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德驻接虫话的同时,他们家楼下的花坛边上正坐着一个人。
看上去年纪不大,年纪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
青年身旁放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挂在上面的标签还没撕掉。
帆布袋应该是刚买没有多久,里面被装的鼓鼓的。
青年手里夹着烟,脚下已经有四五个烟蒂。
他又拿起烟放到嘴里狠狠的吸一口,随后把这个烟蒂扔在脚下,抬腿狠狠的抿碎。
站起来看向四周,远处已经呈黑墨色,正前方的楼上也开始涌现出万家灯火。
他眼睛锁定到赵德驻家的窗户,深吸一口气,随后拎起帆布包。
拿起来才看到花坛上已经湿了一片,呈黑红色。
“奸商!”
他咬牙骂一句,左右看看见没人,从花池中抓起一把土洒在上面。
买的时候商家说是最高的边人仿制术,不透水。
最开始确实没透水,可现在才一个多小时,就已经开始渗透了。
可他现在没时间顾忌这么多,匆匆的走进楼道,比较着急,动作幅度有些大。
沿路上,每隔几级台阶就会看到帆布包下面掉下一滴,落到台阶上。
这里灯光比较亮,低下来的水滴呈鲜红色,还有些粘稠,有点像血。
青年走到赵德驻家门口并没立即敲门,而是定住脚步仔细听楼道里还有没有人。
确定没有之后,他这才抬手敲门。
“咚咚咚。”
他敲得不急不缓,极有规律。
房子里的赵德驻已经把虫话挂断,正TM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
听见门敲门,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因为这里从未主动来过人。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听起来绝对不像是敲错。
赵德驻站起身来,非常谨慎的一步步走过去,透过门上的猫眼,他看到门外的年轻男子。
想了想,还是沉声问道:“你找谁?”
外面青年听见这声之后,再次左右看看,仿佛比他还要小心翼翼,把脑袋凑过来,小声说道:“两颗头,二十万!”
赵德驻咬紧牙关,他身手可能没有几十年前灵敏,但骨子里的狠劲丁点儿没有消散!
外面的虎犊子无非就是要银子,自己给他就是了。
呵呵...弄死那俩人之后再在弄死自己,似乎没有任何好处。
他伸手搭在门锁上,轻轻向下扭动。
“咔!”门开了。
房里的光亮穿过门口,照在门外青年略显阴翳的脸上。
门外的丝丝血腥味,更是刺激着赵德驻的鼻腔…!
他向下看一眼,地面上确实有几滴血点,来不及多想,再板着脸饶有气势的看着青年:“进来说。”
门外的人并没犹豫,迈步走进来,谨慎的在客厅内巡视。
“不用看。”赵德驻尽量用一种不命令也不客气的语气。
对房间内还有没有人,他回答的模棱两可,并且尽量不刺激他。
青年闻言并没说话,进来也只是走了两步就停住身形。
他见赵德驻把门关上,也没有废话的拉开了手中的帆布包……
拉链发出令人心烦的噪音,随后血腥味更重,帆布包里露出两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一个长头发,一个短头发,有两处没染血、没被头发挡住的皮肤是白到毫无血色,看的人心里发寒。
“你给验验,检查完给我拿银子、走人!”
青年说着,把帆布包往他前面一递。
赵德驻见他递过来,下意识向后退一步。
他还没傻到真去用手扒拉一下俩人头!
或者说、只要碰到了,自己就和这人命官司有确切的牵连。
虽说最终也能摆平,可传出去不太好听。
为了掩饰紧张,赵德驻指了指沙发:“先坐!”
“我要银子!”青年冷眼瞧着他。
“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快,这里里没有那么多现票,要不我先给你拿两万?剩下的我回头给你?”
赵德驻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脑海中不停的在思索,怎么想办法让这人心平气和的离开。
“我要金票,如果这里没有,你打虫话让人送来!”
“你信得过我?不怕我报官?”赵德驻愣神过后问道。
“不怕,差役过来之前,我能弄死你!”青年冷笑着说道。
赵德驻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
他先是爽朗笑一声,随后再次指向沙发道:“既然你能信得过我,那我也不能坑你,我是商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二字,你先坐着等一会,最晚半个时辰,金票自然会有人送过来的。”
赵德驻说完,走到茶几旁拿起虫话座机,在小本里翻找个号码,随后拨过去。
他虽说在打虫话的时候,眼睛也一直瞟向沙发,见那青年一副冷冰冷冰的样子,心里又是落定几分。
他在虫话里吩咐几句,挂断后大大方方坐过来。
“二十分钟,大约二十分钟就能送到。”
青年点点头,随后杨起手中的茶杯:“还有没,渴了。”
“有,喝多少管够,呵呵。”赵德驻依旧保持微笑,尽量营造出轻松氛围。
接过水杯,赵德驻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温水。
递给青年之后又从茶几下方抽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排雪茄,递过来一支道:“抽一根?”
