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林笑眯眯地捏着胡子沉吟了半晌,朝林晚和卢俊昭点头应道:“老头子就这把老骨头了,也是二爷和二少夫人看得起,老头子就腆着脸去当一回老夫子!”
“徐老爷子不必过谦。”卢俊昭声音平板地回了一句,“日后在平梁府还要仰仗老爷子多照抚。”
徐成林忙道“不敢当”。
卢俊昭脸上线条柔和了几分,看着徐成林坐下了,这才朝徐开言沉声道:“连城的港口也该建了。”
徐开言闻言忙站了起来,边弯腰作揖边应道:“二爷放心,连城那头都准备妥当了,工人也找好了。”顿了顿,又迟疑着瞄了眼林晚。“出资建港口的钱,有个姓米的掌柜,先前在做海船的生意,来找了下官,说愿意找人出资。”
卢俊昭面上不动声色,只回头目光略带惊讶地望了眼林晚。林晚目露狡黠,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
“也好,这港口建起来商贾获利最多,于百姓也有利。若是不够,再从王府内务库里调拨,你直接找何展鹏。”
徐开言忙答应着点了点头。
夜色渐浓,院子里灯影婆娑,卢俊昭嘱咐了徐开言便让徐家三爷子散了,自个儿带着林晚离了正厅,由婆子引着往后头院子里去了。
徐成林看着两人的背影隐匿在夜色中,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天上明亮的月亮,朝徐录文笑道:“林家这小丫头跟卢家那位世子妃倒是不一样,怪不得西宁王去请了旨。”
“嘿嘿,咱们这位二爷去了媳妇儿变化也大。”徐录文双眼冒光地挑了挑眉,“这连城的港口一建起来,卢家对平梁府就是志在必得了。”
林晚和卢俊昭回了院子,由婆子打了水进屋,两个各自梳洗妥当了,打发了婆子出去。屋子很宽敞,里头放了几盆凉凉的井水,外头夜风透过窗子吹进来,整个屋子都泛着丝让人舒服的凉爽气息。
林晚伸了个懒腰,半倚半靠在床榻上,手指一下一下得玩捏着卢俊昭略带剥茧的手掌,眼眸中盈满了笑意,同卢俊昭低声说着话。
“徐家这头暂且算是妥当了,徐老爷子也是真拿得起放得下。永安城和渭源城的书院,回头还得找人看着建起来。对了,既然见了徐开言,那连城咱们还去不去?”
“你想去看看?”卢俊昭往林晚身边挪了挪,伸手揽着林晚,眼里笑意浮动,低头轻轻蹭着林晚的鼻尖,声音低沉而愉悦。
“也不是非得去,我得见见米掌柜和李掌柜。你忘了,我在连城还做着生意呢!”林晚伸手抱着卢俊昭的腰,身子往卢俊昭胸前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满足地吸了口气。
卢俊昭看着林晚白里透红的脸颊和微微抿着的嘴,心里柔柔的,一个翻身,寻到林晚的唇瓣轻柔地吻了上去,声音含糊地低笑道:“阿晚,我带你去连城。”
林晚被卢俊昭拢在怀里,娇小的身躯在卢俊昭宽阔的胸膛下显得更是柔弱,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动着,舌尖探出回吻着卢俊昭。
卢俊昭轻笑一声,动作温柔而急切地吻了回去。
好半晌,卢俊昭才气喘吁吁地放开林晚,等略略平复了体内的燥热,一手抱着林晚往自己跟前揽了揽,一手轻轻替林晚顺着散落的头发,低头吻着林晚的额头柔声道:“睡吧。”
第二天一早,徐府门前就多了几辆马车,几个管事你推我攘地挤到门前砰砰砰地扣着门。老苏伯颤颤巍巍地开了门,被门口挤着的人群吓了一跳,瞪大了浑浊的眼睛问道:“你们这是?”
“老人家,烦请您通报一声,我是奉了家主之命,来给贵客送礼的。”一个管事眼疾手快飞快地扯开站在自己跟前皱眉犹豫的人,朝老苏伯客气地拱了拱手。
这管事一开口,其余几个人也七嘴八舌地说了来意,无非都是来送礼的。
老苏伯张大了嘴,随后又皱起了眉,歪着头,用浑浊的眼睛扫了一圈门口站着的几个人,有些迟疑地点着头应了。
几个管事见状都松了半口气,另一半的心却还是悬着。
徐成林听到老苏伯的禀报时脸上没有半分诧异,倒是徐录文在一旁哼哼哈哈地一脸贼笑,随后背着手转到卢俊昭和林晚的院子。
“外头来了一群送礼的管事。将军和夫人可要见一见?”徐录文的破扇子插在腰上,双眼放光地看着卢俊昭。
林晚好笑地看了徐录文一眼,有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收了回来。若是她没记错,这就是那狗头军师,给卢俊昭看话本子和烂七八糟的图册子的那个?
