南心仪这才渐渐收敛了泪水。
而云素语则是气得不轻,她狠狠地瞪了御司暝一眼,御司暝则是假装没有看见。
什么他准备的补品和赏赐?这明明就是她准备的,自己不上心准备东西,居然拿她的东西做人情,显得好像是自己变得抠门小气的什么都没准备一样!
这要是传出去,她这回该被人说成铁公鸡了。
南心仪偷偷的从掩面的手帕中抬起了眼,看着端上来的那些珍宝,和云素语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很是舒坦。这一回,终于是她赢了吧。
“不知仪妃的身子怎么样了,御医呢,有没有继续给你诊治?”
御司暝已经将她眼中的一丝得意尽收在了眼里,他走到南心仪的床前,准备趁热打铁,想看看她是否能露出什么破绽,好在云素语的面前,证实他的保证。
南心仪见他上前来了,连忙用手帕,将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仅留着眼角边的几滴泪珠。
“回陛下,臣妾身子好多了,只是御医说还需要卧床几日,多调养。”
她一抬头,对上御司暝波澜不惊的一双眼睛,心中不由的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虽是一模一样的眉眼,已然全无昨日凉亭中那温柔体贴,柔情蜜意的感觉。
如今有的,只有震慑人心的洞察,和彻骨的冰凉。
她已经呆愣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果然还是无法走进他的心里吗?即使是落水那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对她竟然是连一丝的怜悯都没有吗?
南心仪的心绪十分复杂,她害怕御司暝的眼神,她记恨他对自己的无情,她更妒忌那个站在旁边看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