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语看不见御司暝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阴晴不定,她没办法跟他解释穿越和那系统,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些年,恍惚间,她都会觉得自己在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梦,并且一直醒不过来。
这梦里有爱有恨,有错过有遗憾,有愧疚有仇恨。
“语儿,你已经为人母,这些小性子还是收敛一些的好,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如果你也准备好了,就让母亲代为照顾庭儿,我随时都可以陪你出宫,去找宫煜算账,你若是心情还不好,那我就陪你出去散散心,报仇的事情,多久都不会晚,只要你一句话,怎样都可以。”
本以为他会对自己发火,责怪她的任性偏激,或者是误会她的感情,对她的话感到愤懑的迷惑,可御司暝依旧是理智第一,面对她的耍疯,她的狂躁,依旧是面不改色,宽容对待。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责怪我,你为什么不骂我几句,我明明就是对母亲无礼了,我怀疑她是陨星宫的爪牙,我怀疑她给庭儿下蛊,我甚至质疑她的人品,你为什么还可以包容?”
云素语眼眶再次变得湿红,脸上的红晕也被这屋里的闷热渲染蔓延到了整个脸庞。她努力忍着从心底涌上来的酸涩的泪水,抬头面对着他漆黑深邃的眼,在他温润宠溺的眼神下,她只觉得自己胸口发胀,呼吸困难。
他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轻抚上她的后背,往自己的怀里轻轻的一带,云素语整个娇小的身子,就跌落在了他的怀里。
已然没有了那晚刺鼻的酒气和令人难受的腥味,扑鼻而来的,是他身上清新冷冽的香气,她已经闻了多年,已然觉得十分怡人自然,熟悉而依赖,让她次次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只因心中无限情思牵绊,无论是狂躁,还是温柔,自遇见的那一刻起,占据着我全部心思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你而已。”
也许这是云素语此生听过的最动听的告白,不似初恋时青涩矜持,不似热恋时的奔放坦率,这种已历经过细水长流的深情,兼容并包,深入骨髓而永恒持久。
再抬起头来时,她下垂的眼睛里,早已梨花带雨,泪流满面。
“原谅我这一次,待到实权在握,我必遣散后宫,将那三宫六院,全都留给你一个人,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遣散后宫,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意思吗?
云素语本是低垂的眼眉突然上扬了起来,纵观她所知的历史,没有一个皇帝能做到这样,即使是杨贵妃那样的出尘绝色的美人,唐玄宗也仅是专宠独爱,更没有遣散后宫之说!
这一时间,云素语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了。
她该高兴吗?就算是高兴也只是一时的,早晚她也会落得魅惑君王的罪名,而不得好死,就和那杨贵妃,褒姒妲己成为了一类人,而御司暝呢,会不会被扣上一个好色昏君的帽子,就更不得而知了。
“还是不愿意吗?”御司暝见她的反应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喜,反而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担忧,心中不禁又开始疑惑了起来。
云素语这才回过神来,为了打消他脸上的疑惑,便使劲的摇了摇头。
她不敢开口说话,她怕一开口,就抑制不住嗓子里的哭腔。
御司暝收紧了双臂,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自那日的暴雨过后,一连好几日,都是万里的晴空和高照的艳阳。
云素语想,他们两个,就这样,应该算是和好了吧。
他日日下了朝就来陪她一会,有时下朝晚了,就直接陪她吃午膳,下午批阅奏折,晚上还陪着她吃晚膳,陪她散步后再批阅奏折,直到半夜,一成不变的跳窗而入,拥她入眠,可不到天亮,他又该起床准备早朝了。
日复一日的如此,让云素语觉得自己好像那每天在家里等待丈夫下班回家的主妇一般,看着孩子,啥也不干。
她一边享受着这样安详的日子,一边从林忆兮处索要了详尽的陨星宫的地图,与自己已有的那一份地图,放在一起研究着,制定周密的计划,准备随时侵入。
就在这一切好像已经尘埃落定一样的时候,又出了一件事情,如同晴天霹雳,劈的她措手不及,外焦里嫩。
南心仪怀孕了。
掰掰手指,算算日子,距离上次收召侍寝,恰恰好过了一个多月。
可是他说过他并未在流星阁过夜,那南心仪的孩子是哪里来的?难道在这戒备森严的宫中,还能有别的男人敢让她怀孕吗?
思来想去,云素语心中十分不想相信,却不得不相信的结果就是,他在骗她。
得出这个结论的云素语忍不住苦涩的嘲笑了自己,从穿越前的现代,到如今这个世界里,她少说也已经活了三十年,再生个孩子,都可以算成是高龄产妇了,她却被他的几句花言巧语给骗的团团转。
这刚和好没几天的两个人,又因为这个,而产生了巨大的嫌隙。
收到消息的当天下午,云素语就守着闷热无比的寝宫,将门窗都锁死,并且派石榴偷偷的去给御司暝传话,让他今晚不必再来。
石榴一接旨,脸色就变得十分为难,这哪里是传话,这明明就是顶着以下犯上的罪名!
可云素语这不曾有过的狠厉模样,也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给她传话。
御司暝满心的盛怒已经无可掩盖了,这盛怒究竟来自于后宫的哪个女人?凤栖殿的,还是流星阁的,不是他本人,都无从而知。
正在被一堆又一堆的奏折烦的不可开交的御司暝,身穿金色便身龙袍,手握朱砂红笔,端坐在威严霸气的龙椅上,刚已经得到御医房的人过来报喜了,敬事房也汇报说推算无误,似是敲定了仪妃怀孕的事实一般。
而石榴偷偷传来的话,则让他感觉变得更加被动,这女人的后宫,说到底也是他的后宫,现在好像被两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让他的心里十分恼怒烦躁。
“高超,离晚膳时间还有多久?”
御司暝将手中的朱砂红笔放下,黑着一张俊脸,问高超。
“回陛下,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御司暝站起身来,黝黑深邃的眼盯着石榴离开的侧门的方向,眸子里的一团火,在悄悄的燃烧。
“摆驾,去流星阁。”
高超先是吃了一惊,难道不赶紧去跟皇后解释清楚,反而还要先去找那肇事者吗?高超觉得自己跟随他多年,依然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奉命行事,不管是愿意的事情,还是不愿意的事情。
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第二次了,又是因为流星阁里的那个女人,让云素语再一次对御司暝产生嫌隙。
如此麻烦的女人,他不想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