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皇宫。
离云素语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御司暝还是觉得心中不安。他一下朝便换了便服吩咐了高超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叶凌风拦住出殿的御司暝,“即使你现在去,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你如今贵为一国之君,国事岂是你说撇开便能撇开的?”
“前辈,就算我去了不能救她,也好过我现在在这里担心害怕。便是国事,我自会安排好。”说着,御司暝便要绕过他往前走。
就在御司暝走过叶凌风身边时,只听他轻声说道:“我知道玉簪的秘密。”
这声音让御司暝停了下来,他转头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不知道那玉簪的秘密么?我知道。我还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要离开。”叶凌风的话分明不大,却让御司暝觉得这殿外熙攘的鸟鸣瞬间安静了下来,耳中只剩他方才的话语。
他久久不曾反应过来,只呆呆转身看着对面的人,似乎自己从来不曾认识过他。
“若你真想知道,便答应我,留下来,我定会将你要知道的所有一一告知于你。”叶凌风再次说道。
御司暝这才反应过来,他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臂,喉中僵硬地挤出几句断断续续的话来:“前辈!还请告知!”
他拉着叶凌风回了殿内,高超见他回来,便带了人退下。
宽敞的殿内只剩下御司暝两人,他们面对面坐在椅子上,一个神情激动,一个淡然如水。
“还请殿下将簪子取来一看。”叶凌风伸手向前,轻声道。
御司暝犹豫片刻,便从贴身的衣物中取了簪子出来递给他。
桃木做的簪子上雕刻着简单的六叶花,素雅的造型让这簪子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簪子纹路光华,那六叶花的图案也几乎要看不清模样,可见持有簪子的人必是时时赏看观摩。
叶凌风看着这簪子,心中感触甚多。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你母亲,便是掌管着整个陨星宫中人的命运的人,包括你。”
“什么?”御司暝不曾想到,这簪子竟还与自己有关。
不等他惊叹完,却又听叶凌风将关于这簪子的事情一一道来。这一番听闻,更是让他心中大惊,没想到自己苦苦寻求的解药竟就在身边。
“前辈,您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御司暝始终不敢相信,他接过叶凌风递过来的簪子,看着这小小簪子,似乎能透过它望进里面那镂空之处躲藏的秘密。
“是你母亲告诉我的。”叶凌风轻声道,“她当初因为爱上先帝而背叛了陨星宫,于是找到了我,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她竟爱上了自己本该杀掉的一个男人。”
“您是说……”御司暝轻声问道。
“没错,先帝本是陨星宫给她的一个暗杀任务,却不想两人相处的过程中,她竟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那时候,你母亲曾经挣扎过想要离开,可是先帝当初爱你母亲爱得极惨,自是不会放她离开……”安静的殿中,只有叶凌风的声音缓缓传开,他慢慢地,将那些发生在林忆兮身上的故事说了出来。
御司暝听得出神,他不曾料想自己的母亲竟是这般执着而贞烈的女子。
不知不觉,华灯便要初上,皇宫中灯火通明,将殿内说话的人的身影照得明亮。而皇宫外的远处郊野,云素语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又转头盯着立在身前的云梓彤,眸中的恨意越来越深。
“没想到你还敢出现!”云素语冷声道。
云梓彤也不说话,只冷笑一声,挥手攻了过来。
数十名黑衣人将云素语两人围在中间,云素语拔剑抵住云梓彤的剑,又是一翻身将身后攻过来的黑衣人斩杀,鲜血霎时间便喷溅在她身上。
经过叶凌风的训练,加上云素语本就拥有摄魂术,因此这番打斗起来,她并未以寡敌众而落于下成,反倒是将那群黑衣人斩杀殆尽。
闻人白配合着她,很快便将云梓彤围在一处树下,直到她退无可退,才听她道:“云素语,你别得意!你以为……”
不等她说完,闻人白便锐剑横扫,将她的头颅斩了下来。
云素语转头看着闻人白,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浮了上来,她想着自己这次行动的隐秘,想到自己沿途中那中被人窥视的感觉,上前一步行至他跟前。
“你知道她要说什么,是不是?”她沉声问道。
“语儿,我怎么会知道她要说什么?”闻人白强撑着分辨,“再说了,就算她要说什么,难道你也要信么?”
可是云素语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再次沉沉道:“那么你说,这一路上,为什么你总有一段时间不见踪影?为什么你常常露出那种矛盾的神情?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你被抓后发生的事情?你说啊!”
她每问一个问题,闻人白的脸色便白上一分,等到她说完,他已是连连后退,口不能言。他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却又不想再扯出什么样的谎言来欺骗她。
“语儿……”他轻声说着,可是开口后,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云素语看着他这般表情,心中已是凉透,她不曾料想自己这般信任他,最后却还要承受被他欺骗的滋味。她后退着,摇着头,脸上竟不知何时早已湿透。
天空忽然轰隆一声,接着便是电闪雷鸣,雨,便哗啦啦落下来,霎时间便将两人淋了个透。
周遭的血腥越发浓重,血水流淌着在两人脚下流过,将他们的鞋子浸染成一团团的红色。云素语不停地后退,她看着闻人白,湿透的发贴在脸上,雨水将她的视线挡住。
“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我只当,不曾认识过你!”她握紧了手中的剑,转身一个呼哨,马儿嘚嘚上前,她收剑翻身上马,在雨中疾驰而去。
“语儿!”闻人白大喊,他抬脚便要追上去,却忽地心口绞痛不已,只觉整个身子都要被搅碎一般。
他弯着腰,用力地抓着前胸,痛喊着想要让这痛稍稍减轻,可是终究毫无用处。雨水将他的衣裳贴在身上,湿滑黏.腻,冰冷的水连同那让他痛苦欲绝的痛意,让他只觉身心疲惫。他努力抬头,看着云素语快速远去渐渐消失的身影,始终无力撑起身子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