“哪几家?”卢俊昭极其平静地瞥了眼徐录文,也没理会徐录文眼里的兴奋。
“这个,老朽也是刚得到消息就过来了,哪几家暂且还不知。”徐录文笑得眼睛眯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金安城的这些人家倒是跑得快!”
卢俊昭看着徐录文眼里的自得,声音冷了下来:“一群管事,还要爷亲自去见人?”
徐录文一听这话,脖子猛地一缩,嘿嘿笑了两声,“那老朽先去看看,回头跟将军禀报。”说着飞快地倒退着闪出了垂花门。
“这就是给你话本子和乱七八糟的图册子的军师?”林晚见徐录文走了,挑着眉上前掐了把卢俊昭,脸上笑意极轻,带着几分让人心痒的柔媚。
卢俊昭极其坦然地“嗯”了一声,笑着揽了林晚,顺势在林晚额头上落下一吻,低声愉悦地建议道:“咱们也去前头看看?”
老苏伯颤颤巍巍地从内院出去,请了几个管事进府。几个管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吩咐小厮将大箱子小箱子陆陆续续地抬了进去。
徐录文和徐成林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客气地让几个管事喝了杯茶,又吩咐老苏伯领着小厮们下去歇息片刻。
其中一个管事见徐成林和徐录文都没发话,低头瞅了眼身边的人,定了定神,便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礼回话:“见过两位老爷。小的姓施,是奉了家主之命来给贵客送礼的,还请两位老爷代为转交。”
“定安城施家?”徐成林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老爷慧眼。”管事的忙点了点头,朝小厮使了眼色,几个小厮动作利索地抬了个箱子进来。
“都放下吧,这东西我暂且留着,至于贵客收不收,那就不是我老头子的事了。”徐成林声音干瘪,语气极其平静。“让人拟个单子,看看都有什么,回头也好还回去。”
“劳烦您老了!”管事的忙弯着腰恭敬地道了谢。“单子不用拟。小的来前家主吩咐了,这一箱子东西全凭您老处置。”
徐成林不知可否地笑了笑。
其他几个管事见状也纷纷上前报了名头,又让人抬了箱子进屋。
不大一会儿,刚才还人来人往的客厅便冷寂了下来,只余大大小小的箱子在屋子里井然有序地摆放着。
徐录文猫着腰,挨着箱子一个个儿地仔细瞧了,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好半晌才直起腰,一边用手捶着腰部,一边朝徐成林冷笑道:“今儿金安城的人家可都送齐了!连定安城和永安城的几家也来凑热闹。只是这遣来的人,哼!”
“今儿才第一波,等着吧,明儿还有人来。换个小厮去守门,老苏伯年纪大了,来回走着也累。”徐成林看都没看屋子里的箱子一眼,面色平静淡然地背着手往院子里踱步而去。
徐录文撇了撇嘴,扫了眼地上**个大箱子,眼里的讽刺一闪而过。那位爷可说了,几个管事也想见爷的面?真当那位没脾气呢!
徐录文哼了两声,抽出腰间别着的扇子晃了两下,又摇头晃脑地哼着歌儿往后头院子跟卢俊昭回了话。
“金安城里各家世家都让人来送了礼,说是让大哥转交给贵人。定安城施家和永安城吕家、朱家也让人送了东西过来。”
卢俊昭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徐录文回完了话,自顾自地晃着脑袋出了院子。
林晚好奇地看着徐录文吊儿郎当的背影,眉头微扬,拉着卢俊昭笑道:“你这军师还真有意思——金安城的几大世家都到齐了吧?”
卢俊昭会意,嗯了一声,轻握着林晚的手低声解释道:“无妨,能有这个态度就行了。师父说过,凡事不能强求太过,满则溢。”
林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点头边笑道:“是这么个理。那咱们还得在金安城留几天?我让李掌柜过来吧,咱们就不去连城了。陇川府那边也没人,也得早些过去。你还得去军中呢!”
卢俊昭笑着点了点头。“阿晚,我听你的,你说好就好。”
第二天一早,徐府大门前又是一通忙乱,只是这回来的人却有些参差不齐了。有府上的大管事,也有家里读书的少爷,或者是在外头极有名声的子弟,甚至还有当家的老爷——曹大老爷和孔二老爷就亲自来了。好在这回大家似有了默契一般,都没挤在一处,只从发早上辰时到午时陆陆续续地上的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