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语此刻的心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来形容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忆兮，根本就不敢相信“系统”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
她是从何得知“系统”的存在？
难道她也是魂穿来的？受系统控制？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如同强烈的冲击波，将她的认知一个个击破，颠覆了她的对这个世界一向的观念。
“母亲如何知道‘系统’？”
云素语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和不安，顾不上字数的限制，又问了一句。
她眼前的半透明数字，从9变成了1。
这下真的说不了话了。
林忆兮看着她诧异的眼神，脸色有些难堪，觉得自己像是说错了话一般，站在原地不回答她的问题，手指中卷着一张纯白无花的绢帕，不安分的绕在指尖。
“你……今日还剩几个字？”
林忆兮犹豫了半天，才问了这么一句，可她这么一问，云素语就更加的肯定，眼前的这个高深莫测的太妃，定是了解这个系统的。
不，不仅仅是了解，甚至还是十分熟悉。
相貌已经是美丽无比的，气质更是迷人大方，四十多岁的年纪，依旧保持的年轻的容颜，还擅长精通蛊虫之邪术，如今又对她身上的系统表现的十分熟悉的样子。
看来她的身上，真的还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云素语伸出一根手指，对她比划了一下，表示，今日仅剩一个字。
林忆兮表情又放松了下来。
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云素语心中又开始惴惴不安了，怎么个意思？知道她没有字数了，就没办法套话了吗？
云素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您如何知道系统的？是不是您也受了系统的控制？
云素语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含蓄委婉了，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的她，迅速将纸举在了林忆兮面前。
让她气愤不解的是，林忆兮居然直接把眼睛闭上了！
又是铁了心不想告诉她吗？难道又要等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才说。
云素语将纸扔在了旁边，又拿起笔在纸上写道：当初在庭院查出蛊虫时，您只字不言，毫不辩解，是不是因为受了系统的控制而不能言语？
您可知道如何解除系统控制？
您可知道为何会有这系统的存在？
不说话难道又是字数用尽？
云素语即使不说话，也难以掩盖脸上激动的情绪，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张又一张的将自己心中的疑问毫不保留的全部写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吐露出这些，和她的来历身份有关的东西。
连御司暝都不知道的这些。
而她的这种将心事一卸而空的做法，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林忆兮依旧闭着双眼，听着她刷刷的写，一张一张的抽出纸摆在桌上。这一张张一句句，都是云素语的心里埋藏多年的秘密。
她甚至都不敢告诉御司暝，如今像是抚了一把孤琴多年的人，终于为自己心中一颗无所依托的心，找到知音归宿一般，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的心全部掏出来给她看。
“语儿。”林忆兮皱紧了眉头，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水灵清澈的眼里，失了一些颜色和神采，变得黯淡无光。她开口了，那秀眉深锁的模样，依旧是和御司暝如出一辙的表情。
“别在写了，这都是你的命，顽抗是无果的，只能缴械投降。”
林忆兮的声音空荡荡的，而带着一些绝望和认命。
命？缴械投降？
她从未想过要认命，更不会缴械投降，她一步步走到今天，早就已经改写了这个身体里原来的云素语的命运了。她已经不再幻想能够回到现代，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丈夫和孩子，这些都是她的羁绊。
牵着她的脚步，朝着她控制不了的方向走了很远很远。
这一路上有仇恨，有恩情，她都没有报完，却又被这再次出现的系统所控制，即使只是不能开口说话，也如同一个强力的枷锁，捆住了她的手脚。
云素语知道林忆兮是不肯告诉她什么了，便压制了自己的情绪，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这时石榴已经抱着洗干净手的君晚庭过来了，进屋就看见满桌都是被涂鸦的纸，便将君晚庭放了下来，准备走到桌前将桌上收拾一下。
“等等！”
云素语知道石榴是识字的，虽然不是不信任她，但是还是心有余悸的将她叫住。
石榴被她这么一叫唤，一下子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云素语亲自手忙脚乱的将桌上的纸张都揪成了一个大团，动作粗鲁的差点将桌上的那盘点心打翻在地。
她纤细的手指用力的揉捏着这纸团，用力至深，使得手指的骨节凸显，手筋暴起。
林忆兮不是没有感觉到她异常激动，还难以控制的情绪，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好像真的是和云素语一样，被系统控制了说话字数一样，紧紧的抿着发白的双唇，表情严肃。
只是云素语根本看不见她眼前的半透明数字，究竟是多少。
而君晚庭却一点也没有感受到这两人之间流淌的严肃氛围，他的心思只在那桌上的一盘点心上。
又是蹭蹭的两下，爬上了桌边的椅子，伸手就够到了刚刚被他咬了一口的那块点心，这次看也不看云素语的脸，毫不犹豫的就把那缺了口的点心塞到了嘴里。
他的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个可爱的小青蛙，无忧无虑的吃着他的点心。
林忆兮看着君晚庭吃的香，不禁放下了波澜起伏的心绪，羡慕起这作为一个孩子的简单快乐。
这一番的探望，云素语就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了，林忆兮也十分默契的配合着她的沉默。
直到石榴提醒她午膳的时间到了，她才向林忆兮告了辞，满怀心思的回了凤栖殿。
她觉得心中越来越多的疑虑，让她的胸口仿佛有东西堵着，不上不下，异常难受。
还未走到，她远远的就看见了盛大的王仪卤簿，和大队的随行人马停在了凤栖殿的门口。
是御司暝从龙翔殿出来了？
她带着半分的疑惑，半分的惊喜，穿过门口的阵仗，进了凤栖殿，抱着君晚庭，直奔自己的寝宫。
御司暝已经备好了一桌的饭菜，坐在桌前一边用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一只青铜高脚酒杯，一边等候着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的倩影出现在门口，便转过了头，对她勾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庭儿，过来。”
御司暝向君晚庭伸着手，小家伙立刻会意，撒开腿就跑到了他的身边。
云素语听了他换庭儿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没有一丝的别扭的感觉，便完全放下了心来，跟着君晚庭的脚步，走到了御司暝的面前。
她无语的看着这父子俩玩着抱一抱，举高高的游戏，还把君晚庭逗的笑声连连，便暂时忘却了那些恼人的数字，沉浸在这天伦之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