“这是什么东西?!”青年异常谨慎的盯着。
“雪茄,边人那边儿的稀罕货,尝尝吧。”赵德驻笑越浓,心里隐隐觉得这个青年有点土。
“真是?”青年将信将疑的又问一句,手却忍不住尝试新奇的伸过去。
“对。”赵德驻又拿起火机给递过去。
青年吸了一口,被呛得咳嗽两声,整个人都处于烟雾包围之中,最后狰狞着脸说道:“这东西劲还挺大?不过过瘾!等我有银子了也买点这东西抽!我说你还真是会享受,拿了这二十万,以后我也不用回农村刨地,也能过人上人的生活。”
赵德驻向后一靠,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模样:“你要是喜欢,等会这盒都拿走!”
“不用,我有银子了自己买!”
赵德驻斜眼漂了一下,听青年话里还有一股小人物的倔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青年低着头又狠狠的吸了一口,果真还是不争气的咳嗽出来。
可能是被呛到,他眼角竟然红了下来,还有些哀伤的说道:“可这东西再好,我弟弟也吸不到了…”
“你弟?…怎么了?”赵德驻见他情绪不对,心里一哆嗦,忙开口安慰。
如果这小子在这里疯起来可就得不偿失,他必须得保证自己人到来前,平安度过。
“死了,没死多长时间,等会出门到路口,我给他烧两根,也让他尝尝这雪茄是啥味儿。”
“节哀顺变吧,人都有这天,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赵德驻继续宽慰:“正好,拿了这笔银子可以去关内散散心,多好。”
青年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弟弟这辈子没享过福,自小没有父母,跟我也才一年多点的时间,性命都差点丢掉了好几回……唉,如果早有这二十万两,他也不至于这样。”
青年越说越悲伤,眼神苍凉的看着前方。
“病死的?”赵德驻似乎是发现点什么,蹙眉问道。
青年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好像很痛苦:“被人生生逼死的!”
赵德驻眉皱越紧……
不知为何,眼前这青年短短的两句话竟然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谨慎的再次看了眼,他了解过林冲的背景。
听说这小子从泫勃城逃难,有个相依为命的异姓哥哥,不过没什么能耐,也是在会所上班的。
对了,听说还有个寡妇婆娘,更是废物一个。
犹豫半天,赵老板本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没有说话。
就听青年继续沧桑道:“你也知道,我们从村子里出来的人就没啥大想法,娶媳妇是这辈子最大的事。大约一个多月前吧,他找了个婆娘,年龄大是大了点,但好歹有个家的样子,他这一走,他婆娘又成寡妇了。”
赵德驻听他把话说完,猛的感觉四面八方开始冒凉风……阴森森的气息!
原本对那个帆布包还能佯装镇定,现在却感到恐怖。
他死死的盯着这男子的侧脸,好像没有皮肉,那就是一具骷髅。
再又回头看了看渗血的帆布包,不由想到下面都去哪了?
赵德驻的身子止不住开始颤抖。
正在这时,又听这人说:“唉…我也想了,拿了钱也不跑,弟弟都没了还能走哪去,明天还是回会所上班吧!”
“嗖!”
赵德驻听见这话,瞬间头皮发麻的从沙发上弹起来……
他后背俨然已经湿透,脸上惊恐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
青年见他站起来,也歪着脑袋目光看了过去。
赵德驻再也不认为这是土老帽的目光,而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向后向后退,缓缓问道:“你是耿陌?”
“对,是我啊...你怎么了?”
这犊子极其莫名其妙的看着,抬手指着沙发,轻声道:“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你先过来坐下。”
赵德驻这时候哪还敢坐,只顾着缓缓向后挪蹭,汗水如雨点一般,顺着下巴向下滴……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耿陌,脸色惨白,比帆布袋里的人头肤色好不了多少。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哥哥能把弟弟给宰了,还TM能拎着人头来找自己要银子???
最他妈吓人的是,自己还是买凶的雇主?!
这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变态么!!!
“我不怪你,就怪我自己没能耐…”耿陌极其低沉的感慨一句。
随后他把眼睛一眯,眼里绽放出从未有过的邪光。(未完待续)